張云山有些慍怒了，三弟和兒子竟然還在惦記人家的錢。
“這事是你們想起來的，你們牽頭！”他不可能完全阻止，因為他也惦記著修祖墳。
張云海忙說道：“哥，你不反對就行了，回頭我和二哥講。”
這事他和張雷早就商量過了，等張源走了再說。
二哥是兄弟，張源是侄子；侄子的關系比兄弟那可遠了一層，到時候讓張云天去和張源開口，水到渠成。
張雷也是這么覺得的，二叔不可能反對修祖墳，他只要敢張嘴反對，以后他都不敢進這個村了。
張云山嘆了一口氣，又端起酒杯把酒喝掉，原本醇香的味道開始變得酸澀，辛辣味直沖腦門。
第二天一早，張源一家在鞭炮聲中醒來。
給父母拜年之后，李蕾的電話就先打了過來。
“怎么是你接的？我可是給叔叔阿姨拜年的！”
張源笑道：“我開著外音呢，他們都聽得見。”
電話那邊的李蕾也笑了：“叔叔阿姨，新年好啊！”
“小蕾，新年好！你們起得也很早啊！”
“是啊，鞭炮聲響個不停。”
李蕾也是稚水鄉下，不禁燃煙花爆竹，電話里現在還在傳來聲響。
錢瑜把電話接了過來，同時對張源說道：“去看著鍋！”
張源老老實實地去了，他在廚房那邊就看到錢瑜臉上的笑就沒停過，一會一個電話的。
等到稀飯煮好，張源把鍋端進了客廳——張家老院里客廳兼著餐廳的功能。
“剛剛都誰打過來了？”
張云天笑道：“你還能想不到？都打來了！你媽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張源把稀飯給爸媽盛好：“先吃飯吧。”
三口人端著碗，享受了最為家常的早飯。
大年初一，很快就有小屁孩上門拜年了，這都是鄰家的小孩，有叫張源哥哥的，也有叫張源叔叔的。
張云天笑瞇瞇地看著張源往外掏紅包，然后就和周圍的其他人一起抽著香煙。
“你看看，這群小家伙還不知道愁滋味，等會子他們手里紅票子就得變成各種玩具。”
同一個胡同里的沈剛愁道：“也不知道將來能考到什么樣，整天就惦記著玩了，寒假作業就放假的前兩天寫了一點，現在都初一了，還是剛開頭的那一點，我看他開學的時候怎么辦！”
得了壓歲錢的小屁孩們鬧哄哄地溜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里都是拿著五花八門的東西，有玩具槍，有零食，還有恐龍，奧特曼或者變形金剛。
看著這群小孩，也有人開啟了另一個話題：“老張，你們什么時候抱孫子啊？”
張云天笑道：“不急！先讓張源緩兩年，這兩年他壓力有點大。”
能成為建康的首富，壓力肯定大，這群教書匠可能無法感同身受，但他們知道自己帶學生的時候面對高考的心態，那個升學的壓力就足夠他們愁的了。
張源沒有參與他們的聊天，他正擺弄著這群小孩的新玩具。
“余校長，這邊！”
張源聽到這一聲招呼，然后就看到了余咨也出現了，跟在余長河的后面。
“沒回老家過年啊？”張源的笑容讓余咨覺得很假。
這個笑容確實假，張源和吳雪一樣，對余咨實在看不上，只是這小子躲在燕京，找不到正當理由收拾他。
另外一邊的吳道輔也出來了，看著張源笑了一下，然后也加入了抽煙大軍。
這些年他和張云天聯手把余長河給架了起來，特別是在張云天升了副校長之后，余長河幾乎就成了一個擺設。
私底下有不少人都在琢磨，余長河可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調走了。
但他調走也不可能轉正——正職寶貴，余長河身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背景，換個地方一樣是副職。
明面上，三家人還是一團和氣，但背地里大家都知道眼前的和氣只是假象而已，只是余長河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這兩個人，直到現在他還是一頭霧水。
余咨心里門兒清，但他不敢說。
和張源打了個招呼之后，余咨就躥回了家里。
上午的時候，堂哥張雷和堂弟張峰都過來給張云天拜了年，吃完中飯就回去了。
張雷沒有提修祖墳的事情，他摸不清張源的脈，覺得等一等也不遲。
現在他就在等張源回建康，或者等到清明掃墓之后再提這個事，那就更加順理成章了。
初一過完，張源就覺得自己的年過完了。
過年對他來說就是大年三十的那頓年夜飯，以及初一早上給父母的拜年，這兩個活動一結束，就只剩下假期了。
張云天和錢瑜也不想多出去活動了，一家人就深居簡出，開始貓冬了。
等到初六的時候，張源就爬上了火車回了建康。
石塘中學已經有高三的學生提前回來了，教室里有了零星的燈光。
老師們也開始陸續回來，張云天到了學校里，見到了校長郭昌。
“郭校長，有個事得你和說一下。”
“什么事？”郭昌對張云天很是客氣，畢竟人家有個好兒子，得罪不起。
張云天給郭昌遞了一根煙：“過年的時候，小源和我提了一個事情，說讓咱們看看學校缺點什么，他想給咱們補上。”
郭昌喜道：“這是好事啊！”
他也開始盤算學校可以升級的東西了，但又問了一句：“你家張源能給多少錢？”
張云天噴了一口煙，說道：“我也不知道，但第一次肯定不少，你就往多了算也沒關系。”
有了張云天這句話，郭昌心里就有底了：“行，那我回頭召集幾個校領導，咱們研究一下。”
風聲很快就傳來出來，不但石塘中學知道了，連市里面的教育局都知道了。
張源要回報家鄉，不少人都開始惦記，但最直接的受益者肯定是石塘中學。
“老郭啊，你看看咱們市里面的教育資金缺口也挺大的，你們要是拿到了資金，可不能獨吞啊！”
教育局局長孫仲文的電話一到，郭昌的心里就沉了一下，誰TM嘴巴那么快啊？
“是這樣的孫局長，我們學校是要升級一些東西，不過要拿著發票去和人家張源報的。”
沒想到這句話讓孫仲文更興奮了：“那正好！我讓咱們一中也升級點東西，回頭你一起報了……”
郭昌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不是不行！但明年的生源怎么算？”
孫仲文聽得出郭昌的不爽，一中想又拿錢又拿人，那可不行！
“這個啊，等你老郭到了市里面，咱們坐一起商量商量，怎么樣？放心，肯定讓你滿意！”
掛掉電話之后，郭昌就在辦公室里琢磨，這個事情才開了個頭，不到三天就傳了過去，只能說明有人胳膊肘往外拐了。
一中？哼哼！
他和張云天的邏輯一樣，一中每年收那么多好學生，哪個不該上本科線？結果呢？耽誤了多少人！這些落榜的學生放在石塘，怕是能考上一本的都有不少了！誤人子弟！
但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張源到了建康之后，就接到了趙婉婉的短信。
“我在教育局里聽說你要給石塘中學捐錢了？”
張源沒想那么多：“是啊！怎么都傳到你耳朵里了？”
“馬上全市都要知道了！”
張源看著手機，愣了一下，隨即又回道：“知道就知道吧，做好事還是得留姓名的。”
反正瞞不住，早點讓各方知道，也可以讓石塘中學早點找其他地方換取點好處。
市財政局也快坐不住了，張源一出手，那肯定不會少；就算專款專用，那這筆錢進來了，其他地方就可以多用一些了。
不過塵埃落定之前，還是得先低調行事。
低調行事的還有柳絮，她也早早回了學校，沒有驚動任何人。
肚子變大是一個不可避免的事情了，她回到學校的目的只有一個——退學。
退學的風險是極大的，她還要瞞著父母。
跟著宋引幾個月，她也攢了不少的奢侈品，這些都要轉賣掉。
她的下一步計劃是離開燕京，就在河北找一個小縣城待著，直到把孩子生出來為止。
在學校里來回地走著，這些風景以后她可能都不會再看到了，柳絮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正確。
現在去把孩子打掉的話，那她將來還是可以恢復到一個正常的狀態，畢業之后找份工作，然后找個接盤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但她不是那種能夠過安穩日子的人，燕京里的上班族她早就見識過了，名義上朝九晚五，實際上加班成狗，雖然每個月的薪資也不少，但過不了她想要的日子，她要往上走！
在宿舍住了兩天之后，她撥通了輔導員和班主任的電話。
等到其他同學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柳絮的床位空了……
羅繼恒拖著行李箱回到了學校，就看到宿舍的老四跑了過來：“小五！你前女友不見了！”
“什么意思？”羅繼恒一臉懵。
老四神神秘秘地說道：“團支書說她退學了。”
退學了？羅繼恒死活想不明白，這才大二啊！
他搖了搖頭：“甭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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