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重生娛樂圈之名門盛婚 > 144:瀅瀅呢,她怎么沒有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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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聲音沙啞,仰頭提出這樣的要求,楚沐愣了一下,心緒涌動,緩緩道:“白茉的房間有些時間沒人去了。”

    她離開,楚家給她留著房間,卻已經沒有人再進去。

    怕睹物思人。

    “送我過去吧。”楚瀅看著他,聲音輕輕道,“哥,送我去白茉的房間。”

    她聲音不大,說起話來神色卻無比認真,她叫哥,楚沐似乎都很久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叫自己哥哥了。

    也就小時候,很小很小,當時楚瀅還是剛能穩穩走路的小娃娃,當時楚瀅還是三四歲的小姑娘。

    家里人都去醫院,只有他和楚瀅留在家里,保姆看著他們。

    楚瀅會揮舞著白嫩嫩的手臂,拿著玩具,一邊跑一邊喊:“這個這個,我們玩這個吧。哥哥陪我玩這個。”

    “哥哥,白茉她為什么老生病?”

    “哥哥,為什么爸爸和爺爺那么愛白茉?”

    “哥哥,就剩你陪我玩啦,你真好!”

    “唔,啵一個!嘿嘿嘿!”

    記憶里,比他小幾分鐘出來的妹妹,很久很久以前,也是歡歡喜喜地叫過自己哥哥的,親過他抱過他。

    女孩子和男孩子總是不一樣,雖然兩人一樣大,可他記憶里那個楚瀅,一直都是軟軟的,白白的,小小的。

    她很愛鬧脾氣,自己苦惱過,也發誓,永遠護著她,陪她玩。

    什么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什么時候,他的妹妹,長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卻視若無睹。

    他一直對她,視若無睹。

    楚沐的目光落在她滿布水泡的一只腳上,覺得自己一只腳都難以形容的痛。

    他們是雙胞胎,別人都說雙胞胎有心靈感應,比其他的兄弟姐妹還要關系親密許多,他以前一直不以為然,這一刻,對她的痛,卻感同身受。

    楚沐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低頭看著她,點頭道:“我抱你過去。”

    “謝謝哥。”楚瀅似乎是太累了,她整整一夜沒睡覺,一直忙碌,這會其實已經疲倦不堪,她歪了頭,靠在楚沐的胸膛上。

    楚沐抱著她,心緒涌動,無比難受。

    他走得很穩很慢,抱著她的手臂雖然用力,卻也輕柔,就好像,突然間就有了耐心和柔情。

    他以前看不慣她,她鬧性子,他一直冷眼旁觀,可事實上,有人欺負她,他又義憤填膺,他這個妹妹,一直讓他覺得痛苦。

    他覺得她好像楚家的恥辱,也好像楚家的異類。

    她一點社會經驗也無,完全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偏激而執拗,渾身都是刺,防備著警惕著,隨時攻擊,刺傷所有人。

    很多時候,他甚至不愿意承認,自己有這么一個妹妹。

    可是這一刻……

    楚沐覺得難受,抱著她,緩步到了白茉的房間外,推開門,抱著楚瀅,抬步往床邊去。

    楚瀅猛地揪上他衣服,他這才發現,她幾個手指都受了傷,兩個手指纏著創可貼,血都滲到了外面。

    “不用放床上,就把我放在地上吧。我太臟了,我身上太臟了,不要弄臟她的床了。”她說話小心翼翼,愧疚地緊緊咬著唇,神色間帶著慌亂和無措,戰戰兢兢,也是他從未見到過的楚瀅。

    “不礙事,明天洗一下就好。”楚沐安慰。

    “不,不要。我身上太臟了,我身上很臟的,放地上吧,哥你把我放在地上。”楚瀅說著話,紅腫的眼眶又迸出淚。

    她怎么能睡白茉的床呢,她有什么資格睡她的床?

    她那么善良那么好,自己卻這么自私這么壞,身上還這么臟,她身上這么臟,弄臟了白茉的床,她一定會生氣的吧。

    可是,自己好像沒有見過她生氣,她會生氣嗎?

    楚瀅胡思亂想著,秀氣的眉擰得緊緊的,就好像陷入了某種無法排解痛苦的糾結境地之中。

    楚沐看著她,半晌,點點頭,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邊。

    楚瀅縮在床邊的角落里,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膝蓋上,不說話,她神色定定地看著她的腳。

    很疼,她想,白茉當時也是這么疼嗎?

    真丑,她又想,這么丑,烏童會不會不要她了啊?

    這樣想著,她又害怕起來,她看著自己的腳背,原本白皙的皮膚已經根本看不見,一片通紅,水泡一個連一個,鼓起老大,好像一戳就會破。

    會留下和白茉一樣的疤痕嗎?

    她咬著唇,傻了一般地一直看著,她狀態不好,邊上的楚沐都有點手足無措了,這樣的楚瀅,他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楚沐也傻乎乎地站著,一棵樹一樣,站得筆直,垂眸看著楚瀅。

    楚母急匆匆進來,就看到楚瀅傻了一樣地坐在地上,而楚沐,傻了一樣地站在她邊上。

    “怎么了?為什么坐地上?”楚母說著話,難過不已,也順勢蹲在地上,看著楚瀅,聲音小小地哄勸,“疼嗎?寶貝是不是很疼?別害怕,醫生一會就過來的,燙傷不算什么大事,會好的,可以做植皮手術,以后還和以前一樣白白嫩嫩,會好的,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的。”

    “媽?”楚瀅看她,淚流滿面,“你說,白茉她當時也是這么疼嗎?我燙了她,她滿地打滾,也是這么疼吧。怎么辦,我沒辦法給她道歉了,我再也見不到她,再也回不到過去,我想給她道歉,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燙傷她的,如果能回到過去,我怎么也不會燙傷她的。可是怎么辦媽媽,世界上沒有后悔藥,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嗚嗚!”

    她悲痛欲絕地哭起來,楚母淚水漣漣,邊上站著的楚沐,一雙眼睛里都似乎涌動著水光。

    楚老爺子剛進門,聽見這句話,又默默地停了步子,轉身靠在外面的墻壁上。

    他脊背挺直地靠在墻壁上,滄桑滿布的一張臉,淚水縱橫。

    他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

    兩個女兒,從小當公主一樣的養著,一個浪漫天真,一個溫柔知禮。

    他早早給她們物色良配,他一直覺得,這世界上都沒有男人配得上他的兩個小公主。

    可最終,浪漫天真的那一個,跟著放浪不羈的一個男人遠走他鄉。

    溫柔知禮的那一個,卻死心眼地跟了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兩個女兒都早亡,死的時候連人生的一半都沒有走到,每每想起來,他都覺得戳心窩一般地痛。

    這后來,他有了養在膝下的兩個孫女。

    乖巧懂事的那一個卻并非親生,蠻橫無禮的這一個,卻是他們楚家的骨血。

    他善待第一個,漠視第二個。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早很早,就不再對楚瀅寄予希望。

    可眼下--

    房間里傳來一陣陣崩潰的哭聲,他卻忍不住老淚縱橫,他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一天,沒想到這無藥可救的丫頭,有一天,會痛哭流涕地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想起了白茉,那個在他們家受盡委屈,卻也在他們家受盡疼愛的女孩。

    晚了嗎?

    他覺得其實不算晚,白茉的生命早早注定,楚灃的追隨他先前就有預感。

    正因為如此,他才并不曾在這之后施壓給楚瀅,都是他們楚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其實他舍得傷害哪一個呢?

    楚老爺子沒有再進去,緩步下樓,去客廳里等醫生。

    房間里--

    楚瀅哭了許久,語無倫次地說了許多話,楚母一直安慰她,拍著她的背,聲音輕輕的,溫柔地安慰她。

    五點多,醫生到了楚家給楚瀅看傷。

    她手指和兩條腿都有割傷,清理后用創可貼基本上就可以,最觸目驚心的是左腳。

    從腳踝往下,差不多燙掉了一層皮,大大小小的水泡腫老高,醫生處理了差不多半小時,才給她一只腳纏上了紗布。

    楚沐將醫生送出去,楚母給楚瀅換了睡裙,再三要求哄勸之后,楚瀅被扶著爬上床睡一覺。

    楚母給她帶上門,房間里便剩下她一個。

    楚瀅將臉頰埋進枕頭里睡覺,她其實睡不著,軟軟的枕頭上似乎還殘留著白茉的氣息,她將一張臉深深地埋進去,眼前一片黑暗,她便好像可以恍惚地看見她。

    “姐姐,我錯了。”

    她嘴唇顫動,語調喃喃,似乎說了這個幾個字,又似乎沒說。

    腳太痛,她其實睡不著。

    可她太累太疲勞,不知不覺,閉著眼睛,就那樣睡了過去。

    夢里。

    她見到了烏童,濃濃夜色里,在學校小樹林里激烈地親吻她的烏童,他手心和臉頰上都是汗,埋頭在她身前,急促地喘息著。

    他說愛,瀅瀅,我真愛你!

    楚瀅做著夢,淚水打濕了枕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突然驚醒,翻個身,怔怔地坐起來。

    沒在學校,原來她沒在學校,她在家。

    烏童呢?

    她這樣想著,整個人便好像雕塑一般,突然定住,坐在床上,動彈不了了。

    耳邊“砰”一聲巨響傳來,四周都是一片凝滯,腦海里一副畫面靜止不動,她看到了自己買個烏童的那雙鞋。

    烏童……

    這樣想著,她又飛快地下了床,完全忘了自己一只腳才剛包扎好,她飛快地跑過走廊,飛快地下樓,就要出門去。

    “小姐?”邊上一道女聲讓她停在原地,保姆看著她穿著睡衣,一臉擔心道,“你怎么下來了,這會才九點,夫人說讓你多休息。”

    “都九點了?”楚瀅看著門外。

    日光傾瀉,干凈而清澈,明晃晃一片。

    “九點二十了,老爺子和夫人都出門去了,你是不是覺得餓,要不吃了早飯再睡?”保姆看著她,試探道。

    “不,我不餓,我出門去。”楚瀅急匆匆說著話,說完就往門外跑。

    她還穿著睡衣,保姆急忙攔住她,一臉古怪道:“你穿著睡衣呢,還有腳,你腳都成這樣了怎么出門?”

    楚瀅神色怔怔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哦”了一聲,又飛快地跑上樓,換了衣服,拿了車鑰匙,再次出門。

    車庫了取了車,她完全憑本能上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闖了幾個紅燈,她混混沌沌地到了醫院。

    停了車,她抬步要進去,看著來來往往擁擠的人潮,卻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把熬好的冬瓜排骨湯帶來。

    她親手做的冬瓜排骨湯,好像打碎了?

    楚瀅就這樣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想了半天,一扭頭,視線搜尋著,又往不遠處一家飯莊走過去。

    要了骨頭湯,她還在邊上的超市里買了保溫瓶。

    做完這一切,已經接近上午十一點。

    她緊緊地抱著保溫瓶,重新往醫院方向走,循著印象,一路往烏童的病房而去。

    ICU病房都很安靜,管理的也相對嚴格,除了護理的家屬,閑雜人等根本沒辦法進去。

    區域外玻璃門有電子鎖,每個床位的病人家屬統共也就一張卡。

    楚瀅抱著保溫瓶出現在玻璃門外,意外地,看見了楚老爺子和楚母,他們跟前,站著烏童的父母。

    她隔得有些遠,也不知道自己的媽媽說了什么,江寧突然暴躁起來,恨聲道:“不需要你們好心!我兒子會這樣,不都是因為楚瀅!”

    她話音落地,楚老爺子和楚母齊齊愣了一下,半晌沒說話。

    他們大清早過來看望,也是因為楚瀅對烏童分外重視,連帶著,他們對烏童的病情自然也重視起來。

    可著實沒想到,烏童出事的罪魁禍首,就是楚瀅。

    “她從小被我慣壞了,眼下出了這樣的事我深表歉意,楚家會請國際上最好的專家會診,烏童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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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一定會沒事的。您二位別太傷心了,真的對不起,請原諒。”

    楚母說著話,彎下腰去,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邊上,素來脊背筆直的楚老爺子也彎了腰,道歉。

    烏童的父母不是不講理的人,可實在已經不想和楚瀅、楚家人有任何牽扯,面無表情道:“不用。只希望你們看好楚瀅,當我做媽的拜托了,讓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也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們烏童面前。”

    “烏童他……”楚母有點被嚇到,試探道,“那孩子怎么樣了?”

    “沒醒!”江寧面如死灰,淡淡地說了一句。

    重癥監護室這么久,他還沒有脫離危險,眼下,每每想起楚瀅,江寧就恨得牙癢癢,怎么可能對楚家人有好臉色。

    楚老爺子和楚母對視一眼,一時間,沒說話。

    走到了近處,楚瀅聽見她說話,抱著保溫瓶的手指緊了緊,她緊緊地抿著唇,江寧一抬眼便看到了她。

    神色倏然間鐵青起來。

    其他幾人也看見了她,楚母登時緊張起來,急忙發問道:“你怎么跟來了?”

    她說著話,垂眸看向了楚瀅的腳。

    原本裹著紗布的一只腳,套在鞋子里,鞋面都被血染紅。

    她是燙傷,怎么至于把腳弄成這個樣子。

    “瀅瀅。”楚母心疼不已,差點掉淚,急聲道,“你這是做什么,烏童沒事的,媽媽請國際上最好的醫生來看他,會沒事的,放心,你放心。”

    楚瀅沒看她,神色傻傻地看向江寧,抿唇道:“阿姨,我想看看烏童。”

    “你做夢。”江寧懶得看見她,手一揮,就要進去。

    楚瀅連忙跑過去攔著她,哀求道:“讓我看看烏童吧。阿姨,我想看看他。求你了,我買的骨頭湯,烏童說他最喜歡喝你做的冬瓜排骨湯了。我做了湯,我昨晚做了湯給他的,可是我笨手笨腳弄灑了,對不起,對不起。”

    “神經病吧你!”江寧氣極反笑,“人都沒醒,喝什么湯!”

    她說著話,眼淚就掉下來,楚瀅看著她,傻子一樣根本沒意識到她的厭惡,依舊哀求道:“說不定一會就醒了呢,他肯定會醒的,肯定一會就醒了,求求你讓我進去吧。我保證不說話的,不發出聲音,我就等著他,我就等著他就行了!”

    “你是不是瘋了!”江寧一把推開她,楚瀅手里的保溫瓶直接掉落,就砸在她裹著紗布的那一只腳上,楚瀅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江寧氣急敗壞道:“喝什么湯,他這個樣子,就算醒了,能喝湯嗎?滾!”

    江寧伸手指著她,居高臨下:“你給我滾!聽見了沒有,就算死,我也不會再讓你靠近烏童一步。”

    “不要!”楚瀅跪坐起身,連忙就去拉扯她手腕,“不要這樣,求您了,別這樣,那我就進去看一眼,讓我看他一眼吧,我就看一眼。”

    “簡直神經病!”江寧一把推開她,扯過邊上的烏樂,兩個人進門去。

    楚瀅撲到門邊,看著兩人的背影,咬著唇流眼淚。

    她哭鬧的這過程,楚母和楚老爺子一直看著,沒有人幫她說話。

    此刻,楚母流著淚過去扶她,聲音輕輕地哄勸道:“別哭了,瀅瀅別難過。媽媽帶你回家,媽媽會請醫生治好烏童的,等他醒過來我們再來,好嗎?”

    “不,”楚瀅看著她,淚水斑斑,“我不回家,烏童醒來要喝湯的,我就在這里等著他,等著他。”

    她說著話,又連忙起身,撲過去將保溫瓶抱在懷里,就縮在門口的墻邊,喃喃自語道:“烏童醒來要喝湯的,我不回家,不回家,不回家。”

    她喃喃自語,一句接一個,顛來倒去地重復著,整個人好像傻了一般。

    念念叨叨。

    “瀅瀅。”楚母痛心不已,撲過去抱著她,搖著她肩膀道,“沒用。你坐在這里也沒用的,等他媽媽氣消了我們再來好嗎?他媽媽氣消了我們再來,乖。”

    “不要。”楚瀅一個勁地往墻角縮,“我不走,別讓我走。求求你了別帶我走,我就在這,我要陪著他,烏童醒來看不見我會傷心的,會傷心的。”

    楚母看著她,完全沒有一點辦法。

    身后的楚老爺子嘆了一聲,開口道:“先走吧。我們先回去。她就在這里,也出不了什么事。”

    “可是她的腳。”楚母看著她腳上已經被血污染紅弄臟的紗布,遲疑道。

    “請醫生在這里再包扎一下好了。”楚老爺子話音落地,抬眼看向邊上的司機,吩咐道,“請個醫生過來。”

    司機應聲而去,楚母和楚老爺子一直守在邊上。

    楚瀅隨身的小包里,手機鈴聲歡快地響了起來。

    “楚瀅?”那頭的程思琪問了一句,楚母便收了眼淚,聲音輕輕道,“你好,我是楚瀅的媽媽,有什么事嗎?”

    “舅媽好,我是思琪。”那頭的程思琪連忙說了一句,“楚瀅呢,她怎么樣了?”

    “她,”楚母垂眸看了一眼,走遠些,柔聲道,“楚瀅情況不太好,在醫院呢。”

    “那我過來陪她吧,”程思琪略微想了想,繼續道,“劇組這幾天暫時沒開工,我過來陪她吧,我已經出門了。”

    “麻煩你了。”楚母松了一口氣,答應道。

    程思琪到的時候,楚瀅的腳已經重新換過了紗布。

    楚母和楚老爺子也沒走,站在邊上看著她,楚瀅抱著保溫瓶,蜷在角落里,頭發亂糟糟,看上去帶著些傻。

    程思琪沒見過這樣的她,神色狠狠地愣了一下。

    “她昨晚燙傷了腳,醫生說暫時不能再走路了。你在這里陪著她,她要是想回家,你打電話給我,我讓醫生過來接她。”楚母在程思琪耳邊叮嚀了一句。

    “您放心吧。”程思琪看著她說了一句,又朝向面色沉重的老爺子,安慰道,“爺爺你們先回吧。我陪著她,會沒事的。”

    楚老爺子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點點頭,嘆一聲,走了。

    程思琪看著楚瀅,不知怎的,突然就難過的說不出話來,她會打電話給楚瀅,是因為不知道誰將烏童車禍的消息曝光上網絡。

    楚瀅她處境實在不好,可以說得上千夫所指。

    她難免擔心,打電話想安慰,卻不曾想,到了醫院,會見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帶著些呆傻的楚瀅。

    她一直都是肆意妄為地消費著烏童的愛,她一直以為,楚瀅愛著烏童,總沒有深刻到哪種地步去。

    他們的關系里,一直是烏童無限度地寵著她。

    可這一刻,一直寵著她的那個人倒下來,楚瀅她……

    程思琪有點怕,她覺得這樣的楚瀅好像接近癲狂,她抱著保溫瓶蜷縮在角落里,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說什么。

    “瀅瀅?”程思琪蹲下身去,看著她,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

    “思琪。”楚瀅看著她,還認得,神色愣了愣,突然開口道,“思琪你來了。真好,你來了真好,你幫我求求烏童的媽媽吧,我想看烏童一眼,她不讓我進去,她好像挺喜歡你的,幫幫我吧,你幫我求求她好嗎?”

    她說著話,眼眸里突然就有了神采,天真歡喜,像個小孩一般。

    “我,”程思琪敏敏唇,“等他們氣消了再來好嗎?我先陪你回去吧。要不然去我家。”

    “不要。”楚瀅防備地看了她一眼,往后縮,“我不走。誰也別想帶我走,我要等他,思琪我要在這里等他的。你看,我燉了湯給他喝,我親手做的湯,味道可好了,冬瓜排骨湯。”

    她獻寶一樣地將保溫瓶給她看,繼續道:“烏童說他最喜歡喝冬瓜排骨湯了,等他醒了就可以喝到。他一會就醒了,說不定已經醒了呢。”

    說著話,她又突然緊張起來,緊張兮兮地跪坐起來,趴在玻璃門上往里看,邊看邊道:“說不定已經醒了呢,他說不定已經醒了呢?思琪怎么辦,他說不定已經醒了,他醒來看不到我肯定會傷心的。我要進去,我想進去看他,怎么辦,我好想進去看他呀……”

    她流著淚,神色間卻滿是期待,程思琪緊緊咬著唇,將她抱到一邊,自己也坐在地上,聲音小小道:“冷靜一點,楚瀅你冷靜一點。”

    “他肯定已經醒了。”楚瀅仍舊喃喃自語道,“他肯定已經醒了。思琪,他肯定會醒的,是不是?”

    “是。”程思琪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會醒的。肯定會醒的。”

    她這樣說著話,楚瀅便慢慢地安靜下來,緊緊地抱著保溫瓶,重新蜷縮在角落里。

    她這一蜷,就是整整九天。

    烏童昏迷了整整九天,一直在ICU病房。

    楚瀅坐在醫院大廳的角落里,也坐了整整九天。

    她不吃不喝,不回家不睡覺,不洗澡不起身,一直坐著,就抱著最開始那一個保溫瓶,傻了一般。

    楚家人帶她回家,她哭鬧踢打著不肯走,到最后,所有人折騰累了便也只能輪換著守著她。

    她暈過去三次,掛了葡萄糖和能量,醒來又飛快地跑到那里坐著。

    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她,江寧每次出來進去都看見她,楚瀅求她,最終都被強硬地拒絕掉。

    漸漸地,整個醫院人都知道那里多了一個瘋子。

    網上漸漸都有了風言風語,楚瀅瘋了。

    所有人都說她瘋了。

    直到第十天,程思琪上去再去陪她,沒見到她,才從護士那里得知,烏童從ICU轉了出來,去了特護病房。

    睜開眼睛了。

    這五個字讓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連忙轉身,去找楚瀅。

    楚瀅換了地方。

    只是依舊沒能見到烏童,江寧鐵了心不讓她見到,住的特護病房也是規矩森嚴,和ICU差不多,一整個區域都需要電子鎖。

    她抱著保溫瓶,像個陀螺一樣地在病房外轉著圈。

    程思琪看到她的時候,她就陀螺一樣,來來回回地走動著,楚沐在邊上看著她,眼眸深深,無可奈何。

    楚家人都覺得怕,楚瀅她好像傻了一般,腦海里只有烏童這么一個念頭。

    要不就是骨頭湯。

    漫長的十天,她不吃不喝,迅速地瘦下去。

    其實她原本就不胖,快要一米七的身高,體重只有九十多斤,可眼下,能在八十斤上面都是萬幸。

    楚沐看著她,無奈地嘆氣,楚瀅原本焦灼的臉上突然有了詫異的表情。

    楚沐一回頭,先是看見了程思琪,而后,又看見他有印象的一個女生,曾經和烏童拍過戲的葛黎。

    葛黎提著一籃水果,眉眼帶著一點笑,直接越過三人,等在了玻璃門外面。

    “你怎么來了?”楚瀅好像突然清醒一般,看著她,問話。

    “看烏童呀。”葛黎看著她,笑著說了一句。

    楚瀅看著她,一時間沒有說話,半晌,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阿姨說烏童失憶了,不認得人,所有找點熟人過來指給他看。”葛黎笑著開口,補充了一句。

    玻璃門里面,江寧快步走來,開了鎖,在三人的注視之下,帶著葛黎進去。

    失憶了……

    這三個字回旋在耳邊,楚瀅大腦一片空白,忘了思考。

    程思琪和楚沐面面相覷,半天,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與此同時--

    病房里,眼見江寧出去,烏童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烏樂的臉上。

    “怎么了?想說什么?”他基本上還說不出話來,只能比口型,烏樂連忙站起身,看著他發問。

    “瀅瀅呢,她怎么都沒來看我?”烏童張著嘴,沒有聲音,說了一句話,神色間帶著些疑惑和焦慮。

    他昨夜才醒,大清早才換了病房。

    眼下也就剛到中午,和他們兩人說了幾句話而已。

    也許是怕江寧生氣,他都沒敢問,等江寧一出去,就連忙開口問他。

    烏樂看著他,想到這十天進進出出見到的楚瀅,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江寧領著葛黎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