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重生之嫡長女帥炸了 > 第39章 不能倒下,一定不要倒下
  正陽門外,為白家請求元貞帝準允出征的百姓,烏泱泱地跪了滿地。

  從正陽門口一直延伸,直到長街的盡頭,仿佛不會斷絕。

  青壯男子都被征了兵丁,留在家中守宅的,基本都是婦孺老幼。

  從正陽門往長街看去,孩子摻雜在老翁與婦孺之間,那些清晰可見的腦袋,因花白的頭發而像極了白雪吹滿頭的樣子。

  大好的晴天,說變就變。

  烏云聚攏過來,很快便下起了冷雨。

  那雨濕/了眾人的發,把他們的臉凍得烏青烏青的。

  有人開始跪不住,想要站起身。

  可抬頭,便見滿目素白下,白家婦孺挺直脊梁的背影。

  他們不由心生羞愧,再也不敢有起身的念頭。

  三歲的小傳義很瘦,當冷雨浸濕衣衫時,他凍得雙唇發抖。

  他看了看天際,天上有好多好多的云彩,他知道父親在上面看著,想看他長大的模樣。

  于是他緊咬著唇不放,哪怕把唇咬出了血,也沒有哭出聲來。

  可孩子畢竟體弱,沒等雨停便要昏倒過去。

  沈氏見狀,立即低聲喊道:“傳義!別倒下!不能倒下!”

  小傳義身體晃了晃,看似在苦苦堅持。

  二嬸于心不忍:“沈氏,傳義還小,別這樣……”

  沈氏堅決的語氣不容置喙:“再小,他也是白家唯一的男丁,這點都堅持不下去,日后怎么頂門立戶?”

  沈氏不顧二嬸的勸阻,繼續喊道:“傳義,跪直,跪穩,跪住了!”

  小傳義迷迷糊糊中聽到母親的話,他牙關緊咬,讓自己迷/離的意識不被身體控制。

  他真的堅持不住了,眼前迷糊已不能視物。

  但他腦海中回蕩的,是那句“不能倒下”。

  最后,他為了保持意識清醒,緊咬著下唇,直把下唇咬得鮮血直流,

  這才沒讓自己倒下。

  看到傳義晃晃悠悠,最后還是跪穩了身子。

  沈氏心如刀割,默念一句:孩子,對不起……

  “對不起……”

  沈氏嗚咽了一聲,對她逼小傳義成長的行為揪心不已。

  淚水混著雨水而下,她伸手撫了撫頭上的白玉簪,腦海里浮現丈夫的音容笑貌,脊背也因此挺得更直。

  她先是白家的掌家夫人,才是傳義的娘。

  除此之外,他還是英烈的遺孀。

  在慈母與職責之間,她需要選擇職責。

  因為死去的人是她的丈夫,她必須為丈夫盡一份力。

  白明微望向沈氏,她何嘗不心疼小侄子?

  只是目前的情況,要是不能硬下心腸,那便會前功盡棄。

  小雨過后,烏云盡散。

  秋陽炙烤著大地,衣裳上的水汽氤氳,總算帶來了絲溫暖的感覺。

  宮中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可當越來越多的老人倒下時,流言就像風一樣,拂過在眾人的耳畔。

  流言說:“雖說稚兒自請出征如同玩笑,陛下不應也在情理當中,只是白家本著血戰到最后一個人的決心,也要守護東陵國。”

  “加上老丞相為咱們東陵國奉獻了一輩子,就算陛下不應,也該遣人來給個說法,一直沒有動靜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如傳言所說,陛下覺得老丞相功高震主,想把白家斬草除根?”

  流言說:“陛下必定是怪罪白家兵敗,可大伙都不是傻子,八萬人如何能抵抗十五萬大軍?”

  “白家為東陵所做的事,大伙有目共睹,如今陛下卻抓住白家兵敗不放,想怪罪于白家,我覺得陛下這是在借題發揮,其實不滿白家很久了。”

  流言又說:“最是無情帝王心,老丞相兢兢業業一輩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討不到好處,當真是飛鳥盡良弓藏,咱們陛下也太不人道了些。”

  流言還說:“你瞧瞧那白家小公子,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當真讓我慚愧。說來說去,若非陛下……又何必讓這么小的孩子承受這些。”

  流言傳到最后,白家的忠烈被烘托至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百姓對元貞帝的怨言,也越發多了起來。

  只是百姓的奴性與對皇權的懼怕已深/入骨髓,到底不敢鬧/事。

  又見白家人跪得筆直,跪得認真,也生怕為白家帶來麻煩,所以也只敢悄悄埋怨幾句。

  又有老人接連倒下,可就在這時,一位老人卻不甘被抬走。

  他掙扎大喊:“讓我跪!我還能跪!”

  旁人去拉他,卻被他甩開。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渾濁的雙目淌下兩行清淚:“相爺在為國家奔走時,老朽在偷安。”

  “白家男兒在沙場廝殺時,老朽在偷安。”

  “白家男丁戰死沙場時,老朽依舊在偷安。”

  “老朽享受著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和平,卻連為他們盡點綿薄之力都做不到。”

  “此時他們橫尸荒谷,母親妻兒為他們撿尸有何不可?為什么陛下卻無動于衷?”

  “是老朽跪得不夠真誠么?是老朽的頭磕不響么?老朽這就給陛下好好磕頭,求陛下感念白家的功勞,準允白家出征!”

  此時此刻,卻無人敢說一句“白家男人基本死絕,幼兒出征如同玩笑”的話。

  因為他們深知,白家人若不去,誰去呢?

  哪怕出征真的是個玩笑,他們也希望白家人能去戰場,至少撿回英烈的尸骨,供他們子孫后代瞻仰。

  老人的話,如同巨石落入水中。

  人群開始不淡定了。

  眾人尤為激動,而這悲烈與淚水交織的情緒,使得他們不再懼怕皇權。

  有人/大聲喊道:“陛下沒有吱聲,究竟是什么意思?白家人戰死那么多人,難道連尸骨也不讓撿回么?”

  “被奪走的五座城池怎么辦?難道陛下已有更好的人選,去邊疆奪回丟失的臉面嗎?”

  他們都怒了,已經失了冷靜。

  白明微心里也明白,讓傳義去自請出征,其實就如同玩笑一樣。

  但她算準元貞帝會答應,就算元貞帝最初不答應,最后也會點頭。

  只是她沒有想到,竟會有這么多百姓站在白家這邊。

  她好想告訴祖父,這一輩子的辛勞都是值得的。

  就算庸主瞎了,百姓卻不瞎。

  眼看百姓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隱隱有失控之勢,守衛不敢耽擱,把這事稟到元貞帝面前。

  元貞帝淡漠地說了句:“這種小事不必報到朕這里,直接轟走!”

  過了一會兒,金吾衛副統領率領手下從正陽門魚貫而出。

  兵甲與腰間的佩劍碰撞,發出冰冷肅殺的聲響。

  數十人站在宮門口,整齊劃一地抽出佩劍,清越的聲音令人驚心動魄。

  副統領兇神惡煞地喝道:“聚眾鬧/事,其罪當誅!但念在爾等是初犯,速速離開可饒你們一命!”

  刀劍的光,森寒刺眼。

  可白家婦孺不為所動,挺直脊梁直視前方。

  那種決然,仿佛刀劍砍在身上也不會懼怕。

  見白家人沒有后退,百姓也沒有散開的意思。

  雙方僵持不下。

  副統領本就是秦家的走狗,如今秦煥已死,只要他好好表現,統領位置唾手可得。

  這個差事,他辦得相當賣力。

  他面目猙獰地大喝:“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速速退下!”

  寂靜,現場一片死寂。

  寒風倏然穿過的聲音清晰可聞。

  副統領已把自己擺上統領的位置,見白家人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自是怒不可遏。

  因為有著皇命撐腰,行事也沒什么顧及,警告不行,那便來硬的。

  但他也不敢輕易鬧出人命,抽出腰間的鞭子,狠狠往跪在前頭的沈氏身上甩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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