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西城,十九年前。
秦軒未曾去不朽帝岳前,他與葉桐雨坐在這蕪西城內的茶樓內。
二人默然,透過這茶樓內,靜靜的望著蕪西城的街道。
下方,似乎略有吵鬧,讓秦軒眉頭微微皺起。
他緩緩而起,負手自這茶樓窗前緩緩飄落。
葉桐雨望著秦軒,目光微微一凝。
她隨之在秦軒的身后落下,街道之上,有一名少女皮膚黝黑,拿著一個籃子,上面是一些凡境的靈草。
少女沉默寡言,也不叫喊,眼神中滿是怯懦,恐懼。
四周的一些攤位游仙不少,唯有這少女身前,卻是空無一人。
甚至有些人看到這少女,都眉頭微蹩,嫌而遠之。
“你叫什么!?”
就在少女抱著膝蓋,望著那已經快要枯損的靈草時,一道聲音,緩緩落在這少女耳旁。
少女就像是受了驚的兔子,坐在地上向后退縮著。
她抬頭望著出聲之人,那一襲白衣男子。
“仙,仙尊……”
少女滿是惶恐不安,她也不知表達,便要磕頭行禮。
秦軒手掌輕輕拂過,便有一股仙風將這少女托起。
“不必慌張!”
秦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靜靜的望著這少女。
秦軒的聲音仿佛蘊含著寧心靜氣功效,讓少女的心中漸漸平靜下來。
葉桐雨在秦軒身后,她眼眸中有一抹驚異,旋即,她看向這少女,便像是看到這天地寵兒一般。
片刻,那少女才小心翼翼的出聲,“ 凡女,趙云裳!”
“趙云裳!”秦軒目光悠然,他旋即一笑,“那便是你了!”
“這籃內的東西,我都買下了,順勢,還有一點薄緣送于你,你可愿受之!?”
秦軒隨手扔下了一個儲物仙戒,這一枚仙戒靜靜的飄在少女身前。
少女的嘴巴微張,她仿佛從未見過儲物仙戒般,誠惶誠恐。
“收下吧!”葉桐雨在秦軒身后笑著開口,“丫頭,也不知你是多少世修來的福報!”
趙云裳的臉上無盡惶恐,她又懼又怕,唯獨不曾有喜色。
她也不知,自己一介無父無母之人,怎會得到仙人看重。
盡管如今是大勢,但對于她這樣無傳承,無依靠,勉強能夠在仙土內活著的生靈而言,這對于她,并無什么太大區別。
少女猶豫許久后,她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那儲物仙戒接下,便仿佛像是一個寶貝般捧在手心里。
“走吧,去你家看看!”
秦軒輕輕一笑,將那籃子提在手中。
“仙,仙尊大人請!”
少女誠惶誠恐,在她的帶領下,于城中輾轉于街巷,最終,在一個略有破爛的街道內,在一處荒草雜生的院落內,少女這才停下。
她不知所措,也不知奉上什么茶水。
院內有一顆果樹,其上偶爾有靈氣飽滿的果子。
仙界內,餓不死人,但活著,不是飽腹那般簡單。
秦軒望著這荒蕪的院落內,看了看趙云裳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手中凝訣,天地之內,一道道仙芒覆蓋這破損的院落。
墻上的縫隙在緩緩愈合,破損的磚瓦,也在修復。
雜草橫生的地面,風吹之中,煙消云散,一些矮小的靈草漸漸生長。
  秦軒腰間,七色浩天葫內飛出一塊塊仙石,鋪筑在這院落內,形成了幾條道路。
眨眼間,整個院落,便近乎煥然一新。
這一幕,更是讓趙云裳看的呆滯了,整個人不由自主的便要跪在地面上,頂禮膜拜。
仙人之舉,化腐朽為神奇,趙云裳還從未見過如此驚人的手段。
秦軒卻是再次探手,送出了一枚玉簡。
“此內,有你能知曉的,也有修煉法訣!”
秦軒踏步,向那屋內走去。
葉桐雨望著秦軒的行徑,輕輕一嘆。
大約數個時辰后,秦軒臉色微微泛白,從這屋內走出。
他看了一眼趙云裳,最終,也不曾說什么,與葉桐雨離開這一間院落。
“秦長青,你為何偏選此人?”
葉桐雨略有不解問道。
“選誰人,有什么區別么?”
“在我眼中,蕓蕓之仙,與這凡根少女,也并無不同!”
秦軒的臉色在一點點好轉,似乎長青仙身發揮了功效。
“此女命數不錯,得這一場機緣,以你秦長青的性格,怕是他日也要在仙界內略有名號!”葉桐雨微微搖頭,她回首望向那一處院落,眼中有一絲驚嘆。
“凡塵也或許因強者一念成山岳,差不多,也應該離去了!”
“不朽帝岳內,陸天瀾還在等我!”
秦軒嘴角微挑,似乎有一抹冰冷的怒意。
當即,他震亂界翼而起,直入向那不朽帝岳的方向。
葉桐雨望著秦軒的背影,注視了片刻,最終,也踏步跟上。
……
時至今日,秦軒秉承著即將散去的九道身,出現在蕪西城內。
他出現在了那一處院落前,不過那一處院落內的氣息,卻讓他眉頭微皺。
旋即,秦軒便轉身,他動輪回之翼,出現在了城另一頭。
在一處平凡的院落內,秦軒緩緩而立,半邊身軀破散如云煙裊裊,看起來也不是那般嚇人。
十九年,對于他而言一瞬罷了,但對于昔日那少女,怕已是渡過了許多事情。
秦軒緩緩敲門,咚咚咚,敲門聲,似乎驚動了其內的身影。
有腳步聲,緩緩響起,隨后,木門緩緩打開。
一位清秀的女子,出現在秦軒的面前。
女子云鬢高懸,一襲青色素裙,手中握著一把仙劍。
她望著秦軒,眼中忽然一呆。
哪怕,秦軒與之前的模樣有太多不同,但女子還是一眼認出了秦軒。
“仙,仙尊!”
女子手中仙劍,墜落在地面之上。
她便要跪下,而在其身后,一道身影似乎呆滯的轉頭,望向秦軒。
其面容,與秦軒相同,一般無二。
一襲白衣如雪,黑發垂落在肩,這一身打扮,與之前秦軒在蕪西城內,無半點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這男子的精氣神絲毫不曾存在,一雙眸子,空洞如無物。
秦軒輕輕一笑,“不必施禮!”
“十九年,多謝你為我照顧這血肉凡胎!”
趙云裳四周的天地之力如若凝固,秦軒踏入其中,木門緩緩合攏。
他于這他稱之為血肉凡胎的身影對視著,旋即,那一道身影便是麻木,呆傻般的站起,緩緩向院落內的房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