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兒面色糾結，偷偷摸摸看了看路滿。
她想讓爸爸認可路滿的出色。
可怎么聊著聊著，爸爸的對未來女婿的預設，變得和路滿的情況完全背道而馳了呢？
考到博士學位…還必須在家鄉當體制內的干部……
路滿現在可是自己在賺錢，隱隱有自己去闖出一番天地的勢頭。
即使是拋卻爸爸提的職業限制，而博士學位就也意味著，要讀完博士畢業，結婚時已經年齡很晚了。
說來說去，爸爸還是想把她多留在他身邊幾年，同時不要讓她過早地談戀愛處感情……
爸爸怎么這么頑固！
顧嘉兒回想到，路滿某天曾經脫口將她們爸爸，叫做“老頑顧”。
結合現在的情況，顧嘉兒覺得很貼切。
只有起錯的姓名，沒有起錯的外號，果然是這樣。
爸爸的私心夾雜在對她另一半的要求里。
不能離家遠，不能事業不穩，最好是溫馴的小綿羊，能一聲哨笛就能帶著她回娘家的那種……
“爸爸！”顧嘉兒嘟嘟嘴，“當年，明明你也沒有達成這些條件呀。”
顧嘉兒小心翼翼地看看自己的爸爸媽媽，有句話，說出來之后，她擔心自己的小屁股會被揍開花。
但是又瞄了瞄旁邊一臉正色的路滿，顧嘉兒橫下心，說道：“反而是姥爺想為媽媽安排的相親對象，全方位更符合標準吧！”
“咳咳咳！”
顧彥臉色有些難看，他憋著一股氣，瞟了眼妻子聞藝。
聞藝反倒揶揄地看看他，那意思是，怎么樣？連小女兒都說不過了吧？
“爸爸，如果有和你一樣成功的男孩子，你會像姥爺最后允許媽媽結婚和你一樣，也接受他嘛？”
顧嘉兒笑盈盈地問向自家爸爸。
“我的閨女啊。”顧彥反倒松了一口氣，“你去找這種男生的時間，都夠你找到十個博士處長才俊了。”
顧嘉兒輕哼一聲，她向路滿看去。
她覺得爸爸眼前就有一個，那就是哥哥。
顧彥察覺到顧嘉兒的眼神，他看得后槽牙都有些發疼。
顧彥現在覺得，小女兒這種心態想法，根源還是出在今天上門的這位路家好侄子身上……
“路滿。”顧彥轉而對路滿說道，“你覺得呢？自己闖蕩這條路，你也算開始去嘗試了，不好走吧？”
路滿緩緩點頭。
“這沒有錢的，食不果腹。太有錢的，又容易失掉初心真意。”
顧彥直直看向路滿，眼神中多了幾份認真嚴肅與明晰：“如果我給……給嘉兒的男朋友提條件，他又是自己打拼的，除了最基本的人品，再有就是，我覺得從他的事業上，需要滿足三條，你幫叔叔參考參考，叔叔說得對不對。”
路滿一愣，然后隱蔽地苦笑一下。
老頑顧的約法三章啊。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顧彥緩緩說道：“第一，不求橫財。”
兩個男人說話間，聞藝和雙胞胎女兒，也都聚精會神，聽著這爺倆，在他們之間最關鍵的問題上，談論起什么來。
“僥幸發的財，不腳踏實地的乍富，我覺得不算本事。”
顧彥伸了伸手指，一個個掰扯：“房地產，炒股票，還有些游走在灰色邊緣的，什么內幕暗箱操作這種，我覺得，這算不得本事。”
“房地產，拿你叔叔我本人來說，我只為了方便置辦了一些，沒有大股進場。”
顧彥略帶不屑地嗤了一聲：“如果想做，我比現在還要寬裕，這東西啊，我閉著眼睛扔給嘉兒二舅去做，他都賠不了。”
聞藝悄悄拿手指戳了顧彥的腰一下。
她的二哥，即苓依嘉兒的二舅，是出了名的扶不上墻。游手好閑多敗家，比起雙胞胎大哥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是有意義么？炒起來價格，坑的是誰？”
顧彥嚴肅地正色：“還有那些拉金融股票割錢的，你正常投個資，我不介意，但你要是只做這個，天天鉆研怎么錢生錢，一點兒實際價值都沒有創造，賺了錢也只是造福你一個人。”
“我做工業油和成品油，崗位優先設在縣里和省內，給打工的坐班的創造就業崗位，讓幾千口人多吃上飯。”
“如果我去做房地產和股票呢，我自己是賺的肚子溜溜圓了，我能給其他實業提供更多發展么，我給社會和老百姓回報福祉了么？咱們又拿什么去和國際的同行競爭呢？”
“我明白了，顧叔。”
路滿對顧彥的核心觀點是認同的，雖然企業回報社會是種理想到近乎天地大同的目標，有種“大丈夫生來當造福于世”的純真，但他作為實業起家的商人，骨子里對發展和帶動就業有著難能可貴的赤心。
為此，路滿覺得自己要高看老頑顧同志一眼。
“搞商業的競爭力有三種，生產力價值的增值，貿易不對等信息差和壟斷。”
路滿說了自己的看法：“價值增值是最理想的，我通過提高管理、科技和創新發展生產力，我的貨就是比你好了，性價比高了，或者完全是個全新的有需求的好東西，大家自然買賬。”
“不對等信息差，可以是用渠道平臺優勢，低買高賣，最初最古老的商業模式。也可能是重度的蒙蔽欺瞞，唯利是圖。壟斷就更狠了，排他、自封，掌握定價權，我想賣多少，隨便我高興。”
“所以我也想做……咳，我意思是，以后顧叔挑女婿，應該優先堂堂正正發展生產力、造福于民，而不是與民奪利的青年企業家。”
顧彥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他有些驚詫，某種程度上，路滿可以很快地領會到他的想法和目的。
他們在某些方面的底線和堅持，甚至都趨于共同的可取之處。
只作事業上的漫談交流，他們爺倆，確實還挺合拍的。
“如果這小子，不是嘉兒的那什么……”
顧彥心里又發堵了：“還真是個能聊得來的好侄子啊……”
“爸爸，第二呢，第二呢。”
顧彥沉聲了一會兒，顧嘉兒先坐不住了。
她下巴抵在姐姐苓依的肩膀上，好奇地盯住爸爸和路滿兩個人，追問著讓自己爸爸，快繼續說下去。
“第二。”
顧彥喝杯水，潤了下嗓子，繼續說道：“不吃軟飯。”
“噗哧——”
聞藝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顧彥這么敞開心懷，放開地討論他心中“擇婿”的詳細標準。
聽到這第二條居然是不吃軟飯，聞藝忍俊不禁。
“你別覺得，這點不重要。”
顧彥看看自家妻子：“聞藝，我意思是，咱們的女婿，可不能去摸咱們女兒的小金庫……靠吃軟飯發家，算什么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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