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陽以【死兆眼】觀察樂氏兄弟天賦能力所帶來的、并不算完整的隨身空間，其實只能算是無意為之。
但隨著【死兆眼】的觀察深入，李博陽不由輕咦了一聲。
嚴格來說，李博陽現在施展的【死兆眼】，其頻率、消耗，都處于最低狀態。
幾乎與南榮問的【真實之視】相差無幾。
【死兆眼】終究不還是【真實之視】。
【真實之視】的最大效能，是用來看穿種種被遮掩的真相。
那么樂氏兄弟那并不算完整的隨身空間，算是被遮掩的真相嗎？
勉強算是，或者說，這沒有發育完全的隨身空間，才是樂氏兄弟施展【靈化之影】的真正根基所在。
只不過因為這混沌未明的小空間，所存在的維度與現實差異太大，以至于樂氏兄弟本身，都一直沒有意識到真相所在。
所以，要說【死兆眼】窺見的，是被遮掩的某種真相，倒也沒有大錯。
但問題在于，【死兆眼】終究不是弱化了無數倍的【真實之視】。
【死兆眼】誕生的最大大效能，是用來看穿弱點，看破死兆！
所謂的看穿真相，僅僅只是【死兆眼】附帶的附帶。
畢竟，若連真實都無法窺見，又如何能看破死兆？
綜上所述，李博陽在對樂氏兄弟的不完整隨身空間，失去興趣的瞬間，【死兆眼】的頻率下意識的向上提了提。
也正因如此，他的雙眼驟然漆黑，深邃得仿佛看不到盡頭，隱約之中，通過樂氏兄弟那不完整的隨身空間，看到了某種重重疊疊的空間褶皺。
并且，在他的感知中，只要他輕輕勾連那空間褶皺，將其與那不完整的隨身空間相互碰觸。
樂氏兄弟血脈衍生而來的、尚未發育完全的隨身空間，就會瞬間填埋進空間褶皺，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李博陽的角度而言，這算是一種看破，是死兆，是抹除不完整隨身空間最簡單的一種方式方法。
可問題在于，當他窺見那重重疊疊的空間之時，他似乎又看到了一個又一個與此處相似的……競速層？？？
一個又一個競速層，與李博陽所在的競速層，平行趨同，卻又各有所異。
大多數競速層，都沒有出現所謂的“極限危險”，內里的競速者人數，更是遠遠超過李博陽所在競速層。
最低的一個競速層，也有一百多人，與李博陽所在競速層九人不到，差距極大。
李博陽雙眼之中無盡流光不斷閃過。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
時間在他的身上，仿佛被按下了暫停。
海量的平行空間的數據，在【死兆眼】逐漸提升的威能之下，露出層層疊疊的真容。
原來如此。
宛若居高臨下俯瞰。
李博陽此時立刻明白過來。
巴別塔并非如眼前所見，是固化的一座塔！
相反，巴別塔雖是物質所化，卻蘊藏無盡偉力，物質化的表象巨塔，不過是某一維度展現的真容。
用人話來說，如果巴別塔是人，那么人之所見，僅僅只是巴別塔的影子，連正臉都沒瞧見。
創造出九十九層平行空間，并將其串聯。
然后根據登塔者的實力差距，投放到不同的空間當中。
這才是李博陽之所以，被丟到此處的真正原因。
不，更深入點說，巴別塔可能存在的“機械智能”，此時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李博陽了。
因為李博陽的存在有些太過破格。
明明血脈位階只是史詩傳說，明明血脈催化度只是大馭師，偏偏又有著堪比血宗，甚至超越血宗的實力。
這種怪物一般的人物，又有什么樣的人能與之競爭？
沒有。
所以，自己被丟到現在所在的競速層，其實是巴別塔“機械智能”的一種試探？
在周圍競爭者遠不如自己的情況下，比他弱上不止一籌的無解中。
他究竟會做出什么樣選擇，這對巴別塔而言，大概十分重要。
或許這將決定了，他如果踏入二百四十四層的隨機層，進入隨機傳送門，會被傳送到哪一層？
海量的數據分析，在李博陽的眼中如雨而下。
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在他的心中一晃而過。
然而，就當李博陽在猜測巴別塔對他到底是什么樣的態度的同時。
他同一時間感覺到了【虛海】的震蕩。
不，不是【虛海】在震蕩。
是被李博陽丟進【虛海】的【一截指骨】在震蕩。
只是這種震蕩的幅度實在是太大，居然帶動了整個【虛海】。
李博陽怔了怔。
他之所以在要下【魚人之淚】的同時，要下這【一截指骨】，純粹是因為，他看不穿這玩意。
連【死兆眼】都沒法看穿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但這玩意到底有啥用，便是李博陽，迄今為止也弄不清楚。
灰發徐博士給他的【沉淪石】，被李博陽丟進了隨身空間。
【沉淪石】算是暗能高凝聚態的聚合物，只不過其中蘊藏了某種腐化特征。
可只要有暗能存在，那么必然會與【虛海能量】產生激烈的沖突。
真要將【沉淪石】丟進【虛海】，八成得炸。
李博陽其實對【沉淪石】這種暗能凝聚形態還挺有興趣的，對他來說，這種能量的凝聚方式完全可以套用在修行方面。
所以在短時間內，他是不會輕易消耗掉【沉淪石】的。
而這【一截指骨】，就像是一塊與外隔絕的石頭，暗能不能侵蝕，虛海能量不能浸沒。
整個一副油鹽不進，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與【沉淪石】這種看似其中能量沉寂，但輕易就能引發其活性的本質，完全就是兩種極端。
所以對這【一截指骨】沒什么辦法的李博陽，才將其干脆的丟進了虛海。
反正虛海能量也不會與【一截指骨】發生任何反應，就當是冷凍好了。
而現在。
仿佛石頭的【一截指骨】突然發生震動。
其產生的震蕩波紋，甚至遍及整個【虛海】。
這是李博陽萬萬沒有想到的。
【虛海】有多大？
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虛海】本質上來說，是攀附在暗面與明世夾縫中的亞空間。
橫向幾乎無限，但高低卻有苛刻的限制。
最窄處，上下不過幾百米高，最高處，上下超過幾十萬米。
上限與下限都有點夸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虛海】等同暗面與明世的緩沖地帶。
假如暗面與明世徹底融合，那么夾在中間的【虛海】必然也將會消失不見。
不是被暗面啃了，就是被明世吞了。
反正以【虛海】的位格，是遠遠不及暗面以及明世的。
因為【虛海】難以存在活物，它更像是一個奇異的通道，而非世界。
李博陽對【虛海】探究了這么長時間，他很清楚，【虛海】應該是某個浩大的儀軌的殘留物。
一個堪比世界的浩大儀軌，其目標會是什么？
無外乎成神、永生之類。
【虛海】的前身，應該就是成神的基石，永生的源泉。
但可惜的是，這場浩大的儀軌終究沒有成功，卻也沒有徹底失敗，這才誕生了【虛海】。
由此。
李博陽/根據明世一些神話傳說進而猜測——
在七族還存在，相互征伐的上古神話時期。
那個時候的明世與暗面遠沒有誕生，只存在梵世與艾世。
梵世是七族生存之地，而艾世卻是七族征伐之地。
兩個世界之間，由一層薄薄的【達亞空間走廊】相互鏈接。
這個【達亞空間】的作用，大概也就和如今的【兩界橋】相似，是貫通梵世與艾世的通道、走廊。
遠遠沒有【虛海】浩大廣博，必然狹窄逼仄。
但考慮到那個時期的梵世與艾世，相互之間的差距不大，都屬高能世界。
所以即便只是走廊的【達亞空間】，也必然蘊藏了難以想象的能量。
或許就在那個時候，就有某個存在，打上了【達亞空間】的主意。
具體如何，他自然是無從知曉。
但最終的結果怎樣，卻是一目了然。
七族被滅，其血脈力量揉為一體，最終被造為丂人。
通俗點來說，就是古早的七族，成為了如今丂人的祖先。
而后艾世超凡力量急劇受限，逐漸超凡不顯，漸漸變為明世。
梵世則蘊藏了遠超艾世的能量，而后逐漸發生質變，能量漸漸具備強烈的侵蝕性質，被稱之為暗面。
身為走廊的【達亞空間】，則變成了難以長時間生存的【虛海】。
當然。
這一切肯定是逐漸發生的。
畢竟李博陽自身的血脈為【虛海鮫人】，由這個血脈就能輕易推論出一個答案——
能在【虛海】中生存的鮫人，必然屬于七族魚人族。
【虛海鮫人】沒有掛，那么就意味著七族還存在。
七族還存在，梵世與艾世自然也應該還存在。
所以可以得出結論：【達亞空間】消失，【虛海】出現的時間，遠在明世與暗面形成之前。
或許在梵世與艾世的末期，【虛海】就已經出現了。
說是末期，同樣也是盛極之時。
七族強大的血脈存在，必然層出不窮。
【達亞空間】變化為【虛海】后，其內會誕生【虛海鮫人】，也就沒什么好意外了。
再加上神話時期的時間，必然與常人所能理解的時間不一樣。
常人理解中的末期，大概也就是一個王朝，最后的十幾年。
但神話的末期，這個十幾年或許得加上一個字——
十幾萬年！
如此才能配得上，神話二字！
魚人三寶：【魚人雙匕】、【魚人之歌】、【魚人之淚】。
之所以會與【虛海】產生一定程度上的共鳴，沒準就是靠【虛海鮫人】長短不一的祭煉。
【魚人雙匕】與【魚人之歌】八成都是【虛海鮫人】的普通祭煉之物。
與【虛海】之間的共鳴層次并不算高，對李博陽而言，有用，但沒有大用。
倒是【魚人之淚】明顯被打上了一層層的封印，具體情況未知。
需要魚人向的精血解封。
與【虛海】有如此密切關聯的魚人三寶，也不能造成【虛海】整體震蕩。
頂多也就是極小范圍內的微小漣漪。
而現在，那個李博陽死活研究不出個所以然的【一截指骨】，卻突然發威，造成了整個【虛海】的震蕩。
那掀起的層層漣漪，若是換成實質性的能量沖擊，八成都能將整個明世給抹平一遍。
李博陽瞬間，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指骨之上。
從窺視樂氏兄弟施展的血脈天賦能力，而后延伸到巴別塔的平行空間，再到猜測巴別塔“機械智能”的試探……
目前所發生的一切，讓李博陽驟然明白過來，這【一截指骨】到底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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