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陽隱約還記得。
那曾經勒索人的胖小子，后來沒了胖，變得又高又壯，高中畢業后直接去了體校，最后大概會去當一名體育老師？
偶爾還曾在路上碰到過幾次，彼此點頭微笑，對方的笑容稍稍帶著那么幾分尷尬與不好意思。
至于被勒索的恐懼，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就沒了感覺，最多也就是還記得這么一回事而已。
所以此時的李博陽，看到過去的胖小子，第一反應不是愣神，不是神情復雜，而是哈哈大笑。
要不是考慮到，超過標準的音量，或許會引來更多的麻煩，李博陽一定半點都不壓抑住音量，讓絞過來的恐懼之靈，知道什么叫做開心。
隨著李博陽的笑聲，對面的身影漸漸模糊，乃至周邊的空間的都出現了像是蜘蛛網一樣的裂縫。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無數的碎片，無聲無息的開始向下迸裂。
這些碎片明顯不是實體，還沒落到地面，就消隱不見了。
李博陽揮了揮手，眼前的一切像是扯開了幕布，再也不是開始那淡綠色草地的模樣。
天空烏云密布，半點陽光也看不見，周圍全是沒過腳踝的皚皚白雪，凄冷的風從山體的夾縫吹過，發出怪異而又刺耳的嗚咽。
“真是……騙子啊。”李博陽將腳從雪中拔起，甩了甩，面無表情的嘆了一口氣。
還真以為看見了正常的綠草地，結果是一場幻境，簡直欺騙我感情！
隨著李博陽從幻境中掙脫而出，周圍的環境就像是一汪清水，滴入了一滴墨汁，層層暈染之下，幻境不攻自破。
西芙利茲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白雪，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腿肚子一軟，就癱坐在地。
夫勒埃弗拉捂著嘴巴，來回看了好幾下，似乎在確認自己已經從幻境中脫離出來了。
倒是尹飛反應不大，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看到周圍恢復原樣，也僅僅微微皺了皺眉頭。
唯獨小胖子布拉德，一臉的糾結，似乎并不想從幻境中脫離，看到現實的第一眼，他的臉上反而流露出一絲失落。
至于司德法士與杰洛特，兩位都被陣紋包圍，所受影響不大，臉上都沒什么表情。
類王杰奧森那邊，他的腰帶處閃爍著一抹流光，幾人都被一層淡藍色的光膜包裹，更是根本沒有沉入幻境中。
李博陽不由摸摸下巴，看來這位準備得有夠充分的，恐怕方方面面，什么都考慮到了。
想要坑這位一下，怕是不容易。
“真是出乎意料……”
就在李博陽感慨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干澀冰冷的話語。
說的既不是赫紋種語，也不是類人種語，反而像是一種極為短促的電波信號，乍一聽，還以為是耳鳴。
但古怪的是，這宛若電音的聲音中，卻附帶著對方的想法念頭，讓聽見的人自然而然的就理解了對方想要說話的意思。
李博陽迅速的想要找到聲音的發出點，但這古怪的聲音飄飄忽忽，也不知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神念感知瞬間向著周圍橫掃，結果出乎李博陽的意料，居然無效！
一時間李博陽竟然沒有了目標。
他不由笑了，被氣笑的。
不管怎么說，哪怕此時的李博陽僅僅只是一個念頭化身，但也是銀法階的化身！
即便這個銀法階受到了星空世界、秘境世界、影空間的三重壓制，那也是銀法階！
這種隱匿手段用在他身上？
不怕被磕掉大牙？！
李博陽伸手向前一點，一點虛幻的光在他的手指前形成，并迅速的形成一個光錐。
然后光錐炸裂，變成密密麻麻的細小光線，向著前后左右各個方位投射。
絕大多數的光線，還沒有投射多遠，就如冰雪消融般消失。
但當一道光線，突兀的停留在某一處，其它還未消散的光線，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在空中劃出密集而又美麗的弧線，投射向光線的駐留處。
“真……漂亮。”
無論是心情低落的布拉德，還是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西芙利茲，又或是站長原地沒怎么動的尹飛，在看到無數的光線劃過天幕后，不由得全部都愣了一下。
哪怕是類人種那邊，年紀最小的菲琳娜，眼中也不由流露出幾分驚艷，不由自主的低語。
【能看出來是什么樣的力量嗎？】杰奧森對美景無感，回頭看了鄧文溆一眼。
鄧文溆依舊冷冷清清，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變化，【不能……只能判斷出……非常棘手……】
【防御有效？】
【無效。】
無視防御的能力嗎？看來不是直接的攻擊力，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這次到山頂，怎么會遇上這么一位，預料之外的赫紋種？
不對，這家伙的真身究竟是什么，還都說不準，誰知道他是什么東西。
杰奧森臉色不動，心里卻對著李博陽一頓吐槽。
反正已經得罪了，對手越強越糟心。
對于一名帝王而言，任何隱患，都應該消弭于萌芽之前。
可惜即使杰奧森有這樣的想法，但明顯李博陽不是泥捏的，想要消弭？根本無從下手。
畢竟這里是赫紋種的千月島，而不是類人種的云山天海。
他這位帝王，就算想著怎么用數量堆死對手，也全是空想。
尷尬的反而是自己。
所以他轉頭就將種種念頭丟到腦后，就像是根本沒有想過一樣，裝作好奇的看向李博陽。
一直用眼角余光看著杰奧森的司德法士，心中不由嘆氣。
類人種與赫紋種的結盟……或許比想象中還要復雜困難。
無數的光點，猶如落雨，向著固定的一點不斷落下。
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光波紋。
重重疊疊的光波紋，最終疊出了瑰麗而又璀璨的美麗圖案。
在這用光描繪出來的美麗花紋的中央，緩慢而又遲鈍的，浮現一個類人形的身影。
太慢了！
這實在是太緩慢了！
李博陽皺了皺眉頭，眼前的一幕，仿佛是影片卡帶，或是網速受限，畫面變成了一幀一幀的馬賽克。
這堆看不出來究竟是什么玩意的馬賽克，勉強堆砌出一個虛虛晃晃的人形身影。
感受了一下剛剛將【虛光印記·概率牽引】炸開后施展的消耗，李博陽眼神不由一暗。
進階后暴增數倍的虛光之力，大概最多只能施展十幾次左右。
剛才那一手【虛光印記·概率牽引】，就是在利用概率性的力量，進行大范圍的無差別概率指向，最終以概率的覆蓋，得到李博陽想要的準確答案。
手段很有效，但消耗卻很大——哪怕這一手毫無攻擊力，但只要與概率、命運、既定等等相關的消耗，就沒有一個會是低的。
若是轉換成實質性的攻擊力……譬如用來提升板塊大變動的概率，只這一下，怕不是會弄出一個超級大地震。
概率性、類似于命運、卻又與命運針鋒相對，實則更偏向于奇跡的力量，的確無比強大。
但其中的反噬卻又大到難以想象的程度！
是的，影空間的李博陽是提升到了銀法階，他的力量確實是變強大了，手段也變多了。
但面對力量帶來的反噬，他依然小心翼翼——海量的虛光之力消耗，其實并非是被【概率牽引】消耗掉了，相反，而是為了抵消概率的反噬，數以倍數的消耗掉了！
對此李博陽早有心理準備。
【虛光】體系無異是無比苛刻的，但同樣又是強大到不講道理——只要凝聚出【虛光種子】，讓種子成長到【虛光血絡】的程度，就可觸碰到法則的力量，所謂強大，理所當然。
這么苛刻而又變態的體系，如果沒有一丁點的桎梏那才是怪事。
越是接近【神】階，其桎梏就越大。
桎梏是什么？桎梏是過早的接觸到法則力量，法則所帶來的反噬，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因為桎梏本身，其實就是李博陽所感悟到的【奇跡律】力量的反面，兩者是二位一體。
按照常理來說，常人面對這樣的反噬，除了死路一條，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但李博陽鼓搗出來的虛光體系，卻硬是將法則反噬的桎梏也給納入到了職業體系范疇，甚至變成了一道必要程序。
他會利用桎梏的收緊，將自身的超凡力量的本質，錘煉進肉身。
而這就是力量收束進身體，最終形成天賦的過程。
副作用是，桎梏會在收緊的同時，限制住力量輸出的上限與下限，并且這種情況會不斷加劇。
最終導致力量的自我崩塌，虛光體系最終登神的最大難關。
或許，等達到近乎虛空神祇、滅世魔神、至高信神門檻的時候，受到【奇跡律】嚴重桎梏的李博陽，大概只剩三擊之力。
當然這并不是說，那個時候的李博陽只剩三擊的能力，而是說，他能賦帶【奇跡之力】的手段，一天之內最多只能用上三成！
只要不蘊藏【奇跡之力】，其它力量并不會受控。
并且，不出意外的話，每一次【奇跡之力】的使用，都會波及到肉身。
會導致肉身與虛光之力的極大錯位，力量的崩塌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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