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太多了……
宛若一句魔咒。
讓菲尼斯膽戰心驚的同時，卻又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希望。
或許，她真的可以抱上這頭惡魔的大腿。
起碼這位沒有第一時間想著把她吞掉不是嗎？
菲尼斯不由自主的緩緩轉過身去，抬頭看向賽特所在地方向。
因為高低落差太大，她根本看不見人。
但她不在乎，依然向前跨出一步。
接著又立刻頓住，臉色鐵青。
她人在下方廣場。
而賽特等一眾，卻在房頂上面。
縱然這高度不算太高，卻也有十幾米左右。
要是平時，菲尼斯也能憑借幾手魔法，輕易飛躍而上。
可現在……
魔法陣啟動后，幾乎將她的魔力給抽空了。
菲尼斯半點都不懷疑，要不是這位惡魔對她沒太多想法，她此時此刻八成已經成了肉干——想死都難的那種。
好吧，就算這位惡魔對她不太有興趣，但魔力被抽空卻是不爭的事實。
被掏空的身體輕飄飄的，卻也不會一躍十幾米，然后再面對一百多人的戰斗小隊。
怎么辦？
難不成她只能在這里發呆？
惡魔的命令猶在耳畔，她卻什么都不能做，這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就是找死呢？
菲尼斯打了一個寒顫，轉身又向著韋德跪了下去，“愿為主人分憂，還請主人賜予我力量。”
如果可以的話，菲尼斯半點也不想說出這么一句話。
向惡魔祈求力量……無論怎么看，都和找死差不太多，等于是在和惡魔簽訂一條又一條不平等契約。
但此時的她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完成不了惡魔的命令會死。
向惡魔祈求力量可能以后會死。
哪個死得更快，只要不是笨蛋都能一目了然。
就在菲尼斯跪下祈求的時候。
韋德輕輕煽動了一下蝠翼，他那接近四米的身高開始迅速降低。
肩部還存有的細密鱗片、額頭扭曲的對角、部分要害位置濃密而又扭曲的黑色毛發、背后那寬大的蝠翼、以及那根時不時甩來甩去的尾巴，也在同一時間開始內斂。
短短不到三十秒的時間，韋德就從一尊宛若神魔姿態的惡魔，變化為一名赤/果/果的人類。
金色的眼瞳依然保留，本來并不算太長的白發此時卻直接散落在地，身體表面隱約能夠看到泛著點點細碎光芒的絨毛。
暗金色的細密花紋，在他的體表若隱若現，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圣潔。
僅剩的最大破綻，大概就是那根并未完全收斂起來的尾巴。
尾巴變得很細，長度更是縮減到了一米出頭，輕輕的環在腰上，看著不像是尾巴，倒更像是一根細長的腰帶。
跪服的菲尼斯正低著頭，卻發現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對人類的雙腳。
她愣了一下，抬眼向上向上看去，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一名男性該有的腿毛。
再往上，她就不敢看了，一方面怕瞎眼，另一方面又怕掉了小命。
可即便如此，即便只是一雙腿，一對腳，卻依然對她散發了難以形容的魅惑。
說句不客氣的話，菲尼斯這個老女人，已經徹底干枯了。
或許年輕的時候她還會玩弄男人，但以她現在的年紀，她早就已經沒有了那方面的想法了。
哪怕是世界第一美男子，有著難以置信的本錢，光著屁/股站在菲尼斯的面前，菲尼斯也覺得自己八成會將對方解剖，而不是拐上某一張床。
但面對化為人類的韋德，菲尼斯僅僅看到了對方的一雙腳，還有腿，她就有那么一瞬間的心跳如擂。
仿佛逝去的青春，一下子就回來了。
要不是菲尼斯面對惡魔時一直都保持著警惕，沒準就看見的這么一恍惚，她就被迷惑了。
太過完美，也太過不真實。
皮膚細膩富有光澤、白得像是陶瓷娃娃，卻又隱了一層淡淡的紅，看上去并不會白得猶如死人、更不會毫無血色。
體毛更是恰到好處，不太濃密，也不會太稀少，毛發黑亮而又柔順。
黑白對比十分醒目，在給人一種圣潔美感的同時，又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精致感。
菲尼斯看不見此時韋德的長相，自然也不知道此時韋德的容貌俊美到了什么程度。
但那抬眼一瞥之后，她卻可以肯定，面前的這頭惡魔十有八九是雄性！
之所以不是百分之百，全因惡魔中的變態實在太多，哪怕一頭雌性惡魔長有腿毛，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人類真是麻煩。】
韋德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
他本來有些不耐煩，打算直接燒了面前這個老女人的。
惡魔本就是變化莫測的生物，剛剛還愿意合作，下一瞬就翻臉不認人，對惡魔真就是常規操作。
他想收下老女人為仆不過是想省省麻煩，轉念就想燒了老女人，同樣又是嫌棄麻煩。
如果韋德真就是那種沒什么腦子的惡魔，老女人此時百分之百掛了。
還好，韋德雖然是惡魔，但他終究不是一般的惡魔。
【神】屬性遠遠超過了此階段惡魔的平均值。
所以盡管他受到惡魔本能的影響，想法雜亂、性情暴戾，卻能在種種欲望陡然冒起之后，迅速冷靜。
殺掉老女人很容易。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老女人活著才符合他的利益。
他甚至可以將老女人徹底化為他的血裔，變成一個專屬于他的空間錨定。
哪怕他離開此界，他也能隨時歸來，將這個世界變成他的后花園！
該怎么做，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韋德已經清清楚楚。
他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看似純真，卻又帶著一絲血腥氣的微笑。
右手抬起，【血之撕裂】無聲而動。
一枚由韋德鮮血構成的細針，在手指輕微的彈動中，徑直的落到了菲尼斯的額頭。
而后沒入。
菲尼斯身體顫動了一下。
額頭噗的淌出血來，血并未四濺，還沒順著臉頰淌下，就開始迅速凝結。
并且越流越多，越流顏色越淡，直到最后，額頭流出的血不像是血，更像是某種泛紅的透明膠體。
大量流出的血液在菲尼斯的體表，形成了一層厚厚的血痂，將菲尼斯整個包裹在內。
旋即，額頭滲出的膠體也開始凝固。
這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快。
從菲尼斯血液流出，到整個人被厚厚的血痂包裹，僅僅一分鐘不到。
然后伴隨著一陣咔吧咔吧的血痂破裂聲，一雙潔白的手臂，從血痂中彈出。
同樣全身赤/果的年輕女性，從厚厚的血痂中脫出。
半點也看不到之前蒼老的模樣。
菲尼斯感受著自己體內那澎湃的魔力，以及那前所未有的活力青春，一種鋪天蓋地的感動洶涌而至。
她緩緩的站起身來，低頭看著自己起伏的曲線，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嘆。
縱然還有所不甘，但如果認此惡魔為主，能得到如此回報，怕是也把持不住。
此念頭一生，就像是生了根一般，在她心中牢牢扎下。
于是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對韋德的崇敬、信仰，都將永無止境的不斷增長……直至死亡。
她優雅的對著韋德微微躬身。
然后轉身向著身后的建筑頂端一躍而去。
鮮紅的頭發，雪白的身體，微微泛著金光的眼眸，在夜幕中無比醒目。
以至于那百多位士兵，全都看愣了神。
賽特對此當然也有些激動。
他野心再大，他也是正常男人。
面對如此美色，他要真毫無反應，那才是怪事。
但他畢竟是一名王子，哪怕阿特王國已經搖搖欲墜，可遺留的寶物依然能夠讓他從恍惚中保持清醒。
不過一瞬，賽特就從血液下沖的原始沖動中醒轉。
菲尼斯明明是個將行就木的老太婆，什么時候變成了如此魅惑人心的妖治女子？
這是魔女與惡魔之間的交易嗎？！！
一想到惡魔，原始沖動的余波也消失殆盡。
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冰冷徹骨的恐懼，籠罩上他的心頭。
賽特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他無法開口，甚至不能動彈。
怎么回事？
扭動著腰肢，菲尼斯向著人群緩緩走來。
她赤腳而行的速度明明很慢，但不知為何，賽特總覺得她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
就當賽特莫名其妙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后，他的耳畔就突然傳來一陣，甜美卻又冰冷的話語——
“我親愛的賽特王子啊，我的主人給予你選擇。”
“你愿意將此處所有人獻祭給吾主嗎？”
淡淡的血腥氣繚繞在賽特的鼻尖。
奇怪的是，這股血腥氣并不惡心，反而有種微妙的香甜。
想來，也只有身上帶著數件道具的賽特，能夠意識到這淡淡的香甜，其實是血液散發的氣息。
旁人在嗅到的瞬間，就沉淪其中。
在意識到血液香甜氣息的同時，賽特就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王室家族中各種隱秘的知識，在他心頭迅速的過了一遍。
這頭降臨的惡魔，顯然不是什么普通之輩，很有可能是一尊極上血脈的部族惡魔。
普通的下位惡魔依然有可能會犯蠢，但部族惡魔不會。
凡是部族惡魔，血脈必然強大，成為上位惡魔，只要時間足夠，幾近板上釘釘。
賽特家族隱秘的知識十分有限，點到上位惡魔后，就戛然而止。
這其實也不奇怪，畢竟此界狹小，一頭中位惡魔就能在此滅世，上位惡魔已是傳說。
自己面對的是未來的傳說級惡魔？！
賽特苦笑，他閉上眼睛，聽見自己說道——
“我愿意為吾主獻上一切，如果吾主需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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