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兩人來了個四目相對。
裴淵腳下一頓,目光在沈初身上掃過,瀲滟的桃花眼微微瞇起。
沈初下意識扯了扯衣擺。
昨夜在賬本堆里翻了一夜,此刻她衣裳皺巴巴的,還沾了灰,看起來一定狼狽極了。
孫嚴見兩人誰也不說話,急得直用腳蹭地。
金寶這兩日總念叨小沈大人和殿下之間生出了誤會,讓他當差機靈點,尤其遇到小沈大人的時候要多說殿下的好話。
好話咋說?
孫嚴靈光一閃,“小沈大人眼下青影這么重,這是一夜沒睡?”
他臺階都搭好了,殿下應該會順著關心小沈大人吧?
沒有!
他家殿下嘴角緊抿,身上冷意反而更重了。
孫嚴傻眼了。
沈初笑了笑,“昨夜查閱資料,不知不覺一夜就過去了。”
她下意識看向裴淵,卻見他直接移開了視線,看向她身后的洛衡。
洛衡躬身行禮,“草民洛衡見過六殿下,草民與阿初一見投緣,秉燭夜談,通宵達旦。
這并不違反朝廷律令吧?飛鷹衛不會連這個都要管吧?”
沈初不由多看了洛衡一眼。
洛衡身子微微弓著,臉上的笑容溫和有禮。
是錯覺嗎?怎么覺得洛衡這話好似帶著一縷挑釁的味道。
裴淵唇間溢出一抹嗤笑,聲音清冷低沉,“洛公子若是對飛鷹衛的管轄范圍這么好奇,隨時歡迎你去飛鷹衛坐坐。”
洛衡微微一笑,“殿下如此盛情,倒叫草民惶恐了。”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沈初有一瞬間莫名覺得四周都安靜下來,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火花閃過。
似乎有些尷尬呢。
她正要說些什么,卻見裴淵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這時,轉角跑來一位內侍,氣喘吁吁道:“小沈大人,可算找到你了,陛下有旨,宣小沈大人即刻進宮。”
沈初驚訝,“這么早?公公可知道發生了何事?”
天才蒙蒙亮,連上早朝的時辰都還沒到呢。
內侍搖頭,“陛下正著急呢,小沈大人趕快去吧,咱家還要去通知賀大人。”
陛下還宣了賀大人?看來有大事了。
沈初不敢耽擱,與洛衡告辭,“昨夜叨擾大哥了,改日請大哥喝好酒。”
洛衡笑了笑,“都說了兄弟之間不用客氣,你自去忙便是。”
沈初怕耽誤事,沒敢回去換衣裳,一路小跑著往宮城而去。
“殿下,小沈大人追上來了。”孫嚴最先發現身后跑來的沈初。
裴淵轉頭看到沈初正邁著急促的步子向自己走過來。
他眸光微閃,想起自己已經下定的決心。
既然已經當眾說了做普通同僚,就權當兩人之間那一夜的事從未發生過。
他不必,也不會再對沈初過多關注。
裴淵轉身繼續往前走。
孫嚴覺得自己剛才發揮不好,這次慎重思考后才開口。
“小沈大人是不是有話想跟您說?陛下忽然急召您入宮,不知發生了何事。
會不會小沈大人知道些什么?他擔心殿下,所以追上來給殿下提個醒?”
裴淵腳步一頓。
嘖~
這心眼,我就稍稍表露出那么一丁點異常,他就巴拉巴拉要擊退我?
眼下又迫不及待追上來做什么?
裴淵沉著臉加快了步伐,余光卻瞥見沈初同樣加快了步子。
孫嚴小聲道:“沒錯了,小沈大人就是來追您的,殿下,咱們要不等等?”
“等什么等?父皇還在等著呢。”
裴淵嘴上冷哼,腳下的步子卻無意識慢了下來。
呵。
看來他也不像嘴上說的那般對我無動于衷。
我倒要看看他說什么。
裴淵雙手背在身后,摩挲著玉骨扇,慢悠悠地往前走。
眼看著宮門口就在眼前,沈初卻還是沒追上來。
剛才不是跑得挺快嗎?
裴淵忍無可忍,倏然轉身,大步往回走。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沈初跟前,垂眸俯視,“本皇子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想說什么趕快說。”
“啊?”沈初一臉茫然。
她本來一路小跑往宮里趕,看到前方的裴淵后,才有意放慢腳步。
她想盡量避開裴淵。
誰知裴淵到了宮門口又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她眨眨眼,“說什么?”
裴淵桃花眼微瞇,看起來莫名有點兇。
“殿下,小沈,你們都來了,快進去啊,陛下急召啊。”賀正祥急匆匆地跑過來,官帽都跑歪了。
裴淵的目光在沈初與賀正祥身上轉了轉,意識到陛下也宣召了沈初。
所以根本沒有所謂的擔心。
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他黑著臉轉身離開,經過孫嚴身邊的時候,陰森森的道:“回去掌嘴二十。”
孫嚴脖子一縮,立刻化作鵪鶉。
賀正祥疑惑地問沈初,“殿下怎么了?”
沈初聳也莫名其妙呢,“大概昨晚切土豆絲切多了吧。”
賀正祥......
土豆絲是什么故事?
沈初與賀正祥踏進龍泉宮的時候,聽到隆慶帝正在發脾氣呢。
“長沙府的鹽礦才開了不到六年,就有鹽戶暴亂,簡直可恨。”
“一萬鹽戶啊,鹽都不煮了,抓著家伙什就打進了衙門,簡直沒有王法。”
“老六,你立刻起程去長沙府,解決鹽戶暴亂的事。”
沈初與賀正祥等隆慶帝發完脾氣后,才跪下行禮。
“微臣參見陛下。”
隆慶帝擺手,“叫你們兩個來也是因為長沙府鹽戶暴亂的事,朕琢磨著鹽戶不可能無端暴亂,這里面定然有蹊蹺。
朕決定從督察院派一人帶隊去巡鹽,賀愛卿,你的意思呢?”
賀正祥道:“巡鹽本就是督察院的職責所在,只是臣老邁,不堪遠行,臣覺得沈初可擔起巡鹽御史的重任。”
隆慶帝的目光落在沈初身上,“小沈愛卿可愿同六皇子一起去長沙府啊?”
沈初心頭微顫,和裴淵一起去長沙府?
她不想去。
爹爹的案子才剛查出些眉目,她不想離開京城。
況且還是和裴淵一起。
一路上要朝夕相處呢,想想她就覺得恐慌。
她躬身道:“巡鹽是大事,臣還年輕,恐怕難以當此大任。
況且陛下讓臣代為巡視京城各部,眼下各項巡查還在進行中,此時若去長沙府,巡查的事就要暫時擱置了。”
裴淵聽到此處,臉色一沉。
他就這么不愿意同自己一起去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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