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毅也震驚。
他原本以為朱厚照的計劃已經夠大了。
沒想到下邊居然還有人敢這么搞！
“羅祖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只怕……”
袁天飛想勸勸金海堂。
“羅祖就算回來了，也不可能控制教內了。最近有聲音，提出將羅祖教改成真空教，同時羅祖的女兒，羅三娘，她已經開始自稱無生老母轉世，逢人就要喊她圣母。”
金海堂老五撇了撇嘴，“所以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則羅祖一死，下一個教主，當是誰的？”
不怪金海堂老五這般急切，秘密宗教本身就不受朝廷認可，而且拉人頭的方式和現在的邪教一模一樣。
可以說，正本溯源，都是一套體系的。
因此這種低成本的宗教，在民間發展起來之后，就能收攏很多的資金。
龐大到令人恐懼的財富，實在太誘人了。
要知道立教前的羅夢鴻本人，更是一個父母雙亡的破落戶，說家徒四壁都是夸獎他。
當真是窮得蕩氣回腸。
可是，羅祖教發展起來之后呢？
海量的教徒，龐大的財富，每人一文錢，羅夢鴻都能跑朵甘都司去旅游了。
這個年代，旅游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路上是有土匪的，出個村還要路引，若是沒有是身份背景和勢力，你想走多遠？
指不定就被官府抓走充當罪犯，好給官老爺當升遷的功績。
所以，羅夢鴻去朵甘都司，身邊帶著八百勇士，真要開戰，羅夢鴻這八百人，足夠控制一縣之地，當個土司了。
這也是為什么秘密宗教在民間久盛不衰的原因。
可是，面對大明朝經濟回暖，百姓日子好過之后，宗教也就漸漸會被世俗的發展所甩開。
哪怕官府懶得管邪教，但百姓錢袋子一鼓起來，眼前能看到發展、賺錢的機會，他們可不會管你是什么教了，他們只想著錢。
羅祖教根基在山東、北直隸、河南、淮安的運河沿線，朱厚照在紓解人口的地方，也就是這些沿線。
于是，他們的勢力，一連串的被削弱。
所以不想要消亡，就要出名。
羅祖教現階段還沒有鬧農民起義，但不代表不會。
比如眼前的金海堂老五，他就有這個盤算，想要趁著九邊混亂的時候，再加把火，鬧出一個大事，徹底在大明朝出名。
要讓“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的威名徹底響徹大明。
當然更重要的是，羅夢鴻一去朵甘都司數年之久，早就教中的權利結構，早就更易，大家都想著辦法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看出這個家伙如此野心，謝毅沉思，這個人若是能為朝廷所用，或許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不過眼下他的盤算，還是要想辦法解決掉。
一萬兩千斤的火藥，只怕不是簡單的讓他們去運回來。
這背后牽扯了多少人的利益。
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謝毅手指扣了扣茶杯口，發出磕碰的聲音，讓袁天飛驚醒，隨后看向謝毅：“小心點。”
“是。”謝毅應了一聲。
金海堂老五微笑不語：“好了，我已經說完了，至于做不做，就你的事兒，這批貨，絕對不止三萬兩白銀。”
說完，袁天飛趕緊起來邀請他一塊喝酒。
“不了不了，最近事情頗多，我也得安排后路。”
金海堂老五寒暄結束，立刻離開。
等他走后，謝毅的手下出現。
將整個大堂圍得嚴嚴實實。
直到如此，袁天飛才對謝毅說：“大人，這件事情咱們去做嗎？”
“安排人去看看。”謝毅說，“總覺得這個金海堂的老五身份很特殊，能查到他的來歷嗎？”
“這個屬下倒是曾經調查過他，據說是徽州出來的破產商人之后，姓伍，不過家中行五所以大家都喊他老五，至于具體叫什么名字，弟兄們也找不到，估計是打小就沒有取大名。”
袁天飛解釋道。
這個年代，窮苦人家很少會給孩子取好名字，畢竟賤名好養活。
就算將來出息了，了不起就以字行世，歷史上很多名將都是如此。
“原來如此。”謝毅點了點頭，片刻之后說，“我會聯系其他人，你只管安排一批人跟著我去調查七臺堡的火藥就行。”
“是。”
……
兩人商定完畢，很快發動部曲離開。
一時間，城內各方勢力都有了消息。
金海堂的老五正在上香，不過眼前拜祭的不是無生老母，也不是彌勒佛，而是威武的關二爺。
山西這地界，關公的神祠，早就大興千百年了。
上完香，金海堂老五看了一眼身后的耳目：“這么說來，這個謝毅，應該就是大明的北境都指揮使了？”
大明錦衣衛升格為錦衣親軍都督府之后。
官職也被朱厚照進行了調整。
南北鎮撫使改為四境都指揮使。
這一點他們這些消息靈通，耳目眾多的家伙，還是能找到的。
謝毅的身份，親自到山西來搞事，這讓金海堂老五有點訝異。
不過轉念一想，也嗅到了兇險。
“看來這一次不能輕易的將威名傳出去了。”老五也不傻，雖然他想要搞事。
可一想到大明皇帝在九邊的布局，九邊將門這邊，只剩下寧夏、延綏、山西（偏頭關）、大同四個鎮沒有整頓了。
九邊的將門現在想要反擊，也已經晚了。
朱厚照壓根沒考慮過給他們活下來的機會。
畢竟朱厚照的重炮哪里都擺了，可唯獨這四鎮還沒有送來，這已經不是厚此薄彼了，而是以防萬一。
整個四鎮，眼睛明亮的都看得出來，擺在他們兩條路。
一，接受朱厚照的要求，進入講武堂修習，將四鎮交出來，土地也會被朱厚照拿走，最后被朱厚照瓦解掉。
二，造反。但勝算有嗎？
沒人敢打包票。
“大人，咱們要怎么做？”
聽到屬下的疑惑，金海堂老五呵呵一笑：“不怎么做了，順勢而為，到時候看機會搞事，若是沒機會，提前離開。不過在此之前，你去地方宣傳，就說大明皇帝從南邊北返，沒有直接回北京，而是從臨清州改道，提兵壓了過來，現在河南、陜西都被大明皇帝控制，大明皇帝準備宰了九邊將門、晉商來肥府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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