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抵達了疏勒州。
坐鎮喀什縣，然后見到了從伊犁過來的伯顏安土。
“你這身衣服，就不知道改改？”看著大元貴族帽子，唐制袍服的混搭風，俺答揉了揉眉心，對這個遠房表兄的嫌棄溢于言表。
“我覺得這么穿就不錯。”伯顏安土笑道，“就是不怎么習慣唐制的冠。”
“那你……那你戴我這種。”指了指自己的頭頂，俺答大聲道：“烏紗帽！不好嗎？”
“好了好了，你也別生氣，大汗那邊可有什么意思？”
伯顏安土問。
俺答沉默了一下說：“姐夫讓我領兵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硬性要求。一切按部就班就行。”
“好一句按部就班。”伯顏安土聽得苦笑，“不愧是大明正德大帝，一句話，就按死了多少人的努力和掙扎。”
“站在大明的角度來看，確實只需要按部就班。路修過來，鐵路鋪過來橋修起來，五年搞不定就十年，十年折騰不完就二十年，實在不行五十年一百年，總有一天能將整個西域徹底變成大明一個個省份。”
俺答也頗為感慨：“朝廷對西征的要求降低了，你們太軟了！就連主管戶部的王瓊都在罵你們跪得太快，害得他每年都要想辦法籌措資金，去營建各地的配套設施，花銷比單純的開戰還大。”
伯顏安土沉默片刻，接著聳了聳肩：“既然你來了疏勒，那么是不是意味著，接下來大明的互市，會放在這里？”
“嗯，互市從九原遷過來了，明年朝廷會安排新任市舶使——吳承恩來此就任。”
“吳承恩？哪里人？”伯顏安土思索著。
“淮安府人。”
“那就是淮商了。看來大明皇帝已經給各地商幫劃分了界限。”伯顏安土推測著，“不過既然是淮商，那么能帶來的東西應該不少。疏勒……你鎮在這里，隔壁的大宛盆地怎么處理？總不可能真的交給瓦剌皮子吧？”
“那里……應該會設立都司，膏腴之地，不可能留給瓦剌。況且瓦剌已經將大部族南遷進入了阿姆河，最近正在打波斯。我抵達之后，本地的知縣和安全屋送來一些西域情報，波斯內亂得十分嚴重，瓦剌人已經帶著精銳抵達了里海南部地區落腳，那邊水草豐美，似乎綽羅斯家族準備在全蒙古那達慕大會時，請求大汗賜封他為伊利汗。”
“伊利汗……看來瓦剌人也是折騰得有模有樣。”伯顏安土嘖嘖兩聲。
“你難道不關注的嗎？”
“怎么關注呢？烏茲別克人和庫爾德人堵著，中間不是沙漠就是戈壁高山，瓦剌走的路和我們走的路是兩回事。
他們西南挺進波斯，一路燒殺搶掠，我們北上殺入邰洲，搶掠膏腴之地。
現在，有漢人的幫助，我們已經完成了初步的城池、行政、資源的探索和構筑。又有大量羅剎人包衣，頂層的貴族已經出現了腐化。”伯顏安土對頂層貴族的腐化，嗤之以鼻。
“這么快！”俺答是聽得懵了。
“對，就是這么快！”伯顏安土攤開雙手，無奈的說，“羅剎奴隸太聽話了！給他們一點吃的，再用景教、彌勒教、佛教、回教、武當道、正一道、全真道一番沖刷，配合漢人的教義，包衣們努力為旗人老爺們干活，好贖罪翻身。
現在都不需要我們發動戰爭了，全是這群新爬起來的包衣旗人，帶著各自麾下的包衣奴才，向西劫掠。
聽下邊來的家伙說，王爺最近挺苦惱的，已經下旨召回一些包衣旗人，將他們送去學校強制讀書。
讀的都是四書五經，怕是用不了一代人，西天小中華就出現了。”
俺答眉頭微微鎖著：“得想個辦法，解決掉這群旗人老爺才行，不然恐怕撐不住一百年就會崩潰。”
“這個確實是問題，但問題也不大，因為旗人老爺們，除了吃擴張的紅利之外，他們的軍權已經逐漸被漢人文官拿走了。”
“文官掌軍？瘋了吧！不知道大明……”俺答嘴巴微張，看著伯顏安土無奈的神情，他明白了：“所以，姐夫在背后推動的？”
“不然呢？咱們蒙人之中，除了我這一系的人還能跟得上漢人們的治理手段外，你指望其他大老粗精細化運作？羅剎國可是好地方，農牧皆宜，但需要好好的調整運轉方向，還得大量的基建。而這一切，都需要用上大明的官制。
咱們的人玩不轉啊！
所以這批漢人算是大明皇帝陛下的支援，不要他們你認為咱們能這么快的控制羅剎基層？
羅剎基層全是拜占庭、拉丁化的小貴族，他們對本地羅剎人生活漠不關心，因為本地的羅剎人逃出他們的領地，沒有任何的生產資料，是無法生活的。
羅剎基層可以說是一塌糊涂，除了漢人能沉下氣來梳理，你指望咱們的貴族？
別逗了。總之呢，現在算上包衣、南部地區北遷的人口，整個歸化國整頓出了八百萬人口，這已經是大國了！
這種量級，你可敢想象？我們就帶著一百來萬，從到草原出發，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現在都八百萬了！
沒有漢人，根本做不到這么集中的管理，早就分裂內亂不知多少次了。”
伯顏安土的無能為力，讓俺答第一次感受到了東方大明的壓力。
真的，遍地都是人才啊！
隨便漏一點，歸化國實力都能暴漲一大截。
俺答也沒什么好說的。
因為這就是現實。
“對了，這一次大明在買門關的戰爭中，用了特殊的武器，我想你就算不知道制造方式，也應該聽說什么武器吧？多少給點印象，我好匯報。不然……一天之內，一萬多精銳被冰川給埋了，傳回去不好交代。”
伯顏安土問著。
俺答點了點頭說：“大明研發的新式武器。年前，陛下在房山試驗，據說一座小山被陛下手這么一按，轟的一聲直接化作齏粉。
而現在，相關的炸藥，已經拿到了東北去挖松遼運河了。
有這玩意兒加持，明年阻擋松遼運河的分水嶺，就能直接被炸碎。
正德二十五年，應該就能通航，雖然只有夏季一段時間，但漠河、松花江的水能補充遼河未來的灌溉，畢竟遼寧今年旱了一下，差點沒有絕收。”
“原來如此。”伯顏安土點了點頭。
但俺答其實說錯了東西，他以為是硝化甘油，殊不知用其實是炮彈打的。
但將錯就錯，反正已成定局，整個冰川覆蓋了幾萬人尸體，估計得等后世才會去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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