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本來都有些醉了，突然被林溯抱住，醉意立刻就醒了大半。
桃花般的小臉、耳尖、雪白頎長的天鵝頸，都染上了嬌艷欲滴的紅暈。
“九小姐，小心些。”
林溯見她站不穩當，以為她醉得厲害，眼底擔憂明顯，忙長臂勾上她嬌柔的水蛇腰，摟得更緊些。
忽地，他喉口干澀，心空了一拍。
楚腰纖細掌中輕，這腰的軟度和細度令他一時失神，心底不禁發出喟嘆。
但他畢竟是正人君子，絕非見色起意之徒，馬上強自穩住心神，清雋的俊臉不見一絲破綻。
“阿溯，我妹妹今晚就由你送回去啦！”
唐俏兒從來都是心細如發的，真是在親近的人面前放松了警惕，到現在也沒看出來兩人之間的貓膩。
她大咧咧地朝他們擺了擺手，挽著大哥強健的手臂離開了。
只剩下了他們兩個，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尷尬，令人手足無措。
“唔……姐、姐姐！”唐槿紅著小臉弱弱喚了兩聲，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
“九小姐，你放心好了。”
林溯目光溫和，正色地道，“我答應了大小姐，會把您安全送到學校的。”
“不、不用了林溯哥哥……我只是喝了一點酒，也并沒有醉……”唐槿抿住粉透的唇瓣，低眉輕輕推開他，想證明自己并沒有醉。
但林溯實在擔心她，便又將她扶住，“還說沒醉，上次你也說沒醉可不還是……”
音落，兩人皆是一怔。
眼前驀然浮現的，是那晚蜻蜓點水，卻情愫暗生的熱吻。
林溯失神地凝視著唐槿瑩白如玉，透出兩片酡紅的小臉，心亂如麻，若有若無的一種不清不白的東西在胸臆見悄然暗涌。
“林溯哥哥……上次、上次是我喝多了……對、對不起……”
唐槿滿目惶然，愧疚得眼圈紅紅。
換做勇敢些的女孩子，篤定了心中所愛，借著這個契機就跟心上人表白了。
可唐槿隨了她母親楚柔，膽小又自卑，即便林溯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即便他們之間那個吻真實發生了，她還是只能把這份愛深埋心底。
林溯哥哥，是俏兒姐姐的。
她不能染指姐姐的男人。
“九小姐……”
林溯嗓音微啞，喉結滾了滾，試探地問，“那次……是您的初吻嗎？”
“沒關系啦林溯哥哥，是我喝多了，你不要多想……”唐槿強顏歡笑。
“真的……是您的第一次？”
巨大的愧疚化成了一只尖銳的鑷子，把他心尖揪得好痛。
他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向唐槿鞠躬，“對不起，九小姐！是我不對，是我失職！
您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補償您？”
唐槿悸動的心忽然定格了般一頓。
看著喜歡的人對自己只有愧疚和恭敬，她五臟六肺都像被苦水淹沒了。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林溯哥哥。”
唐槿深吸了口氣，強自壓抑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伸出雙手將他扶起來，“要真想補償我，以后就要格外的對姐姐好啊。”
*
回去的路上，唐俏兒靠在大哥肩上，有了一絲困意。
其實，她原本是想問問，三哥到底跟沈驚覺說了什么。
想想又作罷了，左右不會是什么好話。三哥看著溫柔，其實嘴巴刀人，有時候比她還狠哩。
她不想聽見他是怎么罵沈驚覺的，倒不是說她心疼狗男人，只是不愿目睹自己曾經拿命愛過的人，在最親的人眼中狗都不如，她會很挫敗的。
“俏俏，睡了嗎？”唐樾忽然柔聲問。
“沒呀，有什么話要說嗎，大哥？”唐俏兒晃了個神。
“俏俏，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唐俏兒詫異地看著大哥。
“你有沒有發現，阿溯和九妹之間，氣氛有點微妙？”
唐樾淡淡地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我走眼了，我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有些曖昧。”
哦，曖昧。
曖昧？！
唐俏兒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大哥，你喝多了吧？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從不會拿男女之事開玩笑。你剛才正在興頭上，沒有留意到，阿溯攙扶著九妹的時候，兩個人的表情很奇怪，臉都紅了。
尤其是九妹，她看著阿溯的眼神……怎么說呢，跟曾經的你，看著沈驚覺的目光，一模一樣。”
唐俏兒白皙的眼瞼垂下來，整個無語，“大哥你真是……說阿槿的事呢，你把我扯進來干嘛。”
她嘴上嗔怨著，心里卻在暗忖著林溯和唐槿之間的關系。
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一點兒都沒察覺呢！
“阿溯年紀不小了，眼看到了而立之年，大學畢業后一直在我身邊兢兢業業地做秘書，現在我又撥他來輔佐你他也毫無怨言。他年復一年基本都是輪周轉，都沒怎么好好休息過。”
唐樾攬住唐俏兒的肩，語重心長，“如果他想談戀愛，想過不一樣的人生，我希望俏俏你可以支持阿溯。”
“好家伙，林溯這小子竟然跟我玩燈下黑！都說他長得像小奶狗，他怎么人品還跟著長相走了呢？”
唐俏兒猛地用秀拳鑿了下車窗，咬了咬牙，“男人果然都沒什么好東西！前腳跟我情深意切地表白完，轉身就對阿槿心生愛慕。
我可就這一個妹妹，他要是對阿槿起了什么色心，老娘就把他流放到埃塞俄比亞原始森林給野生動物當飯后點心！”
“阿溯，向你表白了？”唐樾俊眉微挑，略有些訝然。
“嗯，不過我果斷拒絕了他。”
唐俏兒在大哥面前一直都毫不避諱，大方吐露心聲，“倒不是他不夠好，只是我對他沒有心動的感覺，且我離過婚了，也沒有再戀愛的打算，還是別耽誤他個花黃大小伙子了。
可他怎么能一轉頭就對阿槿產生興趣了呢？這樣無縫對接，我真的很擔心阿槿會吃虧啊。”
“俏俏，阿溯不是那樣的人。至于你說的無縫對接，可能阿溯是在你身邊呆太久了，你是他的暗戀，也是他的初戀。
他習慣了對你用心，對你好，所以可能不知不覺對阿槿動了情，卻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唐樾認真提出自己的想法。
“哈？怎么可能連自己喜歡上了別人都不知道呢。”唐俏兒蹙眉，神情暗藏幾分狐疑。
“世上的情感，本就是糾纏紛亂，錯綜復雜。”
唐樾耐人尋味地瞇起幽潭般深邃的眸，“比如十三年后的今天，沈驚覺又救了你一命，你現在面對他，能清楚地分辨出愛與恨嗎？
你能保證自己，對他都是憎惡，都是痛恨，就沒有一丁點的愛意了嗎？”
唐俏兒心口一刺，呼吸都重了。
想起遇險的那夜，身負重傷的沈驚覺冒著暴雨背著她走了老遠的路，想起在陰暗潮濕的山洞里，他脫下幾乎所有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只為能夠讓她暖和一點……
胸腔里仿佛灌入了沸騰的滾水，燙得她難受地攥緊了發麻的十指。
為什么呢。
為什么沈驚覺可以對唐俏兒這么好，卻獨獨對曾經的白小小狠心到底。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都是個嫉惡如仇，愛憎分明的人。也許你說的不錯，情感之中本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地帶，但我不是，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唐俏兒幽幽望向窗外，嗓音微哽，眼眶泛紅，“如今我對沈驚覺的感情再復雜，這里面也已經沒有愛情了。
把命都豁出去，燃燒整個青春去愛一個人，這種傷害自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報的事，這輩子做一次，就足夠了。”
*
林溯開車送唐槿回學校，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
此時夜深人靜，學校后門靜悄悄的，保時捷跑車緩緩停下。
他們出奇地默契，竟然就呆呆地并肩坐在車上，誰也沒提下車的事。
天邊一輪銀月散發著幽柔的光輝，車廂里安謐的氛圍，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小浪漫。
“林溯哥哥，謝謝你送我回來……”唐槿羞澀地輕聲打破了靜默。
“九小姐，您不要這么客氣，叫我林溯，或者林秘書就好。”
林溯對唐槿愧疚很深，又因身份有別，所以言語間比之前更添一絲疏離，“雖然您和大小姐，都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可我畢竟是大小姐的秘書，是為唐氏效力的下屬。
唐總他們，才是您的哥哥，我……真的不配。”
唐槿心思細膩敏感，自然看出林溯這是想跟她保持距離，一時心如刀割，凝視前方的雙眸像噙著清晨的雨露，濕漉漉的，水盈盈的。
“林溯哥哥，我、我以后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你別討厭我，行嗎？”
“九小姐，您言重了，您從來沒有給我添過麻煩，是我不想給您的生活帶來任何影響。”
林溯幽幽嘆息，緩緩俯身覆在她身前，幫她揭開了安全帶。
兩人呼吸熾熱纏繞，車廂里的溫度也漸漸升高。
林溯下意識地不敢看她的眼睛，始終垂著眼瞼，迅速將身體回正，“很晚了，我送您進去。”
音落，他開門下車。
唐槿回想起他的話，只覺胸口像被挖空了一個漆黑的洞，呼啦啦灌滿了寒涼與失落。
她知道，他們沒可能的，那次的吻只是意外。
林溯哥哥這么優秀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歡她這樣平平無奇的女孩呢，是她太癡心妄想了。
副駕的車門打開，林溯恢復往日恭謹的舉止，請唐槿下車。
唐槿緊抿著泛白的唇瓣，從車上邁下來。
“我自己進去就好，你不用送……啊！”
話音未落，沖天的引擎聲浪從唐槿后方傳來，嚇得她驚恐地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由于小時候險些出過車禍，使得她對這種跑車疾馳而過的聲音有較為嚴重的心理陰影！
林溯見狀，眉宇一沉，以最快的速度張開雙臂摟住唐槿，隨即旋身將她護在身下。
一輛銀灰色頂級法拉利Laferrari便從他身后一閃而過，帶過的疾風甚至掀起了他的西裝，可見速度有多快！
“沒事沒事了，別怕，我在呢。”
林溯溫柔地安慰著，輕輕拍撫著嚇得瑟瑟發抖的唐槿，眼里一半是對她的心疼，另一半是對這跑車車主的強烈不滿。
法拉利也在學校后門處停下了。
副駕車門打開，從里面邁出來的，是一雙性，感撩，人的大長腿。
轉而一個燙著亞麻色大波浪，畫著精致艷麗的妝容，身穿性感短裙的年輕女人慵懶地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