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綜武:開局一支筆,執尺走天涯 > 第83章 我有一個朋友
  怡觀海客棧。

  端木家經營的最大客棧。

  從初春到冬末,從來不缺客人。

  此刻已是傍晚。

  角落里,陸天明盯著桌上那壺男兒淚靜靜等著。

  男兒淚,怡觀海客棧最便宜的酒。

  但最便宜的酒,往往最烈。

  他從端木齋口里聽到了十一年前的故事。

  而這個故事,將是喚醒曲白的關鍵。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管曲白。

  或許是那份堅持,讓陸天明想到了小時候練劍的自己。

  又或許是那份堅持,本身就毫無意義到讓人動容。

  陸天明就是覺得,一個能為感情徒步九年的人,如果用這份勇氣和決心干點別的,肯定會很精彩。

  可現在的曲白,光是站在那里,就會讓旁人無比難受。

  噠噠——!

  桌邊響起了腳步聲。

  陸天明沒有抬頭。

  他盯著那雙流膿的雙腳看了片刻。

  抬手說了個“坐”。

  曲白靜靜坐下,一句字都沒說。

  陸天明自己倒了杯酒,輕輕搖著。

  “十一年前...”

  ......

  “爹,今年大旱,咱自己都快吃不飽飯了,你為什么還不收鄉親們的錢?”

  昏黃的油燈下,卉兒嘟著嘴,抱怨道。

  柳彬揉著卉兒的頭,慈愛道:“就是因為大旱,我才讓鄉親們欠著啊,這時候找他們要錢,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卉兒氣呼呼拿開柳彬的手:“可是買藥材也要錢,這樣下去,咱家很快就撐不住的。”

  “怎么會撐不住,爹和娘少吃點就是了。”柳彬笑道。

  卉兒抿著嘴,不想搭理他爹。

  柳彬身子往卉兒那邊靠了靠:“卉兒,爹現在不給他們開藥,他們就會死,人如果死完了,誰還來看病?到時候,咱不也得跟著活活餓死?

  而且鄉親們平時可沒少幫咱家,對門的牛嬸,你三歲那年掉井里,就是她把你撈上來的。

  村頭的王叔,你七歲時候上樹捅馬蜂窩,要不是他看見,你得被馬蜂活活蜇死。”

  柳彬細數著鄰里的好。

  希望女兒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火苗的影子在柳彬的臉上跳動。

  卉兒從最開始的氣憤,漸漸平靜下來。

  到最后,她臉上掛著甜蜜的笑,聽他爹繪聲繪色說那些她聽過或沒聽過的故事。

  后來。

  禍不單行。

  瘟疫來了。

  醫者不僅醫不好別人,還不能自醫。

  柳彬也躺下了。

  卉兒當然會醫術。

  而且她的醫術不比她爹的差。

  可是,家里面沒藥。

  沒藥怎么救人?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剛死了幾個人。

  村里就來了一對父子。

  父親接近四十,劍眉鳳目,氣質不凡。

  兒子十四歲上下,臉上有個痦子。

  這對父子二話不說。

  直接開始在村里擺攤。

  父親張羅,兒子治病。

  不停的有馬車從外面進來,送來一批又一批的藥材。

  卉兒做為村里的醫生,理所應當要去幫忙。

  接觸中,卉兒了解到,這對父子是端木家的人。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端木二字意味著什么。

  只覺得這對父子醫者仁心。

  沒多久,隔壁村的好閨蜜風二娘來找卉兒,說是隔壁村也染了瘟疫。

  于是,臉上有痦子的兒子就去了隔壁村。

  父親便兩邊送藥兩邊跑。

  大部分人都治好了。

  可有的人,命中注定挺不過去。

  柳彬正是如此。

  彌留之際,柳彬把卉兒叫到身邊。

  他讓卉兒給那對父子鞠躬,感謝恩人的救命之恩。

  然后,便當著大家的面,讓卉兒在父子里面挑一個。

  屋中五人。

  卉兒一家和那對父子。

  除了卉兒和臉上有痦子的兒子,其他人并不意外。

  顯然,長輩們早就商量過這件事。

  兒子摔門而出,父親不聞不問。

  他就這么靜靜站著,等待卉兒的答復。

  卉兒想到白哥兒,便開始哭。

  哭得撕心裂肺,她的母親也跟著哭。

  唯有柳彬,鼓著眼不為所動。

  這時,姓端木的父親開口說了一句令卉兒動容的話。

  “我會留下一筆錢,幫村民渡過大旱,同時,端木城女主人的位置,在我有生之年,都將會為你留著。”

  說完這句話后,男人便出去了。

  接著,柳彬也說了一句話。

  “卉兒,父親就要走了,從小到大,我什么事情都依你,唯獨這一件,你要考慮父親的意見,兩個女人要想在當今世道活下去,不容易的。”

  眼見操勞了大半輩子的父親此刻眼里滿是不舍和期待。

  卉兒默默點頭。

  不久后,柳彬走了。

  卉兒便帶著母親,上了端木家的馬車。

  臨走前,她在曲家的屋檐下掛了一枚香囊。

  這是她送給白哥兒的離別禮。

  只不過,一枚香囊,根本等不起一年多的時光。

  ......

  故事中的故事,陸天明潤色過。

  但故事中的人是真的,人做的事也是真的。

  無論柳卉是不是身不由己,光是端木家的這份誠意以及恩情,想來當時的她也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應對和償還。

  一嫁,救了家人,也救了鄉親。

  陸天明靜靜看著對面捂頭痛哭的曲白。

  男兒淚一口飲下。

  很烈,像火一樣燒到胃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柱香,也可能是一盞茶。

  曲白從嚎啕大哭變成了小聲抽泣。

  陸天明倒了一杯酒遞過去,緩緩開口。

  “我有個朋友跟我說,人這一生,要面對三樣東西,第一個是天地,第二個是他人,第三個便是自己。

  我剛出生的時候,地沒了,五歲的時候,天塌了。于是,我開始面對他人,所幸運氣不錯,沒受過太多白眼,但終歸是吃了不少苦。

  我想過很多事情,但沒有一件是放棄生命,因為我知道這個念頭一旦升起,我便無法面對我自己。

  人要一直朝前看,過去可以緬懷,但不能沉淪,在歲月長河里刻舟求劍,人就變成了那把迷失的劍。

  迷失在水里的劍,即便被人撈上來,也成了銹劍,一把銹劍,連自己都殺不死,還怎么殺人?”

  當啷——!

  曲白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半截銹劍掉了出來。

  幾天前,他曾想用這把銹劍,刺殺端木蕭。

  陸天明伸手把銹劍拿過來,轉手讓小二把它扔掉。

  “曲大哥,你沒有對不起誰,你唯一對不起的,只有你自己,你連死都不怕,還會怕面對自己?”

  曲白抬起頭,愣愣看著小二把劍拿走。

  小二走出客棧時,他的眼里,有了光。

  于是,他擦干凈眼淚,喝下了桌上的男兒淚。

  一杯。

  兩杯。

  三杯。

  第三杯喝完,陸天明伸手攔住。

  “酒喝三分就夠,灑脫三分就好。”陸天明給曲白盛了碗飯,“今晚,只宜小酌。”

  曲白接過碗,抿了抿嘴唇,開始狼吞虎咽。

  吃完后,曲白放下碗筷,嘴角已有了一抹笑意:“陸小哥,你這個朋友,是誰?”

  陸天明呵呵笑著,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我自己的朋友。”

  曲白詫異,但隨后大笑起來:“陸小哥,你真是個奇人。”

  客棧門口。

  陸天明把事先準備好的藥交給曲白。

  藥是他買的,里面藏著三張銀票。

  方子是柳卉給的。

  但陸天明沒有提柳卉的名字。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三分慷慨,三分情誼,希望曲大哥以后,不會忘記我的名字。”

  曲白鄭重接過陸天明手里的藥:“陸小哥,我曲白,以后有兩個朋友,一個是我自己,一個就是你,有機會你來找我,定不負今夜的酒。”

  陸天明開懷大笑:“你已經想好要去的地方了?”

  曲白抬頭看一眼怡觀海的牌匾,微笑道:“去看海。”

  多年之后。

  南海出了一位南海劍仙。

  劍名三分,劍法三問。

  三分一出,必有三問。

  一問自己。

  二問他人。

  三問,天地。

  每一問,都是同樣的話。

  “這天下,何為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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