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前段時間的悲傷已經逐漸散去，村民們的生活又逐漸的回歸到了之前的狀態，該吃吃，該干活的還要干活，只不過對未來多了一絲迷茫。
可以說，有些人的存在就像是定海神針，讓人安心！
這人沒了，老百姓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有些恐慌，也有一絲迷茫！
好在距離過年越來越近，村里的年味兒也越來越濃，逐漸的掩蓋了這些不安。
過年對于農村來說，向來是一件神圣的大事兒。
前幾年一般都是過了臘八就開始準備的，什么淘洗麥子、炒莜麥，然后是磨面、炸麻花、麻葉、糖圪蛋蛋。
而一過臘月十五，便開始殺年豬分肉，然后就是打掃衛生，準備過年！
但是今年因為特殊原因，硬生生推后了十幾天！
當人們從悲傷中緩過勁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臘月二十了。
于是乎，大家伙兒都忙了起來！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北方農歷小年！
按照習俗是要家家祭灶神的，通常是用芝麻糖上供，意思是灶爺給玉帝匯報一年的工作時，吃了芝麻糖把嘴糊住，凈說人間好話。
但是這些年大家伙兒一般都是自己在家里悄悄地祭一下，誰也不敢出去說。
周家也一樣，大清早的李幼薇就把這事兒處理好了。
而周揚等人起來后，簡單的吃了一口，就穿好厚棉衣，直奔養豬場！
他倒不是去工作室，而是今天村里要殺年豬了。
以前殺年豬這事兒都是老丈人李豐年親自主持，然后兩個生產隊長從旁打下手，而梁峰這個老會計則是負責賣肉分肉。
但是老丈人自從擔任了那個公社副主任之后，整個人忙的像個陀螺，有時候還可能就住在公社的宿舍里，連家都不回。
至于村里的事情，他是徹底的放手了，一個星期都不一定來一趟大隊部。
所以，今年殺年豬這事兒就落到了王平和張根旺、周揚等人身上。
當周揚帶著范德彪、柳云龍來到養豬場這邊的時候，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除了主持殺豬的村干部外，村里絕大多數的社員、知青們也都來了，一來是幫忙，二來是等著分肉。
甚至于周揚在人群中還看到了剛剛結完婚的馮七，而他身邊帶著的便是剛剛回完門兒的新媳婦兒。
不得不說這小子的運氣好，臘月十八娶的媳婦兒，臘月二十三村里殺年豬，按照規矩，此時新娘子就是八寶梁村的人了，也有分肉的資格了。
要是擱了往年，一般殺豬比較早，他家的新媳婦兒大概率的是趕不上！
但今年嘛，他還就是趕上了，要么說這運氣真好！
此時，養豬場院子里臨時搭起的鍋灶里的水已經燒熱了，褪豬毛的師傅們手里的浮石也都準備好了。
但最引人矚目的還是殺豬匠陳萬和手里的殺豬刀，磨得那叫一個雪亮，寒光閃閃的，讓人忍不住發憷。
現在是萬事俱備，就等王平這個大隊支書一聲令下了！
王平也不含糊，當即簡單的講了幾句，然后便下令開始吧！
隨著他的命令，幾個身強體健的漢子便沖進豬舍，將一頭肥嘟嘟的長白豬抓出來，然后抬到臨時搭建的屠宰臺上。
大白豬感覺到了危險，拼命地掙扎慘叫，但是奈何勢單力薄，根本掙不脫這些莊稼漢子的擒拿。
而陳萬和則是趁豬不備，輕車熟路的將尖刀刺入大肥豬的脖子下！
頃刻間，血流如注...
很快，大肥豬就停止了掙扎，社員們當即找來打氣筒，往豬的身體里打氣，將它的身體吹的鼓鼓的，然后抬到熱水鍋里褪毛。
別的師傅褪毛的空檔，陳萬和則是繼續屠宰剩下的豬。
今天至少有36頭大肥豬要等著他宰殺，這可是個大工程。
就在社員們有條不紊的殺豬褪毛的時候，王平和張根旺來到了周揚面前。
“周知青，有件事兒我們想和你商量一下，有時間嗎？”王平客氣的說道。
別看王平現在是大隊支書，周揚只是個生產隊長，但是王平從來對周揚那都是客客氣氣的，不敢在他面前擺架子。
他很清楚，周揚在村里的威望遠不是他能相提并論的，要不是因為周揚自己不想管那么多事情的話，這個大隊支書哪能輪得上他王平。
“有事情，啥事了？”周揚道。
“剛才崔知青找我了，說是知青們想平價買點肉，不知道可不可以！”王平道。
“他說的應該是那些新來的知青吧？”周揚反問道。
“嗯！他們現在都來了咱村里了，也不能回原來的村子分肉，這大過年的總的沾點葷腥不是！”
周揚隨即說道：“你們是咋想的？”
王平和張根旺對視一眼，然后說道：“我們的想法是可以專門拿出一頭豬賣給他們，價格嗎就按照一斤5毛錢！”
然后周揚卻笑了笑說道：“依我看，五毛錢一斤豬肉還不如不要錢呢！”
“周知青，你的意思是？”
“專門拿出一頭豬分給那些新來的知青，不要錢！”周揚道。
“這...這能行嗎，村里的其他社員會不會有意見！”
周揚笑了笑說道：“意見肯定會有，但不會很大，畢竟今年咱村的這三十多口大肥豬一斤肉都不賣，全部要分給村里人。”
“而咱們村一共也就一百多戶人家，這相當于四五戶人家分一口豬，還能有多大的意見！”
王平點了點頭說道：“這倒也是，只是這些新來的知青啥也沒干就能分到村里的肉，這合適嗎？”
“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周揚道。
“呃...”
“之前咱開會的時候也聊了為什么要接納這些知青，事實上，未來幾年這些知青所能發揮的作用，遠比一般的社員要強得多，因為他們大多數人都讀過書，有知識！”
接著周揚繼續說道：“別看他們干農活兒不咋樣，要說是搞工業、搞養殖，村里的社員拍馬都趕不上他們。今天我們分給他們一頭豬，明年他們會給我們創造十頭豬、一百頭豬的效益！”
張根旺笑著說道：“這不就等于下套子嗎，先給點甜頭，一步步把獵物引入陷阱！”
“呵呵，是下套子，但是用在這些知青身上，我更樂意是培養這些知青對八寶梁村的歸屬感！”周揚道。
“歸屬感？”
“對，只有建立了歸屬感，這樣才能把他們留在咱們村！”
接著周揚繼續說道：“前段時間為了解決他們的生活問題，我讓隊里專門給他們購置了鐵爐子、爐筒子、鐵茶壺等等，還成立了知青小隊，為此還花了好幾百塊錢。”
“得了咱村的好處，吃了咱的肉，但凡有良心的就會念著咱的好，總之這買賣肯定不虧！”
其實周揚心里還算了一筆賬，一頭豬除掉頭蹄下水，精肉不過兩百斤。
五毛錢一斤肉，折算下來不過一百塊錢，頂頭不超過150。
現在村里新來的知青有五六十人，平均下來一個人也就不到兩塊錢。
一百塊錢對于眼下的八寶梁村而言，實在是不值得一提，收了也富不了，不要也窮不了。
但要是用這一百塊錢的搭人情，所產生的效益遠遠超過了肉的價值。
“行，就按照你說的辦！”王平道。
這時周揚繼續說道：“除了給這些知青們分一頭豬外，我還想拿幾頭豬送禮，咱合計合計！”
“送禮，還幾頭豬？”張根旺驚訝的問道。
而王平則是問道：“你想送給誰？”
“省農牧學院！”周揚道。
王平當即說道：“應該的，畢竟咱這批豬都是人家農牧學院白給的，于情于理也該給人家送點！”
周揚搖了搖頭說道：“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說實話，農牧學院的老師未必能看得上這點豬肉！”
“但是咱給他們送肉，一方面是讓他們知道咱村里人是感恩的，另一方面咱也讓他們嘗一嘗咱八寶梁老百姓養出來的豬肉，讓他們實實在在的看一看自己的助農成果！”
“行，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只是你打算送幾頭，咋往省城送呢？”
“送三頭吧，我會找輛車，然后親自去一趟省城的！”周揚道。
“行！你安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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