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王妃她以德服人 > 第1453章 撫長劍,一揚眉,清水白石何離離
  風吹黃葉露結草,戰國煙火漫京郊。鐵騎馳突旌旗擾,關隴鼙鼓撼九霄。千帳星羅萬灶燎,江淮夜燧曉吹角。列艦層樓戈甲耀,荊襄四境起兵刀。

  開禧二年,十一月初,金宋之戰全線升級,各方戰報如雪片般紛至沓來,沒日沒夜地匯集到林阡之手——

  西線宋軍否極泰來,先是寒澤葉重創楚風流救宋恒于水火,后有寒宋二人攜手沙場、合作無間、百戰不殆,尤其宋恒的進步令任何人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中線宋軍反敗為勝,天驕、越風、穆子滕、彭義斌、陳旭齊心協力,送給了金軍一場驚心動魄的“檣櫓灰飛煙滅”,教林阡聞訊時足以“漫卷詩書喜欲狂”。

  捷報里總是漾著一絲淡淡的傷,原是柳聞因、莫如二人,護送民眾渡江時不幸與眾將失散。當時宋軍自顧不暇,難以打探她二人下落,因此一度音訊渺茫。然而,正自踏破鐵鞋無覓處,忽然得來全不費工夫——金軍那里有人把消息悄然通報給了林阡,源頭正是那個剛被徐轅策反不久的黃鶴去!

  真所謂無巧不成書,那日宋民渡江時負責引發混亂的數十金將,除了幾個出身控弦莊的細作,就全都是黃鶴去的親信。完顏君附自從黃鶴去給吳越求情的那晚開始,便對他愈發不信任,故意把他當作閑人,派給他的都是綠葉任務,“絕對不讓他觸碰要緊軍機”。一方面,這方便了黃鶴去在棗陽之戰向徐轅提供地圖,一方面,也給了黃鶴去與俘虜率先接觸的機會,他對當夜有閑暇過問的人都這樣講:“捉到的都是尋常宋民,下官認為可酌情寬恕。”

  是嗎,都是尋常宋民?送到完顏君附跟前的當然都是,但其中的莫如和柳聞因,當時一個跛著腳一個半昏半醒,即便和民眾們一樣灰塵滿面,身負神兵也逃不過黃鶴去犀利的眼,所以沿途他就將她二人悄然調換。

  不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黃鶴去做得再怎樣細致、鬼祟,也總要有些莫須有的言論傳到完顏君附耳邊,完顏君附說“你一定私藏了宋將”,二話不說對他和親信的住處里里外外徹查了三遍。一無所獲以后,完顏君附十分沒面子,卻還是咬著“你生有反骨”的說辭,尋了理由把黃鶴去徹底從前線打發走。

  然而,礙于完顏永璉和凌大杰的情面,完顏君附還是得給黃鶴去找個合理的差事。那幾日適逢黃明哲的行蹤由暗轉明,“似是要往淮南去見誰”,完顏君附既要追殺包括常牽念在內的郢王余孽、防止郢王府死灰復燃,又要看“黃明哲就是掩日、就是莫非、就是黃鶴去所救”的好戲上演,所以命令黃鶴去前去追殺所有參與造反的落網逃犯,同時也安插了幾人跟過去監視黃鶴去。

  自然地,那幾個酒囊飯袋看不住黃鶴去,黃鶴去一旦從中線追著莫非到東線來,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而莫如、柳聞因,期間一直由他命人治傷看病,所以也一并帶來了淮西方向。

  “全都是九死一生,好在都沒事了。”吟兒想到莫如和柳聞因正在康復、洛輕衣據說也已大好,笑容便多了些。

  不過,只是多了些而已,并不能完全展顏——雖然隴陜和荊襄都化險為夷,淮西皖地卻空前緊急。從潁口到安豐,從霍丘到合肥,仆散揆大軍節節勝利,既是挾著那日渡淮之勝的聲勢,又是繼續發揮金軍情報戰的優勢——趁著李君前還沒能將“青鸞”這個內鬼揪出來,霍丘縣的布防還是被控弦莊泄露了出去;而在金軍攻打合肥之前,忽然冒出了很多個“海上升明月”,公然對宋軍散布錯誤情報,此舉一舉兩得,既對金軍中真正的轉魄一脈攻心,又加強了據守合肥的宋軍恐慌。

  當地的宋軍甚合仆散揆意,無甚遠見卓識,恐慌之余竟仍然選擇占星卜卦,差點又重蹈下蔡和八疊灘的覆轍,小秦淮勉強支撐了五日,終究還是被金軍圍在了廬江。

  好在,青鸞不是沒有眉目的,符合“近來才投奔義軍、極速聲名鵲起”的條件,又打了八疊灘、合肥兩場情報戰,還“參與過環慶、河東多場戰役”,即使他曾經只是眼線并未入局,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故此,向來跟隨在林阡身側的十三翼,都協助李君前一起,排除和鎖定了一些嫌疑人。被鎖定的那些,合肥之戰開始前就被限制了行動,所以對金軍來說,青鸞一脈也忽然轉入蟄伏。李君前對于控弦莊這一破綻的彌補盡心盡責,一切努力都初步見效。

  另一個破綻,海上升明月卻必須林阡親自來顧。

  這晚,“玉兔精”終于與林阡面對面相見,為證清白,他不僅早已表露出自己曾當過“滅魂”,更對林阡顯示出本來面目,原是此番圍攻廬江的金將之一,徒禪月清。

  可能是封閉了太久的心扉,抑或是遭遇了太大的變故,以至于徒禪月清見到林阡的第一刻,素來的淡定和偽裝都跑了個一干二凈,正待沖上前來,忽然記起了本職和來意,便抑制了內心的所有悲喜,緩步向林阡走近,不聲不響坐在他的身前,主動自覺地與他完成了“對弈之辨”。

  對弈之辨,一直是落遠空與八大王牌在最危難時候確定彼此身份的交流方法,為的正是防止有人被他人取代、以假亂真。川東之戰時期,落遠空被大嘴張冒充頂替,當時的大嘴張,無論落遠空吹奏樂器的手指擺放、演繹氣息、節奏起伏,還是飛鴿傳書的綁縛之狀,輕咳一聲贊同、不同意便拂衣袖的細節,都模仿得無一錯漏。最終被徐轅發現有異,靠的正是對弈擺棋的這一點。

  “上級一旦有了失誤,海上升明月就將遭遇大浩劫。”不到萬不得已,當然不會進行這樣的辨別。很可惜今次金軍進圍廬江,就是非常時期、萬不得已。

  

  早在“下蔡是假”“八疊灘是真”的判斷作出之時,林阡便已經意識到,轉魄是假、玉兔精是真。爾后合肥之戰,金軍給出了無數錯誤消息擾亂南宋,轉魄一脈卻仍然無動于衷、形同死水。便那時,忽然有個“轉魄”要求和林阡見面,見面后卻連對弈之辨的第一步都完成不了,露餡之后當場自盡……也就是說,若不是有這辨別手法,控弦莊指不定還會冒認轉魄、繼續往上吞噬海上升明月,想來也是后怕。

  種種情況指向“轉魄已兇多吉少”,符合玉兔精所說“上線暴露”。轉魄一脈的暗號,隨著轉魄本人的暴露,極有可能被控弦莊破解,所以才有了數日僵硬。對此,慢了一步的林阡險些只能束手無策。

  也算是海上升明月命不該絕,差點死透的轉魄一脈,偏有個第三級玉兔精曾當過“滅魂”!他從金軍渡淮的第一天起用的便是滅魂暗號。

  雖然他曾經的下線多半都隨著新上級轉戰隴陜去了,好在在淮西戰場不是沒有分布,從那夜開始,林阡不得不重新啟用他們、暫且用滅魂的第三級來傳遞情報,才在宋軍的屢戰屢敗中掙得了幾許勝算。然而,此間細作仍然缺個主帥,急需這個玉兔精來繼承“轉魄”。

  然則,玉兔精好像也遭遇了什么不測,從渡淮那晚開始一樣沒了音訊,直到金軍開赴廬江,才終于提出要與林阡會面,算來已有五天隔閡,林阡自然長了個心眼,怕他也是冒名頂替的金國死士,故技重施來了。

  當是時,林阡以“落遠空”棋法,輸給了玉兔精的“滅魂”棋法,方才確信他是真的“舊滅魂、新玉兔精”,身份的確證明無誤了,然而,他人間蒸發了五天之久,會否像掩日那樣被金軍策反?甚而至于和金軍合起伙來、用八疊灘來對林阡取信?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到底有沒有叛國、還能不能被任用,只能靠林阡自己去判斷、去甄別。

  林阡察言觀色,預設立場卻必須是信任:“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自從軒轅九燁走后,我們對淮西的勘察一帆風順,期間未曾出過半點紕漏。不知何故卻被仆散揆縮小了肅清范圍,回想起來應該是廿七之前,仆散揆的目標就鎖定在了我和完顏豐梟等十個人當中,當時我們卻并不知情。”徒禪月清如是說,當時他們罕見地沒有預知危險,或是他們肩負職責太重,或就是仆散揆為人太精明。

  林阡回憶起來,徒禪月清確實是陜北軍高層,滅魂出現的地方確實都有他存在,而且他還是一等一的高手,曾經和楚風流一起出現在和蒙古高手的較量里……心念一動:“完顏豐梟?就是轉魄?”

  “是,在那之前,我并不知完顏豐梟就是……所以,一直都與他互咬、以他當擋箭牌。”徒禪月清眼圈微紅。

  林阡心冷了半截:“他……”此番金軍渡淮,將領名單里沒有他。

  “廿八那晚,仆散揆將我們分批叫進帳中部署,偏巧我與轉魄一行三人,得到的均是‘從下蔡渡淮’。”徒禪月清說時,林阡意識到那是轉魄的第一份情報,先行抵達了李君前的案前和自己的手上。

  “從那時起,你們的一舉一動就可能已經被人監視。”林阡嘆了口氣。

  “但仆散揆并不是因為轉魄吹奏暗號或飛鴿傳書而將他當場抓住的。”徒禪月清搖頭,“轉魄素來行事謹慎,當晚并未露出馬腳。仆散揆最后把范圍鎖定在我三人之中,說明暴露給仆散揆的不是轉魄自己,而是‘下蔡’那份情報。”

  林阡一驚:“仆散揆之所以縮小肅清范圍,是因為青鸞潛伏在李君前身邊,打探到了有關轉魄的線索。”

  “未必只是青鸞,轉魄對我說,或許還有控弦莊的王牌‘戰狼’。”徒禪月清搖頭,告訴林阡,“青鸞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邊在那般短的時間內潛伏到小秦淮,一邊還有閑暇破解和反用我們的暗號。”

  “你說得對。”林阡點頭,“金國已然舉國南征,身在臨安朝堂的戰狼不可能還蟄伏。”其實楚州之戰那晚、畢再遇被調遣出盱眙的時機有沒有被人拿捏,林阡心里都一直保留疑問。

  “不錯,主公,一定有戰狼的存在。我之所以小看青鸞,是因為他并非一個完美的細作,我這兩日在仆散揆身邊跟蹤觀察,青鸞與仆散揆近距接觸過一次,他雖然十分謹慎、戴著斗篷連仆散揆都不讓見、沉默以水蘸手寫在桌角,但他下樓時不慎失足,情急之時是以左手撐地。”

  “你是說,他生來左撇子,后天練了右手。”林阡一怔,這是個不小的破綻,雖然青鸞看似行事完美,可是天賦卻注定不適合當細作。那完美,怕是花了后天的不少努力,奈何強扭的瓜不甜。

  “青鸞和戰狼對我軍前后夾擊,仆散揆索性就用下蔡虛張聲勢,與此同時他對我三人設了鴻門宴,安內和攘外,竟同時進行。”徒禪月清說,“我三人前往他營帳時,因為有下線說正往八疊灘調遣,轉魄他忽然意識到了兇險,他在去的路上便對我啟釁,所有的話都說在了刀法里……”

  “他說了什么?”林阡可以想象到當時完顏豐梟的晴天霹靂和急中生智、凜然赴死,亦可以代入當時徒禪月清的始料未及、心驚膽戰、百感交集——從突然被挑戰的驚疑,到忽然知道上線就在眼前的驚喜,到上線說我們兩個必須有一個死、情報必須立刻傳出去的驚痛,那一整套刀法的騰挪輾轉,第三個人一定想不到表面的決一死戰,其實是戰友在交托和傳承……

  “他說,他是轉魄,他說,八疊灘的情報務必傳出去,他說,轉魄一脈恐怕已經暴露,今夜開始不得不全面蟄伏,所以我要用滅魂的暗號來確保自身安全,他說,仗打勝了,我與主公見面,再用新的暗號將他們復用,他還說,他代職落遠空的這些日子,所幸不負主公所托,海上升明月不曾有過斷裂的情報網……”轉魄他說的一切,都是幫滅魂用來取信林阡的,所以,他從決定到行動只用了一瞬,“他讓我殺了他,只有死在我的刀下,才能消除我的嫌疑……”

  “仆散揆秘密殺了完顏豐梟……”林阡面露一絲哀痛,“為何不利用那第三個人?”

  “事發突然,沿途遍布金軍耳目,那時他和我已然啟釁,再沒有別的辦法。”徒禪月清苦嘆一聲,“主公,轉魄殉國之后,我便立即對盟軍發出‘八疊灘’的暗號,怕主公和李幫主為對立的情報矛盾,便又發出‘上線暴露’,奈何,還是沒能取信李幫主、還是沒能制止仆散揆渡淮……”

  “那是因為仆散揆滴水不漏,他為了防止轉魄有下線知道八疊渡、冒死通知我軍,所以當晚就開始冒充轉魄,強調‘下線存在叛國者’。”林阡道。

  “原來如此。”徒禪月清黯然,“仆散揆為了萬無一失,連完顏豐梟的近身將領都隱瞞或封口,并且將我和第三人一起關了兩日,后來才行動自由,后三日,我出于謹慎繼續蟄伏,直到確定沒人監視,今晚又靠得近了,才敢主動聯絡主公。”

  林阡點頭,這兩日徒禪月清之所以能在仆散揆身邊跟蹤觀察青鸞,一則是因為他殺了轉魄有功,二則歸因于他自己謹慎細致的作風,這兩點一起幫他在仆散揆那里取得了最高程度的信任。

  而今,他要在林阡這里同樣取得最高程度的信任,如此,方能“為戰友報仇和完成他沒完成的一切。”

  幸運的是,被戰友以命相托的他,得到了主公第一時間的信任:“轉魄,從今日起你便是新的轉魄,回去以最新暗號啟用你這一脈,我軍能否守住身后的和州,都看你們的了。”不幸中的萬幸,轉魄的暴露和犧牲,與掩日、驚鯢、落遠空都沒有因果關系,只是一個獨立事件。徒禪月清終于如林阡所愿,用五天時間沖破了障礙。

  “是,主公。”徒禪月清眼中一絲淚光稍縱即逝。是的,林阡用他是很冒險的,盡管他幾乎和盤托出、給出的證據環環相扣,但都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他在這被仆散揆關禁閉的兩日被策反,他告訴青鸞的破綻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害人的。可是林阡還是選擇了相信。

  林阡自然相信,也感謝徒禪月清的坦白,畢竟完顏豐梟的死相對而言是秘密的,徒禪月清本來可以輕描淡寫地說完顏豐梟被處決、不必說他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徒禪月清之所以強調,是為了提醒他自己,擔負著的是戰友的性命和志向……這一晚,林阡用了史上最險的一次兵,只因為:世上偽言巧似簧,唯有丹誠赤如血。

  “轉魄,我信你。”林阡也直言不諱,豪氣干云,“哪來那么多變節!”

  

  不錯,哪來那么多變節!哪來那么多叛徒!只有那么多的豪情、壯志、熱血、忠誠、俠義、信諾,它們就像此刻廬江的秋雨,密如牛毛地向歸路上的徒禪月清打來。

  想不到,和他從環慶一同崛起的假對手會是真戰友,這些日子以來臺面上不可開交背地卻在與子同袍!

  想不到,他殺了變節的舊掩日,沒有救得成他要救的楚風雪,還要被迫殺了這個最后的戰友完顏豐梟!

  想不到,松風觀上他隨口一句“林阡的八大王牌都在這里,這里所有人都是海上升明月”原來是真的,那晚,楚風雪、完顏豐梟和他都在那里——

  他們,他的上線們,全都已經為了家國犧牲,為了保全戰友寧可自己死去,只是為了忠于自己的職責、傳出至關重要的情報、掩護自己想要掩護的一切,如果他們就是自己的結局,徒禪月清也豁出去了:豐梟,我今日,與你同名,與你同命!

  細作就是這樣,要出賣身邊一切親近的敵人,至于堅守在心中的唯一的一絲情意,也是給腳下動蕩的山河、虛空中并肩的戰友、和出師時站在程凌霄對面的那個最初的自己:“感謝師父帶我完成這游賞西湖的心愿,只言江左好風光,不道中原歸思轉凄涼,我想,但凡有志之士,都不愿見到這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好,以后別再用青城劍法,你去頂替一個名叫徒禪月清的人。”駐足時,仿佛又見到青城的柔風細雨,雖然場景一黯,又換作潁口的腥風血雨。

  不敢回到那個他一生都忘不了的夜晚,他和完顏豐梟三人一起前往仆散揆營帳的路上……第三個人復姓納蘭是他的結拜小弟,關系一向親厚,是以有說有笑、只差勾肩搭背,卻在幾聲蘆管響畢,完顏豐梟忽然對他二人拔刀……

  他出于本能一把推開他小弟,與完顏豐梟為了積怨拼命,才第二刻,就發現他的刀招有異,越打下去,就越打不下去,什么?你是轉魄?怎么可能?可你真的是他!然而根本來不及喜悅,相見竟就是離別。

  轉魄對他下令說,真正的地點在八疊灘,情報不能等,我很可能已經暴露,我這一脈務必暫且閑置,只能靠你用滅魂線聯系主公……

  徒禪月清卻立即用刀拒絕,可否不犧牲你自己!我打不過你,被你逃了出去?制止這一場戰役也好!

  他當然不希望轉魄死,那場景太熟了,靜寧之戰那晚,他苦求楚風雪“上線若然危險,可發求救信號,待我去援!”楚風雪卻沒有回應。救不了上線的苦,他不想再嘗一次。

  轉魄的刀卻和眼神一樣篤定:你如今比我有利將這情報傳出去,你不能有半點嫌疑,只有手刃了我,才能將你保全!這一戰遲早要打,不如幫主公將計就計,也好讓仆散揆防不勝防。

  徒禪月清一時無話可說,如果從大局出發,確實那是最好的辦法,可是……

  轉魄又說,楚風雪臨死前曾對他講,主公和麾下互信不疑,錯了就是眼盲耳聾,對了卻是驚心動魄。我喜歡驚心動魄,但愿主公終其一生,再無背叛……那么巧,他和楚風雪是一樣的。

  是的場景太眼熟了,當初轉魄目睹了楚風雪的犧牲,而這一晚他自己流露給了徒禪月清破綻,金軍們就要來了,他用刀對徒禪月清說:別再蹲在茅坑里吹暗號,那是你唯一的破綻。徒禪月清強忍震懼,對著他回砍一刀告訴他,下輩子一起下河洗一次澡……終于再也沒有時間可以考慮,徒禪月清被完顏豐梟說服,大吼一句“奸細小人,納命來!”一刀斬過他脖頸,豐梟哈哈大笑,確保仆散揆能聽見:“你大爺我,出身華夏,衣冠上國,禮儀之邦!”拼著最后一絲氣力在月清肩頭劃了一道。

  今日主公才告訴徒禪月清:“他原本姓顏,出身官軍,沒給家國丟臉。”

  “是嗎,官軍……受過那么好的教育,卻整日爆著粗口。”傍枯林古道,長河飲馬,徒禪月清一笑,他知道,這條路,他永遠不是孤單在走。

  

  是的,整個南宋,一直都在傳承著。

  參與這場泰和南征的八大王牌,目前,新滅魂在西線引領掩日一脈和滅魂的一半人馬,對戰控弦莊那個并不高強的“鸑鷟”;新落遠空和新驚鯢在中線展開合作,已然擊殺“朱雀”,為吳越、洛輕衣等人報仇,并且新驚鯢已然往控弦莊中安插,完成楚風雪沒完成的雙重細作任務;新轉魄則在東線引領轉魄一脈和滅魂的另一半人馬,接下來除了戰斗之外,林阡、李君前必須和他一同剔出青鸞、戰狼。

  “情報網修補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二人先去拜會葉適葉大人。”林阡回來之后,立即對吟兒說,和州之戰箭在弦上。

  “不必。”吟兒微笑上前,“適才,文暄師兄已經陪同他的伯父來到了前線。”

  “什么……”林阡一愣,聽說葉適最近身體一直欠佳,竟然親自來了江北?

  可當家國都千瘡百孔了,哪個老夫還有自己的身體呢。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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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