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醫婿 > 第1321章 風虎云龍
  危如累卵,留給盟軍的時間已然無多。

  林阡此番克敵制勝全憑臨陣應變,論戰備其實晚了軒轅九燁多步,終究不及葉不寐等人對地形熟稔,想不到此處藏有關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加之南北前十逃離之際突然洞窟搖搖欲倒,遠超過火藥炸通洞口的危害,很可能是軒轅為防下策落空而構建的機關啟動。為使盟軍諸將不至于糊涂葬送,林阡不得不加緊對齊良臣的攻殺。

  走浪蕩子刀路,出飲恨刀戰意。仙鶴奔鯨,銀河潮汐,合而為一;雄山之巔,烈酒之濱,盡數重疊;天動地靜,天高地迥,渾然一體。浪蕩子咦了一聲,沒想到風格被他兼容,奇道,上善若酒么。水淡泊,透徹,輕盈,怎么斷怎么續;酒清盎,迷醉,飄溢,越封埋越香醇。兩者相融,竟還琢磨出些堅韌不拔、大器晚成的意味。

  卻未想這本該清淡如水或癡狂如醉的招法,何以竟打成了磅礴壯烈、蕩氣回腸?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便是如此吧……

  這頃刻之間,林阡甘心冒著手臂被鐵拳光顧的風險,以飲恨刀完全沒入所有氣流之內,并且刀法如此前所未見,實在令齊良臣始料未及、不得不調運真氣回防,林阡卻瞬即又撤回飲恨刀,原本充斥乾坤的戰意,眨眼消失無影無蹤;齊良臣處變不驚,雖不知林阡耍什么把戲,卻是當即又轉向追擊,雷霆萬鈞同樣也是稍縱即逝。

  然而林阡這一來一回,帶動得齊良臣驟防驟攻,換往常顯然沒什么大礙,可惜碰見林阡蓄意算計只能正中其下懷——

  打齊良臣的框架本已有之,只是浪蕩子知其破綻,不知其為何破綻,所以浪蕩子每次意欲輕撼,齊良臣那縷特殊的真氣都能從兩側獲得救援,林阡反過來想,那也許真的不是破綻,而是樞紐,不是最脆弱,而是最關鍵,是中點,只要擊垮了當然是突破口,可是無論誰想擊垮那樞紐,齊良臣都會本能調運兩側氣流去救援——這救援非但不浪費時間,反而還相輔相成,不會影響真氣流的天衣無縫。故而這突破口比任何位置都更難突破。

  林阡推想,若然這縷真氣在某個瞬間能遠離兩側氣流,一旦其被擒縛、或被強勢封鎖,其余真氣沒能來得及在第一時間救援,將被間隔于樞紐兩端,繼而面臨失去聯系、各自受阻、彼此紊亂之兇險。然而,中點要怎樣才能離開兩側,毫無保護地暴露在敵人面前?又該用什么方法才能吸引開齊良臣的注意力,讓他不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這縷真氣的離群,而忽視了要調運氣力去救的本能?

  因此林阡突然冒險挺進氣流之間,一則是借浪蕩子之招探尋到齊良臣承接之時的那縷關鍵真氣,而與此同時,他也結合了飲恨刀法來迫齊良臣驟防驟攻,當齊良臣其余真氣在瞬間翻覆、前路作后路后路作前路、正待換招尚未換招之交,中點此氣由于不變而被涌蕩烘托般直推到最頂點,暫時離群的它,也隨即暴露在林阡長刀的正前方首當其沖——而這時林阡還不動聲色,鎖定目標卻未發力,反而佯裝要來格擋齊良臣的追擊,好像正在前面等著他一樣……

  由于齊良臣并未被浪蕩子輕撼所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破綻,沒有及時發現這縷真氣已然離群、最為暴露和空虛,而此時兩側真氣卻是有攻有防、有前行有后撤、有上有下,方向力道并不統一,又怎會本能先去一同救援此氣?而之所以不能發現、不能知曉、不能發揮本能,更加是因為這是追擊林阡的最佳時機,滿心探索林阡耍什么把戲的齊良臣,因此深深陷入了林阡的把戲、完全忽略了那縷真氣,誰教他眼前只剩飲恨刀!以為林阡的計全在那里鋪展。

  確實盯著飲恨刀是對的,可惜并不在那里鋪展。便趁此時,飲恨刀驟然發力,朝著那縷真氣全力堵截。而尚未發現端倪的齊良臣,自然即刻運力去迎,原本應是攻守兼備、迎刃而解,陡然卻發現自己專心操縱的氣流好像受阻,過去的回不了頭,沒去的再去不了,越不信邪想沖過,就越是沖不過,甚至被阻礙被反打,由于林阡有著干擾自己和氣流交流的前科,齊良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會否又被其干擾——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依然不曾發現是樞紐被控,為使兩側真氣不再受阻、竟自己親手以其余氣流沖斥向這樞紐所在的飲恨刀,惡性循環愈演愈烈,漸漸使全部真氣收不住的四散,終于自相殘殺、泥足深陷、作繭自縛。待發現時,為時已晚,完全被林阡牽著鼻子走,每走一步,都有一個甚至多個時間差。

  是的,林阡無法干擾真氣和齊良臣的交流、只能聽憑氣流貫徹其指令,但如果齊良臣連指令都是錯的?

  齊良臣雖然有這個浪蕩子找出的所謂破綻,但只要不發力自己去沖擊此樞紐,慢慢地一點點地發現、靠近和救援,永遠也不可能使之變成破綻,他的真氣流其實是真的完美無缺。可是他自己也無法預想、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境況,加之環境限制、宿敵在前,被林阡抓緊了心念。一念之間,原來幾乎為零的竟然放大成天大漏洞。

  浪蕩子善于破局,林阡善假于物,林阡站在浪蕩子的心得基礎上打出來的所謂上善若酒,其實借鑒的是他在與軒轅劍斗之后的間隙聽浪蕩子描述的僅僅一招而已。卻只此一招,便驚了齊良臣的眼,也開啟了他的不歸之路。

  林阡令齊良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偏偏丟了個井繩來掩蔽蛇,終于又一次咬傷了他,且不管今后林阡無法故技重施騙過他,這一刻齊良臣敗局將定,曾不可一世曾教江河都向西流的翻云手,要如何能逆轉這時光的滾滾洪流?

  “好!打得好!”雖然林阡難免也受了點傷,但卻把真氣流打得七零八落、茍延殘喘。勝負已分,人影稍離,祝孟嘗振奮拊掌,不由得連聲喝彩,原來主公不知不覺就打敗了齊良臣么,他上次見主公和齊良臣打架,還是山東之戰初遇、主公尚需要集思廣益。

  卻高興得實在太早,齊良臣曾被浪蕩子和獨孤消耗,林阡又何嘗不是被軒轅九燁和其余金軍打過?

  林阡沒想到在這得勝時刻,軒轅九燁的劍傷會那么及時地找回來,只是輕微牽動竟引得全身氣力混亂,暗叫不好,齊良臣見縫插針,驀地察覺到林阡無法鎖住自己最關鍵氣流,立馬趁勢將四散真氣收攏、全數翻壓,林阡急忙抽回飲恨刀防御,齊良臣那種實力又怎會如他所愿,說時遲,那時快,齊良臣的拳壓下林阡的刀,數以萬計的真氣流宛若膨脹一般全部灌入林阡要害——

  然而就在電閃之間,眼看林阡要粉身碎骨,豈料齊良臣的真氣流便像泄了氣的球、原本鼓足了勁力突然全部放空,亦似開到最茂盛的樹、容光煥發居然直接枯萎,林阡要害處的那些殺氣,全在最后關頭凋零、凍結在關鍵時刻、關鍵位置。這里無論哪一個圍觀者,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包括林阡在內,他分明反勝為敗、已然橫死……

  “齊良臣的真氣流早先已被打散,陡然間死灰復燃,可是齊良臣沒把控好,操之過急打成了回光返照。”獨孤清絕嘆了口氣,說出原因來。就像一個人身處重壓之下,喘不過氣,突然釋放他一時興奮,死得更快。

  浪蕩子點頭,對林阡刀法心服口服,對齊良臣也難免惋惜:先前想岔,此刻心急,葬送了他此戰兩次打敗林阡的機會。否則,第一次他會令林阡得不償失,第二次他會教林阡死于非命。

  “原是如此,真氣流其實名存實亡,嚇我一大跳。”祝孟嘗喘了口氣,只覺得這一驚一乍真能把人心臟嚇蹦出來。當勝負再次反轉,時不我待,林阡雙刀當即反攻,勢如破竹,齊良臣不僅滿身刀傷,更受內傷吐出一大口血,盟軍看他二人分離,驚喜上前欲擒欲追,忽而前路颶風橫掃,直接沖著林阡所在狠打,林阡雖以刀承擔,卻畢竟精疲力盡,雖將那一劍攔擋駁回,卻晃了兩晃也險些倒在地上。

  “大哥!”“齊神!”那颶風過境,原是碎步劍司馬隆,其后有金軍敢死隊若干,拼死回頭也要帶齊良臣一起走。以葉不寐為首的這群敢死隊稱呼齊良臣為神,不止是戰神,還是守護神,這對手確實值得林阡尊敬,即便是當初面對淵聲,他也做過林阡吟兒等人的守護,每次都是先鋒,都能一力撐天。

  不容喘息,司馬隆、葉不寐等人看齊良臣傷勢極重都是義憤填膺,劍與棍棒全數向林阡揮斥,林阡一時無法站穩,竟似要折損于司馬隆手,倏然身后卻有疾風揚起,萬千毒砂齊往司馬隆掠掃,作為援救林阡的先鋒,硬生生將他與葉不寐等金軍斥開數丈,浪蕩子隨即沖前以三尖刀斬向司馬隆碎步劍,而當戴琛以掌攔下葉不寐第一棍、映人攜劍扶起林阡時,只聽毒砂的主人胡弄玉低聲說了一句:“照看好主公。”

  無影派本來就是盟軍分支,林阡也一直等著他們回歸,然而這主公二字如雷貫耳,沒想到這個將來也這么快就到。適才胡弄玉噙淚站在獨孤身邊,原來并沒有完全心如死灰,想來她聽從了林阡的那句話,林阡和齊良臣這搏斗的每一時每一刻,她都在情愛和志向的深淵掙扎,到司馬隆要殺林阡時完全清醒,這一場毒砂的祭出水到渠成、也是及時之至,既救了林阡性命,也標示著胡弄玉的想通、復活、獨立和振作。

  “都隨我來,斬盡窮寇。”此刻胡弄玉冷靜下令、輕聲調遣,無論立場堅定、指揮若定、智謀穩定,都是和金陵不相伯仲。

  林阡望著胡弄玉的背影,既欣慰,也感慨,這趟稻香村之旅真是不虛此行。

  這一聲主公來得很快嗎,其實若干年前的胡蟏,早就想對林楚江說,卻沒能有機會。

  惜鹽谷里,蕭史也早已有心對林阡說,只是沒來得及。

  所幸此刻并不太晚。

  風雨同舟,肝膽相照,與子同袍,以身戮惡!

  盡管林阡竭盡全力、根本沒法再沖鋒,所幸還有這些忠肝義膽與驍勇善戰令他無為而治,胡弄玉一聲令下,祝孟嘗、戴琛、浪蕩子等人都已前去追殲,殺聲四起,想來收獲頗豐。不多時,南北前十的麾下們逐一已被胡未滅和殷氏兄弟扭送過來,葉不寐也在其中,向來痞里痞氣,未想視死如歸,仰天長笑:“想不到我第一棍,不是天驕大人陣中人。”笑罷倒地,原是服毒自盡。

  南北前十素來追求武境巔峰,本心都不太留戀戰場,反而進入那掀天匿地陣與南宋群雄較量比較吸引他們。葉不寐作為棍壇霸主,本應是軒轅九燁欽定陣中人,想不到沒有活到那時,難怪是他臨死的遺憾。經此一役,陣型又遭破亂的軒轅九燁,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只可惜那司馬隆與齊良臣兄弟情深,寧可受傷、也要從我刀下救走齊良臣。”又片刻,浪蕩子俘獲數十金人凱旋,臉上卻帶著些許遺憾,他勉強能把人物姓名對得上號,尤其是武功高強的令他印象深刻。

  南北前十的麾下里雖然不乏葉不寐這種有骨氣的大丈夫,卻也有不少和他那個用毒麾下一樣的軟骨頭,不多時便有人跪地求饒,稱自己本來就是北人,不得已才降金。

  “我和南窗、素琴本是同鄉,本來并非南北前十……”當中有個聲音,卻是令弄玉耳朵一動,立即循聲,一把揪起那中年男人的衣領:“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說與我無影派不共戴天?”

  “我和南窗拜師學藝,一心想投奔太行義軍,沒料到就在投奔前夜,義軍和金軍在村邊亂戰,全村人都中毒身亡,全是無影派所害。他們為了向義軍邀功,所以不惜犧牲我們全村人性命。”那中年男人說,“我和南窗,豈能再投奔義軍?不得不踏上投敵復仇之路。”

  “我無影派全族上下,沒有一個是這種人!就算當年盟軍一個不容,我們也只會遠走他鄉。要是那么輕易就能用無辜的血洗清自己的罪,我爺爺,我父親,我叔叔,早就殺人無數,只是,若那樣能留在盟軍,又有什么意義?!”弄玉淚光閃爍,放聲大吼,恨不得將心掏出。

  “有,有這樣的人,只是后來我和南窗才知道,他早已不是無影派。他就是胡蠓,算來是你的二叔,出于嫉恨你父親和姑姑,秘密拜入東方雨門下……可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錯已鑄下,不能回頭。”那中年男人說出這一番話來,竟好像還有錯有錯著的道理,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弄玉怔在原地,似乎有些明白,為什么東方雨會有一個能施展攝魂斬的兒媳。

  可嘆胡蠓一時不忿、走上歧路,卻不曾想到,胡氏下一代能毀天滅地的卻只有他女兒一個。

  “所以,金人早就離間分化了胡蠓,在你們的村子安排了一出戲——就是因為看中魏南窗的戰力?”林阡猜到一二。

  “是的,南窗是師門最優秀的人,‘萬變神偷’在太行一帶遠近聞名,賀若松求賢若渴,不止一次拜謁。”中年男人說。

  “賀若松。”林阡沉吟。金南前十那時候的謀主,自導自演的編劇應該是他。他當然很希望得到魏南窗,無影派的寒徹之毒太需要神偷幫忙。

  太行義軍的懸案,總算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夜迷霧散盡——賀若松利用胡蠓屠村,收伏即將投奔義軍的魏南窗夫婦,成功獲得魏南窗的戰斗力,并將素琴嫁入無影派作為內應,經年之后,再聯合東方雨等當時的南北前十作為幫手,策劃了傾覆山西、震驚盟軍的寒徹之毒大案,胡蟏成為眾望所歸的嫌犯,被素琴蠱惑而踏上全族逃亡之路。

  高潔而空余報國之情,猖狂卻豈效窮途之哭!胡蟏本是武功高強之人,卻不愿也不可能對同道下手,加之理想崩塌,幾乎一蹶不振……而在那時,魏南窗才發現報錯仇、走錯路,想帶素琴離開是非,于半道攔截胡氏,這才被胡蟏發現素琴原來居心叵測。然則魏南窗雖然知錯,卻不肯認錯也不肯改,本性使然?近墨者黑?樂不思蜀?將錯就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魏南窗終究成了貪婪無恥的小人,竟真降了金并不曾告知素琴真相。而素琴,又怎會聽信魏南窗之外的人解釋?

  仇恨既已種下,只能冤冤相報,當年年輕氣盛的胡蝶,立即出山將魏南窗毒成侏儒,并害他多年生不如死、身體越縮越小。

  “金人們雖然武功、謀略都有不同,但設局之縝密、心念之歹毒、胃口之大,真是幾十年一脈相承。”林阡心有余悸,差一點被他們歷史重演,好在隴陜義軍沒重蹈覆轍。

  “娘親她,其實是個到死都被蒙在鼓里的可憐人。”弄玉得知真相,跪坐地上,淚傾如雨。

  “押他們回去。”對祝孟嘗說罷,林阡轉過頭來,恰好眼神撞見戴琛,得他相扶,邊往回程走,邊與他道歉:“真龍膽的案子,林阡竟還懷疑過戴前輩,實在小人之心,還請戴前輩見諒。”

  “哈哈,沒什么。”戴琛爽朗地笑,“真相揭穿之前,誰能分辨正邪?主公寧枉勿縱,也是對受害者負責。”他和胡中原、胡弄玉不同,并不是一早就知道林阡身份,雖然隱隱覺察出了一二。除林阡之外,又有什么盟王能殺伐決斷、縱橫馳騁、麾下猛將如云、最重要是一直站在抗金的第一線?交流的時間不算長,卻是不知不覺被他吸引。盡管到此刻才隨著胡弄玉一起稱林阡主公,心里早就幫胡弄玉認定了歸屬。

  “其實,真龍膽也不算是胡前輩做的,他更加是因為真龍膽才被勾起邪火。”林阡正色,戴琛一怔,難免愁苦:“是啊,中原一時糊涂,真兇竟是素琴,我也保她不住……”

  “那么忘川水,也是素琴所偷、所配?為了幫胡弄玉掀起政變,所以找人向紀景前輩投毒?”林阡問戴琛也是在自問。

  “可惜死無對證。”戴琛嘆了口氣。

  林阡和戴琛腳步都越放越慢,由著獨孤和弄玉到身前去,然而他二人明顯一個想牽手、一個在掙脫,似乎還在鬧別扭。“這……”戴琛苦笑。

  “原本我怕她失去一切、沒有求生的意志。好在現在我知道她心里有一團火,不死不滅。”林阡微笑,“只盼她有朝一日能去除魔障,珍惜眼前人。”

  “蟏哥是多情人,偏碰上素琴這無情人。”戴琛理解地說,“好在,她更像她的父親。”

  “我絕不負她。”獨孤清絕似乎聽見了,擲地有聲,仿佛在對戴琛保證,其實也是向前對牽馬獨行的玉兒承諾。

  胡弄玉腳步頓了一頓,卻頭也不回、繼續往前:“雖然不曾負我,但……獨孤哥哥的手,終究牽過她吧。”雖然她原諒了他,卻無法釋懷另一個蜮兒。夜晚的山路泥濘難行,或許她以后都要一個人克服,本就沒有了獨孤二十年,今后姐姐和母親甚至別有用心的叔父都消失了……可是,再重的擔子,盡力挑便是了吧。

  “可是,那個蜮兒,我只是認錯人,已經很對不起她……”獨孤難得一次覺得自己口舌笨拙,越描越黑,好不中用。

  “給她些時間吧。”林阡是過來人,“待情緒恢復些,再慢慢解釋。”

  “主公,獨孤大俠,還請幫她,幫無影派復興。”戴琛看著胡弄玉瘦削的背影忽然難掩沉痛,一貫的云淡風輕原來是裝的,即便歸順盟軍終于可以實現為國效力的夙愿,但無影派要回到當年萬眾敬仰始終還有很長路走。

  “那是自然,她的事正是我的事。”獨孤鄭重說罷,察覺玉兒越行越快,關心則亂緊追而上。

  “無論感情、征途,她都不會再一個人,無影派會是南宋王師沖鋒陷陣時最尖銳的殺器,也是舉國北伐的號令送回盟軍最震撼的賀禮。”林阡發自肺腑回答。

  “好,好,我就知道。”戴琛老淚縱橫,卻聞言振奮。

  “對了,我想知道,胡弄玉的攝魂斬,憑何會消失?天賦這東西,竟然能消失?”林阡看獨孤和弄玉都已走遠,忽然想起這個疑問。

  “她是蟏哥的后代,按理說很大可能有天資,也就是出生即能召喚些毒蟲。事實上,倒也模糊有些,只是不像蟏哥能吸引一大群蜘蛛,蝶妹能吸引滿屋的蝴蝶,也不知是湊巧還是心理安慰,當時床邊上是有一只半只的蜘蛛或蝴蝶,卻只有一只半只而已,所以都不知給她起什么名字。當時族人遭逢大變,一心期待她能改變命運,所以勉強認為她有攝魂斬,其后繼續觀察。

  “卻沒想到,觀察著觀察著,好像有時候能有,可是忽而就沒有了,大約是在她四歲左右,完全消失,真是可惜得很。后來,便連巧合和心理安慰都沒有。”戴琛繼續說,“若是有攝魂斬,那很多毒書不用看都會無師自通,一定會給毒壇帶來新的機遇;我本以為,她雖不會攝魂斬,起碼能配制些毒藥,保住丞相地位,沒想到,原來連書都看不進去嗎,可苦了這孩子啊。”

  “難怪那時鈺兒隨便放了個毛毛蟲嚇她她都能哭,我還以為她是為了在獨孤寧面前撒嬌故意裝柔弱。”殷氏兄弟的哥哥領著一群俘虜走上前來,這時才知道淪為階下囚的日子里發生了這么多變故。

  “什么鈺兒?”林阡本來對無關緊要的名字不甚敏感的人,現在也對玉兒的諧音很上心,生怕那是獨孤又一朵爛桃花。

  “哦,不是……盟王別誤會。鈺兒是我喜歡的姑娘,那時候女王和丞相都還小,鈺兒年歲更小,很想女王關注她,可是女王和丞相更玩得來,所以,小女娃娃嘛,不懂事,隨便在路邊撿了條毒蟲,就去瞎打瞎鬧。”殷氏兄弟的哥哥說話時,雖然語帶輕松,眼中卻含傷悲。

  “如果鈺妹不是那么早過世,現在或許已嫁給哥哥了。”殷氏兄弟的弟弟嘆了口氣。

  “我早跟她說不要出山,哪怕只是護送女王,結果卻在外面染了風寒,回來便一病不起。”殷氏哥哥紅著眼眶。

  林阡原本并沒有繼續關注,卻忽然魔怔一樣,上馬上了一半,停在那里:“那個鈺兒,是哪年、多大年紀去世的?可還有什么家人?”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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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