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九皇叔又被撩翻 > 第1308章 霧里看花
  天空全黑以前,似藍似烏,兩種色彩夾層之間,夕陽只剩一縷,鑲嵌云中如同牢牢粘連,不久已由紅變金,昏暗中更顯燦爛,整片天幕呈現出無比瑰麗的光景。

  日暮引起旅思,烏云撥動心弦。如是風物,那年在三清山學藝依稀曾見。

  當醉花陰手中緊握著一張由韓鶯傳達、來自鳳簫吟的字條時,那屬于林阡的拉攏勢力、瓦解勁敵,其實正在這另一邊也悄然拉開序幕——童非凡、江西八怪、胡弄玉,他們本來才不是一體。

  “殺師父的兇手是一回事,你們幾個是另一回事,總不至于把你們給害了”,實則,醉花陰、滿江紅也不希望看到阡吟遇險,但和“你們是抗金的老大”,真沒多大關系。

  因為見過江西八怪私底下是如何相處,林阡清楚地知道,醉花陰滿江紅這種人,盡管和吟兒意見分歧時還能彼此揭短刀劍相向,但一旦吟兒落難、性命之憂,他們不可能幫忙追殺,總是會顧念著師兄妹情誼。

  這樣的人,不喜錦上添花,卻會雪中送炭,落難時方才見真情。眼見吟兒風餐露宿,被胡弄玉等人日夜搜捕,醉花陰滿江紅心里一定也會后悔、擔心,韓鶯耳濡目染、愛夫心切,才懂得網開一面、不止一次賣人情。

  于是,吟兒只需通過韓鶯給醉花陰滿江紅的字條上寫:“酉時三刻,大家不帶兵刃、平心靜氣地傾談一次”——

  語氣,還是那個被眾位師兄寵壞的小師妹;內容,“后來胡丞相與我們約定,不帶兵刃、平心靜氣傾談了一次”……意思清清楚楚,你們曾經兇神惡煞要胡弄玉的命,卻愿意心平氣和聽她解釋,同等的待遇我們也應該有。

  建立在后悔、擔心的情緒之上,又得到這樣的請求、脅迫,心頭更平添一絲赧然,覺得這要求合情合理。長久以來對小師妹都疼愛有加的醉花陰和滿江紅,因為這張字條完全回到昔日情境,徹底把胡弄玉冷飄零拋諸腦后,幾乎是得償所愿、迫不及待地要來秘密會見。

  村東深山,松海盡頭,順著提示一直走,終可以接近約見地點。

  天色已晚,悄無人聲。

  靜謐如斯,甚至能聽見松針不停墜落。

  電光火石間,有人掠過一行樹巔,凌空倒懸而下,腳底一抹輕煙,落地無痕無跡。

  那人現身極是輕靈,未惹半點風云變,松針墜落的速度不曾改,地面厚薄分布也均勻。

  “一如既往愛顯擺,輕功著實有進步。”醉花陰哼了一聲。

  “你也沒改口是心非,夸人都要留半截。”吟兒跳在他們面前時也沉著臉。

  “師兄,小師妹,今天咱們什么私人感情、恩怨全擱置一邊,好好談論仇人的事,我想大家也不希望兇手逍遙法外。”滿江紅趕緊左右勸架,拉住兩個黑著臉的人衣袖。

  “跟我來。”吟兒臉板不住片刻,就崩盤笑了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她天生,什么時候都能情不自禁。醉花陰雖然脾氣不好唯我獨尊慣了,看見這笑都不好意思再爭執,何況憨厚老實的滿江紅。

  千回百轉,走到更加荒無人煙之處,已經很難記得來時的路,夜晚寒風凜冽,回首望,竟有種風把路吹斷的狂亂感。這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醉花陰和滿江紅不可能對阡吟有防備,決定來是因為相信他們的為人,他們不可能扣下他倆來逼胡弄玉換人質。誠然他倆作為胡弄玉的貴賓,也能對等冷飄零的麾下一二。

  再行數百步,阡吟等人的臨時據點,儼然就在這積雪深處,路邊打掃好的石臺邊上。厲風行金陵夫婦已恭候多時,見他們到來都站起相迎。

  條件甚是簡陋,石凳高低都不齊,但這樣坐下商議,倒是多了幾分隨意。

  “小師妹,不如你把師父遇害當日發生的事再描述一遍。”滿江紅提議,“事情從頭說起,也好發現可能忽略的疑點。”

  吟兒依言將林楚江、紀景比武之事重述,往事歷歷在目:“師父臨死之前,正是喝了那黃衣少女的毒酒;師父最后的遺言,亦指證是胡弄玉下毒。”

  “隨后我們去師父和林前輩的墳墓查探,調查出他們骨灰中的殘毒性寒。”醉花陰說。

  “整片江湖都知曉后,對胡弄玉和寒毒十分畏懼。”金陵說,“加之當時小秦淮幫主白翼、蒼梧山上的越野寨主皆受寒毒所害,差點以為這是連環案件,生怕胡弄玉已為金人所用。”

  “當年因為寒毒已在骨灰之中,所以我們對確認寒毒是否寒徹之毒,花了不少時間。”厲風行補充道。

  “然而你們花了那么久時間的確認,終究還是錯了,居然連寒徹之毒隨人火化半月而消都沒發現。”醉花陰說。厲風行咳了一聲:“誰會放著毒性之烈不去研究,而去追逐它衰敗的具體過程……”身為毒藥,自然是在殺人的當時最耀眼,而非其逐漸失效的以后。眾人的關注度,是以多半在受害者發作的快慢、生存的長短、能否有解藥。

  因此,正常人聽說那害死紀景的寒毒在骨灰中仍然猛烈,就都覺得和寒徹之毒對得上號,繼而探索起那寒毒的其它性質,直到最終確認那是寒徹。誰能站在老天爺的視角,擁有逆向思維和篤定思路,立刻就鉆研起“寒徹之毒在骨灰中多久會失效”這區區一個方面,來檢驗其到底是不是骨灰中的寒毒?除了堪稱瘋魔的無影派、本就知道有忘川水存在的胡弄玉胡中原……

  “便是你們的疏忽,讓我們走了好大的彎路,當時沒發現就罷了,這么多年來居然也從來沒有對你們自己的結果質疑過。直到胡弄玉讓我們眼見為實,才知師父中的根本不是寒徹而是忘川水。”醉花陰冷道。厲風行難免皺眉:鳳簫吟,你這師兄,性子還真不招人喜歡。

  “忘川水是師嫂獨有,你們便斷定是師嫂,有沒有想過,這是胡弄玉的栽贓嫁禍?”吟兒問,“胡弄玉一聽說命案就知道不是寒徹之毒咬定寒徹半月就消,說明胡弄玉從來就很關注毒藥何時失效這一點,她不會沒有想過忘川水雖說是雙生子會不會區別就在衰敗時間。”

  “不可能。東山國民眾全都能作證,胡氏是在若干年后才獲得驗證忘川水的機會,慶元三年的胡弄玉根本沒有見過忘川水只能靠想靠猜。就算如你所說他們很關注毒藥何時失效這一點,但假設忘川水比寒徹之毒偏偏容易衰敗?又或是連衰敗時間都一樣、它們的區別非常隱秘,可能到千萬年后才被人發現和揭示;甚至當真就沒有任何不同……那么當年的胡弄玉憑什么用它來十拿九穩地嫁禍冷飄零?”醉花陰這一句假設,徹底問住了吟兒。

  “或許無影派‘到若干年后才獲得驗證忘川水的機會’只是做做樣子呢?胡弄玉有沒有可能很早以前就獲得了忘川水、也早知道忘川水和寒徹之毒的差異了?”厲風行問。

  “那就回到早前的那個問題了,女王對忘川水的守衛如何?然而東山國所有人都能告訴你,女王對忘川水的守衛,可以說到了空前絕后的地步,完全可以排除被盜的可能。”醉花陰說。

  “而且,女王幾乎從來不在谷內使用忘川水,正是怕胡氏得到線索立刻配出,所以也可以排除泄露配方的可能。”滿江紅道。

  忘川水不可能被盜或泄露,原先就指向冷飄零獨占殺人嫌疑;現在還多指向一點:胡弄玉是真的到后來才知道兩者是何區別、是以不可能當年就想到嫁禍。

  此外,冷飄零轉述過坦誠相見時胡弄玉的說法。胡弄玉雖然和冷飄零早就疏遠,但也是在調查紀景命案認定冷飄零是兇手之后才完全反目,她不可能在完全反目前就嫁禍命案給昔日好友,也就是說紀景之死對胡弄玉來說并不是果反而是因……但胡弄玉的那番話是真是假、究竟誰先背叛誰都無法考證。若疑點歸于胡弄玉,她還真是個無辜。

  “然而師嫂的年齡,和我們知道的賣酒的黃衣少女不符……”吟兒糾結半刻,又說。但是她這句說得底氣不足,其實那黃衣少女,當年十四五歲,和胡弄玉的年齡也不匹配,只是比冷飄零更懸殊了而已。

  “雇人下手,又有何難?”醉花陰說,“喬裝的年紀更接近胡弄玉,不是更符合嫁禍?師父一聽,便只想到胡氏復仇。”

  “我要是冷女王、想嫁禍胡弄玉,就不會選在慶元三年殺人,把時間指向她自己,卻留下胡弄玉不在場的證據;亦絕對會避開忘川水這件直接指向她的東西,即使十幾年來人人都默認它和寒徹之毒雙生子,也決計不會用它。”金陵說。吟兒一愣:咦,這個見解,你和勝南商量好的?那日吟兒和胡弄玉鋪陳這些林阡告訴她的觀點時,金陵正在救冷飄零顯然沒有聽到,卻居然和林阡分析得一般無二。

  “江湖中人,有幾個能找到胡弄玉、找到忘川水,如何會想到原來幕后黑手是她?再者,師父和林前輩比武,有幾個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難得出一次東山國,身邊可能只帶著忘川水。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自然是殺人為先,嫁禍次之,不縝密正常。”醉花陰說。

  吟兒尷尬:我們三個一起上,居然被醉花陰師兄大占上風。一時之間,居然沒話可說。緩得一緩,吟兒又道:“忘川水是否‘中毒之人經年不消’,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胡弄玉一面之詞、口說無憑,我要等個一年,眼見為實,再作打算。”

  “鳳姐姐說的未必不是疑點。現在只可確定紀景前輩并非死于寒徹,但除了胡氏口述,無人證實過忘川水能夠經年不消——即使能超過半個月,卻也沒達到一年那么長。”金陵支持。

  “想再拖一年?便如南宋的王師那樣,一年一年又一年?”醉花陰冷哼一聲,咄咄逼人,“不過不好意思,胡弄玉隨身就帶著丞相府被忘川水毒殺身亡的高手骨灰,你去驗證便是——他的骨灰,可是超過一年了。”

  “我又如何知道,正是那人骨灰,不是個剛死半月的人替換了?抑或確是那人骨灰,但個中忘川水早已失效,又往內摻了新鮮的寒徹之毒?”金陵提出異議,“如果真相是不僅寒徹達不到、忘川水也同樣達不到,只不過胡弄玉是為了政變故意偽造證據呢?”

  “都達不到,那我師父如何會死?實在是強詞奪理!”醉花陰不耐煩道。

  “談了這么久,為何不見盟王?”滿江紅很蹊蹺這一點,連連扯醉花陰的袖子。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金陵笑起來,一起圓場。

  林阡端了好幾杯茶,不緊不慢往這里走:“諸位可談妥了?”頗有點無為而治的意思。

  吟兒知他以為順利哪想到這般波折,不忍正面直接告訴他,嘆了口氣,意興闌珊:“把茶放下,你人就不必在了。”

  眾人不知吟兒本意,聽她懶懶叫林阡退下,這般祈使句命令口吻,都是驚了一驚,卻見林阡放下幾杯茶來,居然對這話沒半點介意,眾人驚奇之余更覺愕然,片刻后,厲風行笑起來:“盟王,小心河東獅吼啊。”

  這時林阡拿起吟兒面前的杯子要喝,吟兒一愣,急忙站起來奪這茶水,林阡趁勢坐下,吟兒端著杯子看茶只剩一半,心疼不已:“做什么呢?”

  “把茶放下,你人就不必在了。”林阡學著她適才的語氣懶懶說,吟兒這才發現座位被他搶了,氣得急忙捶他。

  金陵苦笑搖頭,知吟兒又被林阡這蔫壞的給耍了。

  眾人原就竊笑,此刻笑得更歡,厲風行長嘆一口氣:“盟主,小心男尊女卑啊。”

  林阡來到之后令此地氛圍輕松不少,便連醉花陰和滿江紅也忘了先前不快,眾人相聚本也不是針鋒相對,而是交換掌握的訊息,此刻雪中對飲熱茶,只覺尤其暖和,香氣撲鼻,神清氣爽。

  那位阿香姑娘不僅會釀酒,家里還珍藏了不少好茶,一看就是為童非凡備下的,表面看她五大三粗,內心卻是細膩溫柔。這么好的茶葉,贈給吟兒畢竟有限,只能省著喝。為了招呼師兄,吟兒可算下了血本,拿出了近乎所有家當。

  飲罷散席,天際似又飄起雪花,輕輕、斜斜粘在杯沿。

  “可惜,沒有像說服童非凡那樣,讓師兄們輕易地倒戈。”吟兒送他們回到松海,折返后對林阡說,那時候再看桌上的杯子,竟已經落了一半雪。

  “確定他們中立也好。”林阡小心擦拭著刀刃,淡淡說,不像她這么失落。

  “怎么?”吟兒一邊握著那半杯雪,一邊奇問,“你好像早預料到了。”

  “證據確實對冷女王不利,他們站在胡弄玉那一邊正常,所以胡弄玉對他們不會背叛她有自信。否則,以你和他們那么親近的關系,胡弄玉不可能不防,你也不會這么輕易就與他們見面。”林阡說。

  “好吧,我們這么容易見到他們、我們那么難說服他們,竟是個因果關系。”吟兒惋惜。

  “至于他們最多中立,也早在胡弄玉預料了,所以沒派給他們什么重要任務。”林阡說,“只有童非凡是胡弄玉的計算外。”

  “那我們見他們,有何用處?”吟兒難免失落。

  “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心意啊。”金陵在旁,莞爾一笑。

  “讓他們與我們,一起離真相更近。”林阡點頭。

  “那敢情好。”吟兒興之所至,忍不住喝了一口她早就想喝的杯中雪,林阡攔都來不及。

  “哈哈,這東西,好喝嗎?”厲風行剛打完盹,看到這一幕揶揄。

  “聽人家的評價有什么用,你自己有膽來試啊!”吟兒壞笑,厲風行本是被激來喝兩口的,看到杯子里不僅有雪還有從未見過的小果子:“這是什么?”

  “我先前在那邊林子里撿的野果,摻一起喝,陵兒說沒毒。”吟兒說。

  厲風行忽然上了心,既不爭辯也不喝水,竟從懷里摸出幾張紙來,突然一腔熱情地對著果子奮筆疾書,然后往林子的方向一溜煙跑了。

  吟兒目瞪口呆:“……”

  “不用管他,他每次寫到《果樹大全》,都是這副模樣。”金陵笑。

  “能別這樣嗎!抗金有這么認真?!”吟兒十分生氣。

  討論案情的于是只剩下阡吟和金陵三個人。

  “其實對于兇手的可能性,我還有一個猜測。”金陵說,實際在厲風行問“胡弄玉有沒有可能很早以前就獲得了忘川水、也早知道忘川水和寒徹之毒的差異了?”一句時,她便已經很想說。

  “什么?”吟兒連忙追問。

  金陵三緘其口,最終看向林阡:“女王守衛確實森嚴,不可能被盜,那么,會否自盜?”

  林阡神情一凜,吟兒一愣,還未會意:“?”

  “女王與其麾下之間,堪稱絕對互信,甚至不分彼此,忘川水說是女王獨有,實則是其貼身的侍衛共有。”金陵壓低聲音。

  “不……不會。”在這個流亡落難、相互取暖的溫馨時刻,如何能令人接受這般殘忍的可能性?吟兒聲音略帶顫抖,不是她天真覺得不可能這么發生,而是她和林阡經歷過太多的征服或背叛,知道后者的痛苦,不希望冷飄零也經歷。

  貼身的侍衛,胡未滅,汪道通,殷氏兄弟,韓丹,其實只有他們五人在嫌疑范圍。他們,理應是一支對女王忠貞不二、可以與女王生死與共的禁衛軍。

  “唯一能推翻胡弄玉證詞的,便只有‘內奸’這一條了。”金陵也是感性之人,難免黯然。

  冷飄零的麾下其實有胡弄玉安插的內奸,他早就盜出了忘川水給胡弄玉,如此,胡弄玉嫁禍、構陷給冷飄零也完全說得通了,也說明了是胡弄玉先背叛了冷飄零。慶元三年,冷飄零離谷之后雖有大段時間都是獨行,但剛出來和快回去的時候都有五大護衛保駕護航,這五人之中,會否有一人以上,早就變節投敵,暗暗為胡弄玉服務?是他或他們,用忘川水之毒謀殺紀景嫁禍女王。

  如果以上推測成立,那就是胡弄玉雇兇殺人,只不過雇的這個兇手身份特殊,不僅能解釋她為何不在場,還能順便解釋她為何能碰到忘川水。雇兇殺人,之所以沒完全避開她自己的看家本領,是為了讓紀景本質還是死于無影派,非得使用忘川水,是為了他日對質能對冷飄零和忘川水順水推舟,以及能給政變鋪路。雖然江湖中人很難找到東山國,但只要無影派愿意面對外界,何愁不能洗去過程中的所謂冤屈?

  一切好像勉強可以說通了。可是卻有個無比困難的問題:那五大侍衛,誰會對冷飄零不忠?

  胡未滅,會不會表面對冷奎夫婦守信、愛護冷飄零,實則卻一直和胡中原有所來往,尤其在胡弄玉屢次以試毒為名的威懾和感化下,更加想要回歸胡氏,于是在冷飄零的身世方面與他們一起串通構陷?

  殷氏兄弟,都是京口人,表面看他們對冷飄零毫無芥蒂,實則卻對踏入京口不可原諒?

  韓丹,他雖出身點蒼,與無影派、京口人都沒有任何關系,但在政變當晚,他涉嫌打傷司馬大師的疑點,開啟了胡弄玉對罪證的列舉,難辭其咎。

  汪道通,據說是土生土長在東山國,看似和這一切更加沒有任何關系,然而其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好像武功還沒有完全顯露,嫌疑最小可是最深不可測。

  他們之中,哪個會像胡弄玉的母親那樣,對胡弄玉的父親相濡以沫,卻只是為了看著他死?

  早在政變翌日,林阡心里也有和陵兒同樣的想法,卻一直沒說出口,當時是不忍說,沒證據說,此刻是覺得不配說。那些侍衛對冷飄零遭遇讒言時的以命擔保他見過,那些侍衛對冷飄零奉命于危難的救護他見過,那些侍衛對冷飄零孤立無援時的不離不棄他見過……他們全是對冷飄零忠心耿耿,擁有著鋼鐵意志、鐵血戰志的英雄好漢,他甚至想過這支生力軍若能加入盟軍必能使盟軍如虎添翼。

  “不會。”他不知他此刻是否也被感性支配,竟斬釘截鐵地否定了金陵說的這一可能。

  冷飄零手下,絕對沒有胡弄玉的人。

  “吟兒,陵兒,其實有沒有想過,你倆在這個案件并不夠公允?或許是迫于形勢、拒絕政變,一心想要維護冷女王,是以竟迫切地將命案往胡弄玉頭上扣。”久矣,林阡問。

  誰說不是呢,吟兒不止一次地對自己勸,既然可以給冷飄零找理由開脫,為什么不能給胡弄玉找?然而,給冷飄零找的理由必然會抹黑胡弄玉……那難道不給冷飄零找理由嗎?如果這種關頭還不站定冷飄零,冷飄零一定會被胡弄玉殺死。就是這樣的,勝者為王,已經有太多人支持胡弄玉,只能由他們這些一起落難的擁護冷飄零了。

  私底下,感情的親疏確實也占了很大的成分,沒有交情、沒有事件能夠說服阡吟等人胡弄玉是好人,阡吟等人看她一直如同霧里看花,正邪難辨。

  “或許是吧,其實我也不希望,自己的表姐是個篡位的野心家。”陵兒嘆了口氣,“若不是她偷了真龍膽還不肯還給鳳姐姐,我或許也不會這么不冷靜。”

  胡弄玉與盟軍唯一的交集,還是盜取了吟兒的解藥,不像冷飄零,和他們在隱逸山莊并肩作戰過,還和葉文暄是神仙眷侶。

  對冷飄零先入為主,對胡弄玉帶著偏見,外帶著政變的強弱之分,自然毫不客觀。

  “可是,除了今夜我們分析的所有可能之外,還有什么?”吟兒問林阡。

  “或許胡弄玉全然不知情,而是在暗處,有和她一樣經歷、一樣動機、一樣目的的人?”林阡問。

  “誰?”吟兒一驚。

  “痛惜胡蟏無辜被殺、想要營救胡蟏的妻子、視紀景前輩為仇、視冷女王為敵之人。”林阡羅列之時,那姓名已呼之欲出。

  “她的姐姐,胡鳳鳴嗎?”金陵問,吟兒說,“可若她是兇手,胡弄玉一樣是罪魁禍首——姐妹情深,胡弄玉不可能被她蒙在鼓里,她也沒有瞞著胡弄玉的必要,甚至需要胡弄玉的幫忙。”

  “不錯,胡鳳鳴有什么本事?除了會布置一點機關?她并不會用毒,也沒有魄力,感覺一直是胡弄玉的跟班……就算她參與,也是胡弄玉指使。”金陵搖頭,胡鳳鳴和胡弄玉如果不是一體,而是獨立行動瞞著胡弄玉,首先她有什么理由這么做,其二她沒胡弄玉的幫助自己能成什么事?

  “我也只是述說一種可能。”林阡笑,“可能性千千萬萬,不要因為政變的事情,就覺得冷飄零和胡弄玉非此即彼。”

  “嗯,這道理,我也想過。”吟兒說時,又接了一杯雪。

  林阡按住吟兒的頭,奪過她手里杯子:“理智是個好東西,但愿吟兒一直有。”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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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