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覺得虧欠霍謹川，才費這么大勁，繞著圈子，瞞著所有人去找神音為霍謹川治病。
而霍謹川，不想讓霍老爺子覺得他虧欠自己，才會老老實實的坐在這等著神音給自己治病。
不然以他的能耐能夠請得動兩次神音，又怎么會請不動第三次給自己治病？
霍謹川是不想治。
否則，早在前兩次他就會讓沈音診治自己了。
這次，是霍老爺子請的人。
霍老爺子身體幾次出問題，神音給他吊命，也就五六年可活了，霍謹川不想讓霍老爺子留遺憾。
這對父子啊！
有時候宋時樾也會感嘆，明明都關心對方，卻總是表現出一副針鋒相對的樣子。
霍謹川面無表情的看著黎纖，“的確如神醫所說，我這雙腿沒有全部廢完，站起來沒問題，但走路卻不可能。”
黎纖看他一眼，嘖笑，半蹲下身子，手探上他的腿，捏著腿上冷硬僵直的肌肉，皺著眉頭，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霍謹川這雙腿，跟她以前檢查的時候好像有些不太一樣，骨頭肌肉都很舒展，而且霍謹川的身上還隱隱有血腥味，
黎纖瞇了下眼，沒說話，站起身子來，“伸手。”
霍謹川眸色很淡的看她一眼，把手遞過去。
黎纖幫他把脈。
脈象平穩。
體內的胎毒，還沒散。
蛇毒也融合在血液里。
黎纖垂眸，“你平時都吃過什么藥？”
“仙丹。”宋時樾接過了這個話頭，“學名hv—01，啟源研究所的生物藥物，據說可以包治百病，延年益壽。”
黎纖：“……”
這是她一手研發的藥，延年益壽她知道。
包治百病她怎么不知道？
她當時賣給霍謹川的時候，有說過包治百病這句話嗎？
黎纖斂著思緒，“還有呢？”
宋時樾接著道，“還有就是平時治療用的藥物，防止肌肉萎縮的注射劑，以及國醫局專門為他研制的解毒藥。”
“是嗎？”黎纖面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帶了美瞳的瞳孔灰蒙蒙的看不出亮色，卻仿佛能看穿人心，嗓音漫不經心，“我怎么覺得，他還吃了能讓病情加重的病呢？”
宋時樾神色微緊。
神音是神醫。
神音要查不出這些，才有愧于他那遠揚的名聲。
對于她直接說出來，霍謹川絲毫都不驚訝，此時也只淡淡道，“以毒攻毒罷了。”
“霍少爺。”黎纖尾音上揚，笑的玩味，“看病大忌，可就是對醫生撒謊喲。”
霍謹川面色不變，“普通醫生靠望聞問切，你是神音，應該不需要靠這些東西吧，據說以前曾有跟閻王搶人的把將死之人死人，都救活過來，那時候，你也問他平時都吃什么藥嗎？”
媽的！
跟她陰陽怪氣？
給她挖坑譏諷她？
針對性和敵意都很強。
霍謹川今天怎么這么tmd有病？
是因為符隱假扮神醫糊弄他，還是霍謹川根本就不想治這個病，所以配合了，卻并沒有完全的配合？
黎纖想罵人。
黎纖冷笑，沒去接他那挑刺的話，拿過符隱剛才放在地上的銀針，也沒讓他躺下，就讓他坐著別動，然后一根根扎進他的腿上。
很快。
霍謹川一雙腿就變得跟銀色的刺猬一樣。
霍謹川背靠著輪椅，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就看著她動作。
宋時樾有些擔憂，低聲問他，“有沒有感覺怎么樣？”
霍謹川微搖頭，“沒事。”
腿上除了在針灸下的熱脹感，還有些酸澀刺痛，像千萬只螞蟻在夾他的血肉。
不過，他能忍。
黎纖又給他頭上扎了幾根銀針。
不知道扎到了哪兒，霍謹川嘴角突然溢出一口血。
“謹川！”宋時樾面色大變，上前來扶住霍謹川，看向神音的目光里帶著怒火，“你做了什么？”
黎纖瞥他，“你不也是醫生，排毒都看不出來？”
她嘖笑，“覺得我會害他，那就不要讓我給他治啊，或者你自己再給他檢查一遍？”
宋時樾還真給霍謹川檢查起來，身體特征一切正常，他不帶懂古老的針灸法，就是看著那根根銀針扎著的地方對了一下穴位。
“我沒事。”霍謹川保持著身子僵坐的身子不動，抬起一只手拿帕子擦嘴邊的血。
“你身體本來沒那么多毛病，只是胎毒如蛆跗骨，偶爾病發的時候會讓你很痛苦，但平時也并沒那么痛苦，是你自己又服用了某種特殊藥物，讓身體的毒更深，讓自己更痛苦，不管器官衰弱等。”
黎纖雙手抱臂，慢悠悠的圍著他踱步轉圈，面無表情的，“之后，你體內的蛇毒和胎毒中和，能達到以毒攻毒用來制衡，你卻愚蠢的用藥浴排毒，結果蛇毒沒被排出，反而被蒸化后入侵你四肢五骸，蔓延進每一個毛孔。”
“再之后，你服用hv—01，來減輕體內痛苦，但同時，你依舊在服用那個會讓病情加重的藥，你身體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一個藥罐，盛滿各種各樣的藥，有毒藥，有解藥，混雜無比卻對你的身體都沒作用，因為長時間的一起服用，藥物互相溶解，讓你的身體沒得到救治，反而還起了免疫作用。”
她語調一直緩慢，嗓音卻始終都沒有變化。
霍謹川眼皮耷拉著，幾乎透明的淚痣泛著冷，神色懨懨，“神醫不愧是神醫。”
黎纖挑眉，“過獎。”
宋時樾皺眉，“你說了這么多，還是沒有說能不能救。”
黎纖嘖他，“如果不能救，我在這里廢什么話？”
宋時樾冷笑，“那你就治啊。”
有些堵氣似地激將。
這些年，霍謹川的身體一直都是他負責的，國醫局甚至有個部門專門為他立的部門。
霍謹川會定期去檢查，基本一個月一次。
每次都是宋時樾親自檢查，為的是防止別人檢查出什么。
霍謹川這些年，也的確一直在服用特殊藥物，讓他身體病情加重的那種。
宋時樾一直勸他，可卻改變不了他的主意。
一直到今年，最后的那幾顆吃完，只剩下最后一顆時，霍謹川突然說不吃了。
宋時樾沒問過，但他知道是因為黎纖。
而霍謹川現在的身體，說白了他是自己作的，宋時樾就算天天盯著也不敢忤逆他，現在的治療，已經很難了。
若神音能治，宋時樾自然無話可說。
能治是能治。
治完就殺。
兩筆巨款。
黎纖現在看霍謹川的眼神，就是跟看錢一樣，“治療的過程會很痛苦你能接受嗎？”
霍謹川垂著眸，“能。”
半小時后。
黎纖一一拔掉扎在他身上的那數十根銀針，收進黑布里道，“我不管你的腿本來現在能不能行走，從現在開始最好不要再行走，還有，在進行治療前，最好把你自己身上的傷全部都修復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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