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以為自己聰明,事實上她也只是自以為聰明罷了。
在她看來,就算皇帝重用容蒼,容蒼那個母親也足以給他拖后腿。
若貴妃得勢,更有希望爭儲的人一定是宸王,若宸王不能做儲君,戰王就更不可能有機會。
畢竟比起宸王,戰王的唯一優勢就是兵權。
而兵權這種東西是把雙刃劍,可以給他底氣,也能讓他因為功高震主而獲罪。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戰王夫婦最近的動向,以及皇后對他們的態度。
但在她看來,這些都沒用。
她現在只需要靜靜地等,等貴妃徹底失勢,等容蒼從外面查案子回來,看看這個得皇上重用的戰王,是不是真如表面上那般公私分明,會不會親手把他外祖家的罪證呈交給皇上,來個大義滅親。
德妃覺得自己坐等看好戲就成。
然而坐在她對面的趙云靈坐立不安的神情,幾番欲言又止的神色,還有藏在眼底的焦慮,卻讓她神經一凜,直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德妃瞇眼:“有話就說,本宮還能吃了你不成?”
趙云靈抿了抿唇,抬頭看向德妃左右的侍女。
德妃揮手:“你們都退下。”
嬤嬤帶著宮女躬身退了出去。
“戰王去朔州查案一事,讓王爺日夜難安,這幾天連飯都吃不下了。”趙云靈壓低聲音開口,眉心鎖著焦慮,“朔州的案子不僅僅牽扯到顧家,趙家可能也脫不了干系,還望母妃能拿個主意。”
德妃臉色一變,眼底浮現震驚:“你說什么?”
“朔州布政使陳大人跟顧家關系密切,但朔州掌兵的將軍卻是我母親的堂兄。”趙云靈低頭,聲音越來越弱,“他們互相掣肘,但也利益共享——”
殿內氣氛一點點寒涼下去,德妃神色僵住,表情再也不復方才輕松。
涂著艷紅丹蔻的手指微微收緊,她盯著裕王妃的眼:“你母親的堂兄,你得叫一聲堂舅?”
“是。”趙云靈不自覺地站起身,有些不安地開口,“這兩天王爺一直焦躁不安,生怕把堂舅牽扯進來,甚至暗中派人快馬加鞭前往朔州,提醒他提前防備,但......但......”
德妃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所以也就是說,朔州和連城那塊地盤上,既有顧家牽扯其中,趙家也難逃干系?”
趙云靈臉色發白,僵硬地點頭。
德妃怒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本宮毫不知情?”
“堂舅調任朔州時,原本并不知道布政使陳大人是顧家的人。”趙云靈咬著唇,“前兩年朔州賑災款送過去時,堂舅察覺到陳大人和兩個心腹官員弄虛作假,謊報災情,不但免了朝廷的稅收,還能侵吞朝堂撥下去的賑災銀。堂舅就秘密上書給王爺,想讓王爺彈劾朔州布政使,借此機會在父皇面前攢個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