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倚欄聽得出來,楚云緋既不是虛張聲勢,也沒有故意拿捏他的意思。
警告他不許胡言亂語,不許有非分之想,似乎只是單純的為太子聲譽考慮。
這不免讓他有些意外。
他是個疑問必須弄清楚的人,所以很快開口:“草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還望太子妃解惑。”
“什么問題?”
“太子妃若想永絕后患,其實應該直接把我杖斃的。”
“你不是篤定我不會殺你嗎?”楚云緋皺眉,“難不成你今天是來求死的?”
“不是。但螻蟻的生死從來不由自己決定。”顧倚欄自嘲,“像我這種敢對太子自薦枕席的低賤之人,太子妃下個命令,就能讓我消失在東宮。”
“六公子還真舍得貶低自己,你敢孤身一人來到盛京,帶來這么多情報,我不信你沒有自保之道。”楚云緋有些厭煩他的試探,語調里多了幾分寒涼。
顧倚欄不依不饒似的,抬眸盯著楚云緋,繼續問道:“如果我為太子所用,太子妃會不會把我送到那些別人的床上?”
楚云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為什么要把你送到別人的床上?這個問題很可笑。”
可笑嗎?
顧倚欄默然想著,他覺得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可笑,因為他的嫡母最擅長這樣的手段。
只是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人命累累的皇宮,居然還能有楚云緋這種單純的人。
不過顧倚欄深知,就算如何好脾氣的人,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否則必定會給自己招來皮肉之苦。
想到這里,他壓下心頭情緒波動,垂眸道:“若無別的事,草民先告退。”
楚云緋沒說話。
顧倚欄當她默許了,行了個禮,忍著身后的疼痛起身往外走去。
楚云緋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個人不似表面那么......那么什么?
他表面看起來也并不是那么柔弱無害,反而一看就是滿肚子詭計的人,但楚云緋還是覺得,顧倚欄這個人不能看表面印象。
“墨雨。”
“屬下在。”
“你跟著他,我想知道他在宮外都跟什么人接觸,去過什么地方,有什么行為習慣。”
“是。”
容蒼還在太極殿,楚云緋獨自用了午膳之后,安靜地坐在窗前,回想著顧倚欄說的話。
太后母族跟晉安王一直有接觸,如今顧家暫代的家主也要跟晉安王示好,還有......陳氏家族跟漠北皇族有來往。
太后一直想支持的人就是大皇子,只有大皇子即位,她的母族才能水漲船高,成為荊西最顯赫的權貴世家。
顧承業知道貴妃和宸王失勢,也知道容蒼如今是皇后嫡子,他靠近晉安王,僅僅是因為不信任容蒼,想用晉安王抗衡容蒼,還是做著讓宸王復寵的美夢?
“在想什么?”低沉悅耳的聲音冷不防在耳畔響起,伴隨著一只手擱在她頭頂。
楚云緋回神,轉頭望向容蒼:“殿試結束了?”
“嗯。”容蒼坐在她身側,把她攬在懷里,極自然地撫著她的腹部,“今年兆頭好,狀元、榜眼和探花都是年輕人,年紀最大的才二十七歲。”
楚云緋挑眉:“難道不是你故意挑選了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