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北朝帝業 > 0445 收繳兵符
  聽到侯龍恩這一建議,眾將緊皺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開。

  是啊,眼看著這李伯山將營中將士們全都聚集起來,卻讓他自家部曲接掌營防,擺明了就是要在這里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他們即便是能沖進營地中去,接下來又能怎么辦?這件事說到底是他們理虧在先,若真將彼此矛盾公開化,他們不免有聚眾抗拒大行臺的任命之嫌,對他們絕對是有害無益。

  現今營地是不好硬闖,但他李伯山總不可能一直都待在軍營之中,總得出來入府視事。他們先入府中等候,待到李伯山到來的時候,該賠禮賠禮、該道歉道歉,他若再不依不饒、搞得眾怨沸騰,那臺府也得想一想此人究竟有沒有資格執掌后軍。

  于是眾人在略一合計之后,便又都調轉馬頭,往不遠處的兵城而去。

  有了此間遭遇的教訓后,他們也沒有忘了先派遣家奴往城中去探望一下,可不要又被堵在了兵城外,雖然這機會并不大,畢竟兵城中住客不唯營卒,若也完全封禁起來,不免就會引起不小的騷亂,局面便不好控制。

  好在這一次算是無驚無險的入了城,城中也并沒有什么不尋常的氛圍跡象。但眾人也未敢完全放松下來,入城后便直往大都督府而去。

  大都督府門前一如往常,衛兵們眼見到眾位督將一起行來,忙不迭跑上前來,殷勤的將眾人迎接入府。

  待入府中直堂,眼見到留守長史陸騰與眾屬員都在伏案忙碌,仍自忿忿不已的叱列伏龜便走向陸騰,開口詢問道:“陸長史,那李大都督入府后有作什么吩咐?又有什么標新立異的規令?”

  陸騰觀此一眾人員神情都不算太好,心中便猜想到他們可能是在城外軍營那里吃了癟,具體情況雖然不知,但也不好幸災樂禍,于是便起身說道:“大都督倒是頒布了幾項新的行令,規定了每日在直府中和營中的序次,當直督將擬定此日通行口令,以及營士增補飲食、城民劃分宅地等等諸事……”

  說話間,他便將一份令式自案中抽出遞交給叱列伏龜,然后這才有暇向宇文護見禮。

  叱列伏龜接過那令式掃了一眼后也沒說什么,這些改變本來就是基本的營法軍令,之前因為沒有主將便因陋就簡,如今則完善規令,倒也不算出格。他一時間就算相作發泄,也找不到什么由頭。

  稍作沉吟后,他才又對陸騰說道:“中山公既已入府,不如陸長史先為辦理履新事宜,一事不做兩煩。”

  宇文護的任命雖然由臺府下達,但也需要后軍大都督府署令接收之后,他才可以切實執行自己的職權。而宇文護所擔任的防城大都督,就是負責這座兵城的城中治安與城防種種。

  換言之宇文護只要成功入職,那么即刻就掌握了這座兵城,城中兵員雖然不及軍營中多,但他們諸位督將各自部曲聚集起來也是非常可觀,把守住這座城池綽綽有余,屆時李泰再想入城就要看他們臉色了。

  陸騰聽到這話后,卻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李大都督之前離府時,便將府中一應符印盡皆收取,道若有事便入城外營中啟奏。”

  宇文護和叱列伏龜等聞聽此言,臉色頓時又是一黑,心中越發驚詫李泰的思慮縝密。

  而宇文護對李泰也算是有些了解,自知其人既然都做到了這一步,恐怕不只是要搞個惡作劇刁難他們這么簡單,于是便又連忙問道:“李大都督是只帶走他的直案符印,還是諸將令符全都收走?”

  兵符乃是軍中最為重要的信物,諸在職督將雖然各自有持,但僅僅只是一半,構不成一個完整的令符,也就不能自由的調度其所部營士。

  每當大都督府有了具體的任務,才會將另一半符令下發給某一個將領,使其能夠行使權力。如果沒有一道完整的兵符,諸將手中兵權便形同虛設。

  陸騰聽到這個問題后,便苦笑回答道:“凡所留堂符印,李大都督盡皆收走。如今大都督府中諸事難為,卑職等眾人也只能在堂就案整理人事籍冊,以待李大都督翻閱。”

  “李伯山、李大都督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諸將得知此事后,一時間也有些慌了神。

  兵是將之膽,他們之所以彪悍到敢于給李伯山點臉色瞧瞧,除了自身的資歷舊勛之外,當然也在于其部所統的營士們,但今營士們俱在監營中,而他們的調度兵符卻都被李伯山給扣留。

  換言之李伯山如果要興兵來攻殺他們,他們也就只有束手待斃的份。雖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畢竟李伯山也不是一個瘋子。但是話又說回來,帶著區區幾千人馬便敢直沖東朝晉陽,這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

  眾將各自懷內忐忑,心中已經徹底沒有了主意,只能眼巴巴的望向宇文護:眼下大家擺明是都被拿捏了,你這要是慫了,弟兄們可就真要欲哭無淚了。

  “請姊夫招聚一隊精騎,我再去城外營前求見。治軍之法,要在上命下達,而今諸將都被逼在事外,又何以成軍?”

  宇文護自知他如果退縮的話,可就真要在這后軍大都督府混不下去了,只能硬著頭皮死頂,看看這李伯山是不是真的頸項強硬、一點情面都不留。

  叱列伏龜這會兒對李泰也是滿懷怨念,眼見宇文護準備與之硬杠,當即便沉聲道:“中山公請放心,城中不乏不畏強權的勇烈之士,待我召來與公同去!”

  其他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多數都沒有了最開始那種進退與共的堅定態度,湊個熱鬧、仗著人多勢眾欺一下生倒是沒什么,可如果要動真格的話,對他們而言實在是不值當,也沒有那個膽量。就算是斗贏了李伯山,這大都督難不成還能輪到他們來做?

  “事情還未至此,沖動難免壞事啊……”

  有人忍不住開口勸告道,人性往往如此,他們不會因為欺壓良善而感到內疚,但如果發現惹到了一個應付不了的麻煩人物,心里才會感到懊惱后悔。

  宇文護這會兒其實也是有些遲疑,甚至還暗自嘀咕莫非“中山郡公”這個爵號跟李伯山犯沖,之前是趙貴經常被這小子給懟得顏面盡失,但如今卻換成了他?

  說到底,他其實也并沒有要針對李泰排擠爭權的想法,起碼現在仍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構想與計劃,只是心里有點不忿位居其后,想從別處找回一點面子。

  但是李泰反應如此激烈,既讓他大感猝不及防,又有點惱羞成怒:你李伯山當年也只是一個弱小新人,我還對你多有關照,如今勢位顯赫起來,卻將舊情統統抹去,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想到這里,宇文護心中更加的憤慨不已,稍作沉吟后才又開口說道:“李大都督如此威重刻薄、大悖之前性情,我亦料想不到。今若聚眾叫鬧營外,難免得罪更深。

  諸位都是受我所累而見惡于上官,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不問。此事若是不得善了,我便絕對不會離開,便于此直堂恭待李大都督!”

  在場眾人聽到這話,有的拍掌叫好,有的則忍不住面露苦色。

  不少督將還是希望能夠息事寧人,既然自己有錯在先,前往告罪一聲請求原諒也是應該的,可今宇文護留在這里不離開,他們也不好棄之而去,否則可就真是兩頭得罪,都不見好了。

  因為宇文護固執不去,局面一時間便有些僵持,但也只是此間,城外軍營中仍是一片熱鬧歡樂的氣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李泰那些軍械財物的激勵之下,眾將士們紛紛踴躍表現,漸漸將那些陳列的獎品都給贏取分走。一直到了天色擦黑,各場演武才落下帷幕,而眾將士們卻仍意猶未盡的聚集在校場上不肯離開。

  李泰也并沒有一味的厚此薄彼,因見獲得獎賞的將士畢竟是少數,便又大聲宣布此日多給肉食加餐,以慰勞將士們演武加練一場。

  眾將士聽到這話,也都紛紛鼓掌喝彩。從去年到如今,臺府供給的飲食本就不夠充裕,質量更是一再降低,不乏營士已經數月不見葷腥,聽到今日飲食足量供給,頓時便興奮的不能自已。

  足足幾百頭肥羊被拖入營地中來,等到役卒們磨刀霍霍宰殺剝皮,濃郁的腥膻氣息便逐漸的在營地中蔓延開來。諸將士們各自守住一團篝火,眼巴巴望著剝皮洗凈的肥羊被架在火上烤炙起來,場面很是有趣。

  此時,留在城中的耳目也入營來,將宇文護共眾督將留在城中大都督府不肯離開的消息稟奏過來。李泰聞言后頓時一樂,本以為局面搞成這樣,宇文護估計得回家告家長去了,卻沒想到居然還挺硬氣。

  但你不去告,老子可要去了!這特么一群分不清莊閑的驕兵悍將,還指望你們拱衛霸府、出擊東魏?敢給老子臉色看,老子就讓你們統統都滾蛋!

  別說離了誰不行,沒了你們這群敗興玩意兒,老子這一天在營地里跟眾營士們也都相處的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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