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腳步一頓，瞠目結舌的看著步履蹣跚跑過來的中年男人。
男人大概四十多歲，穿著一身水洗到有些發白的藍色工裝。雖然衣服舊，但明顯平時很注意清洗，應該還專門妥帖的熨燙過。
頭飯用發油向后整齊的梳著，眉毛和鬢角都是精心修理過，是個很注意外表的體面人。
工裝口袋上掛著工牌——車間主任宋小剛。
宋小剛一路小跑攔在陸笙等人面前，皺眉上下打量著眾人，“你們幾個是來應聘臨時工的嗎？我們這兒包食宿，一個月四千。工作內容就是每天幫忙運鋼材，滿勤的話還有額外的二百塊錢。”
他說完將信將疑的看了陸笙和幾個女生一眼，“我們這兒的活兒可挺累的，年輕小姑娘不一定愿意干，你們可想好了啊！”
陸笙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茫然。
“叔……你們工廠還招工呢呀？”張曉娟倒吸了一口氣，一臉茫然的問。
宋小剛臉一板，“你們是不是沒事兒找事兒？我們門口這不是貼著招工信息嗎？你們要是不想干活兒就快點走，別耽誤我們招工。”
“奇了怪了，往年這時候應該很多人來做短工，今年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宋小剛背身對著眾人擺了擺手，自言自語的向著廠區辦公樓的方向走去。
“這大哥是真傻還是裝傻？現在都末世多久了，哪還有人來打短工啊？喪尸都干到家門口了，還打什么工啊！”張曉娟一臉懵逼。
蘇正抬頭環視一圈兒，視線最后落在辦公樓，“你們看，樓里面有人！”
聽到這話，眾人下意識的抬頭順著蘇正的視線望去。
斑駁泛黃的窗口，窗欞上爬滿了綠到發黑的爬山虎，幾個工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床邊有說有笑的搬著東西。
就像十分普通的工作日，社畜們忙里偷閑的摸魚。
就在他們駐足觀察的時候，幾個工人從辦公樓出來，笑鬧著向不遠處的廠房走去。
“這周末發工資，回去給我老婆買個新裙子。她都墨跡我好幾個禮拜了，我可趕緊買了堵上她的嘴。”
“我上個月在宿舍睡過頭了，遲到了兩次，扣了200塊錢。”
“哎，心疼死了。”
幾個人經過陸笙她們時還用余光打量了幾眼，但很快又熱絡的聊了起來。
陸笙等人盯著幾個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繃緊了神經。
林小北人都傻了，“這些人怎么好像一點都沒受到末日的影響？還在正常的上班領工資，而且聽對話也都和家里人有聯系。”
“還給老婆買裙子呢，這時候去哪兒買裙子啊！”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摸不清眼前的情況。
“你們相信平行世界嗎？咱們該不會是不小心穿位面到了平行世界了吧??”韓蕊裝滿純愛小說的腦袋里天馬行空的幻想。
“說不定這里是通往平行世界的門，在平行世界的另一邊末世還沒來？”
陸笙當機立斷，“進去看看。”
“對，還是進去看看吧。”林小北為難的撓頭，“畢竟人家這么多人都看著呢，咱們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面把鋼材都搬走。”
一行人打定主意，立刻打起精神向著不遠處的工廠辦公區走去。
辦公區域是個破舊的二層樓，平面面積非常大，幾乎有七八百平方米。
門里是八九十年代典型的國企建筑風格，上白下綠的油漆墻面，每層的房間都是完全對稱的。走廊的窗戶很小，即便是開著燈也顯得有些陰暗。
老舊的木地板每走一步都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讓人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
一行人緊緊挨著，半步都不敢落下。
走廊兩側的每個房間都開著門，門里大多都是雙人或者四人間的辦公室，古早的棗紅色配套桌椅，桌上還有剛剛燒開的電熱水壺，紙抽，陸笙右手邊的辦公室門口甚至還有幾個還沒開封的快遞。
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都穿著統一的寬松工裝，有些正聚精會神的在桌前忙碌，還有一些拿著零食正在各個辦公室里聊天。
就像是末世前任意一天普通的工作日，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這些……不會是鬼吧……”韓蕊緊張的挎住陸笙的肩膀。
她一句話瞬間把氣氛降到了冰點。
格格不入的偏遠工廠，一群仿佛從未接觸過末世生活的工人，無論怎么看都透著詭異。
“你別亂說，手機里有紅歌嗎？放幾首壯壯膽。”張曉娟揪住韓蕊的肩膀，把她拉到身邊。
韓蕊嘟著嘴，小聲抱怨，“我聽紅歌有啥用。”
“如果真的有鬼，華夏大地上還能有比咱們烈士前輩更厲害的鬼？來，先從大刀進行曲開始聽。”張曉娟說完干脆直接哼哼起來。
陸笙冷靜的打量著走廊里來來往往的員工。
這些人是能看到他們的，不少人眼神都在陸笙一行人的身上停留過。
而且剛剛那幾個工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她還聞到了一股韭菜盒子的味道。鬼總不會吃韭菜盒子吧？
一行人漫無目的的在走廊里慢慢走，很快就又撞見了最開始的宋小剛主任。
宋小剛一看到陸笙一行人，當場板起臉，“你們幾個到底干嘛的?其他人也真是的，就放著你們到處走。”
“想干短工就人勞科登記信息，不想干就快點走，我們這是正經工作的地方。”
“主人，我們想做短工，麻煩您帶我們先登記吧。”陸笙毫不猶豫的應下。
想建造管網系統必須要從這里拿走鋼材，眼下他們沒得選，只能先混到工廠里探探情況。
宋小剛又從頭到腳把幾個人打量個遍，不情不愿的帶著一行人到了旁邊的人勞科辦公室。
簡單的登記之后，宋小剛把登記表又交給陸笙一份，“咱們一人一份，當個憑據，你放心我們國企肯定不會拖欠工資，你們好好干。”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時間，“該吃午飯了，你們自己去食堂吃一口吧。”
一陣叮鈴鈴的開飯鈴聲響起，陸笙她們跟在工人后面到了食堂吧。
食堂里有點冷，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潮濕的霉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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