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小龍的說話，宋同一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連忙停下腳步，急切地說道：“陳先生，你說，我聽著吶。”
“宋主任，大熱的天，你這么一大把的年紀，就不要來回奔波啦。以后有什么事情，讓韓主任來說一聲就行。”
陳小龍的嘴角上，浮現出一抹冷峻寒意。
宋同一腿腳一軟，如果不是韓豐扶得快，差點就摔在了地上。即使沒能摔倒，他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陳小龍啊陳小龍，你這是趕盡殺絕！連見面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還是村主任嗎？
屋內的陳小龍，正在忙著接電話。
“小龍，晚上有空嗎？”
“方局召喚，沒空也得要抽空。”
“還是小龍會說話。這樣吧，工行的老黃想要請你和陶總吃飯，請我出面做個東，你看怎么樣？”
一聽這樣的話題，陳小龍臉上出現淡淡笑意。
群英會的晚上，建行肖行長公開亮明不合作的立場。從那時開始，他就在盤算重找金融機構進行合作的念頭。
金融機構是國企，平常日子里都是鼻孔朝天，眼中根本沒有其他人。如果你要找他合作，就得要有當孫子的覺悟才行。
反過來說，只要你的企業足夠強大，他們就會主動當孫子。不管想辦什么事情，都能辦得出乎異常地順當。
陳小龍一直都在按兵不動，就是想找一個靠譜銀行進行合作。既然工行的黃秋實主動找上門，這事情就好辦了許多。
傍晚七點，陳小龍和陶芳出現在金鳳凰大酒店門前。
這一次沒有出現上回那樣的嚴格盤問。門童直接上前，引領二人走進二樓的孔雀廳。
方如軍和黃秋實已經坐在包廂抽煙喝茶。看到他們進門，二人立即站了起來。
“小龍，來得不慢嘛。”
“方局請客，哪能不快。”
“小龍，改個稱呼吧。總是喊方局，把關系都鬧得有些生分。”
“行，我喊方哥。”
二人說笑幾句，方如軍轉臉賠禮說：“陶總，你莫要見怪。我和小龍鬧慣了，冷落慢待了你這位貴賓。”
“方局，你這話見外了吧。小龍是我的兄弟，你和他親熱，我高興還來不及吶。”陶芳回答得十分從容。
方如軍暗自佩服。
本以為一個普通車間主任突然飛上高枝，多少會有一些怯場。此時看來，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三步之內，必有芳草，這話說得大有道理。
他給雙方做了一個介紹，也不忙著吃飯，先坐在沙發上聊了起來。
“陶總，聽說建行與你們的合作，好像不怎么順當？”黃秋實試探性地問話。
陶芳直率地說：“黃行長，大家都是明白人。事情都是公開的，就不要說得再具體嘍。”
“也是，也是。”黃秋實咂咂嘴巴，不好再往下說。
方如軍也沒有想到，陶芳說話會是這么犀利。如此看來，老黃要想實現自己的愿望，恐怕得要多放點血才行。
他隱秘地朝對方看了一眼，黃秋實默默點了一下頭。
陳小龍裝作沒有看到一般，打開話題說：“方哥，大樓倒塌的救援活動中，我發現你們警方有一個致命弱點。”
“哦，快說。”方如軍催促道。
陳小龍提醒說：“你有沒有發現，通訊方式太落后。”
“是誒，報警時我還得要出去找公用電話。如果有好的通訊工具，速度就能快上不少，也能多救幾條性命。”方如軍嘆息道。
陳小龍笑嘻嘻地說：“方哥，警方幫我們解決了大麻煩，水果公司也想用實際行動表示對警方工作的支持。”
“噢，說來聽聽。”方如軍頓時來了興致。
陳小龍所說的支持，就是贈送10只BB機給警察局，對象是九個局領導和副所長吳波。
為了更好地服務工作，還在警方內部建立一個金盾尋呼臺，所有費用都由水果電子公司承擔。
不算10只BB機的價值，光是建立尋呼臺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最少得要三個服務員，每月的工資就得要900元錢。
10只BB機的使用費，最多只能收500元錢，清清楚楚地月虧400元錢，這還沒有算夜班費什么的。
“小龍，這筆開支可不小，SnowWhite公司能答應嗎？”
“方哥，在我們眼中看起來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在人家老板眼中只是九牛一毛，不算多大的事。”
方如軍沉思一會。
“小龍，尋呼臺的工作人員從何而來？”
“方哥，你的女兒就是我的侄女，總不能沒有見面禮吧。讓小燕子當領班，工資按400元算。”
“好，好，小龍，我代表全家人給你敬酒。”
方如軍喝得十分豪爽。
高中畢業的女兒方燕，一直都找不到工作，人前人后都覺得抬不起頭，連帶著做父母的都有了心病。
想不到陳小龍一聲不吭地就幫著自己解決了這個難題。
送其他禮物，方如軍能堅持原則，看也不看一眼。這樣一種見面禮，卻是什么拒絕的理由都說不出口。
支持警方裝備，幫警方領導分擔憂愁，都是符合情理的事。
陳小龍把一切都放在明面上，紀檢監察部門也挑不出一點眼兒。
再要拒絕的話，外人會說自己不近情理，家中的老婆和女兒也不會放自己安身。
作為旁觀者的黃秋實，全都看在眼里，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個陳小龍，果然是人中之龍。
明明是送人情的事情，都做得如同高山流水一般的自然，讓人有著一種舒心貼切的感覺。
“陳先生，老黃也托個大，和老方一樣喊你小龍，不知可否？”
“黃哥，能得到你的看重，是小龍的榮幸。”
“我想沾水果公司的財氣，采購10只BB機支持警方工作，不知可能幫我圓上這個心愿？”
“黃哥，你太客氣了。沒說的，我按2100元的出廠價給你們。芳姐，你看怎么樣？”
陶芳當然會點頭。
方如軍暗中笑的不行。
這小子已經做出決定，這才想到征求意見，也虧得陶芳的好脾氣。
他的目光閃爍幾下，真的只是脾氣好，或者是關系好的原因嗎？
陳小龍也已經察覺到了剛才的小小失誤。
這種失誤放在其他人的眼中，最多只會笑話自己喧賓奪主，不知進退。落到方如軍這種老警察眼中，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他心中一急，連忙轉變話題：“黃哥，你讓方哥請陶總吃飯，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說吧。都是家里人，直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