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的時候，沙娜娜的眼神時不時地在陳小龍身上掠過。
身上的衣服，還是和普通人一樣的短袖襯衫。腳下的鞋子，也是大多數人穿的塑料涼鞋。
只是臉上的笑容，顯得特別的自信，特別的坦然。
這個當年的學霸，幾個月前的爛賭王，不管是說話，還是氣質上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既沒有生意人的狡猾，也沒有少年得志的輕狂，給人一種沉穩、平易近人的感覺。
她為老同學蘇蓉蓉嘆息。
三年高中同窗，讓二人有緣成為心上人。只是因為家境的差異，卻落得這種無緣結成連理的結局。
相距千萬里，空自相思而已。
二人聊了一會，陳小龍告辭離去。
就在沙娜娜思緒萬千時，幾個同事從旁邊圍了過來。他們都是為廣交會服務，臨時從下屬機構抽調而來。
平常日子里，相互也沒有多少交往。此時，卻同時圍攏在旁邊。
“娜娜，陳小龍也要報名參加這次廣交會？”外貿公司的田園，迫不及待地問道。
沙娜娜點頭道：“是的，陳小龍已經填好了申請表。”
田園不肯放心，伸手翻起了桌上的申請表，
看完申請表以后，他發表看法說：“嘖嘖，這家伙真是牛皮大王。節能燈到現在還沒有看到一個影子，就敢去廣州湊熱鬧。”
沙娜娜臉色不悅，伸手打落他手中的申請表：“田園，做事懂點規矩，誰讓你亂翻我桌子上的東西啦！”
田園尷尬地站在那兒，愣了一會，方才打招呼說：“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
他轉身離開，跑到角落那兒打起了電話。
聲音雖然不大，這邊低聲聊天的幾個年輕人也能聽得清楚。
“領導，陳小龍剛才來過了，說是報名參加廣交會。”
“他同時代表水果公司和東方家電，登記表上沒有看到陶芳和許飛的名字。”
“東方家電的產品？嗯，好像是節能燈。好，我會密切注意。”
田園這樣的做法，看起來十分笨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機關的電話就這么幾部，跑到其他領導那兒打電話，帶來的麻煩也許會更多。
在這兒打電話，還能帶來一種好處。就是讓其他人不敢小視自己，老子背后是有領導在撐腰的。
沙娜娜臉上掠過一絲怒氣。
田園的做法，顯然是在給某個領導當眼線。也不知是個什么樣的領導，會要如此關心陳小龍的行蹤？
她不要多想，也能猜得出那個人是誰。
田園打電話的做法，幾個年輕人都看在眼里。
雖說有些不恥他的為人，卻也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大家談論的重點，還是集中在陳小龍的身上。
不管是陳小龍住的別墅，還是使用的桑塔納汽車，都讓這些同齡人覺得眼紅和妒忌。
看到大家的討論熱情，沙娜娜越發覺得自己這個老同學，已經成了青云城的風云人物。
“你們說，陳小龍的財產到底是有多少？”就在沙娜娜覺得無聊的時候，打完電話的田園，已經若無其事地走了回來。
這個問題，想要回答很難。
能夠有所證實的事情，是陳小龍販運游戲機發了一筆財。依照田園的估計，也就是兩萬元左右的利潤。
聽到這樣的數據，有人表示質疑。
陳小龍的新居，光是那幢別具一格的三層小樓，再加上里面的裝修，少說也能值上十萬元錢。
所使用的汽車倒是簡單，無非是因為認了干哥、干姐的關系，才能夠讓他開出來兜風。
至于說錢財嘛，倒也未必真有這么多。
有人扒出了陳小龍買房的底價是5500塊錢，也有人估算他這個顧問的工資會能達到上千元。
到底是有多少錢，各人都有不同的見解。
“我覺得陳小龍根本沒有多少錢。即使賺了一點錢，也被房子消耗得一干二凈。”有人說。
“陳小龍沒賺多少錢，他爸爸有錢，認的哥哥、姐姐也有錢。隨便支持他一點，小日子就過起來了嘛。”有人反駁說。
“陳小龍幫外國老板做了那么多事，現在又要去廣州。你們好好想一想，隨便賞他幾萬美金，口袋能不鼓起來嗎？”有人附和說。
各種談論此起彼伏，把沙娜娜聽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哪一種看法才是正確的說法。
隨著幾個年輕人的談論，陳小龍要代表兩家企業參加廣交會的消息，很快就被傳播了出去。
這種事情，對于普通人來說，也就是一個新聞，不會當做多大的一件事情。
對于不少企業老板來說，卻是一個熱烈討論的焦點。
工藝美術廠的朱廠長，聽到這個消息時先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有趣，這將會成為廣交會上最為有趣的笑話。”
發繡廠的王廠長，感慨萬千地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看這個陳小龍，真是要把參加廣交會當作公費旅游啦。”
天鵝冰箱廠是青云縣目前還能維持經營的企業。
廠長梅魯生是個山東大漢，搖晃著腦袋說：“外國客商的眼眶大得很，根本不看我們的電器產品。哪怕就是賠本賣，人家也不肯要。”
參加廣交會的廠長在發表感慨，與廣交會沒有半分關系的廠長，同樣也在關心這件事。
于力的辦公室里，坐了幾個民營企業的老板。
創業之初，他們都曾得到過于力的幫助。有空的時候，總會要到于力的辦公室坐上一會。
今天同樣是這樣。
青云牌水泥，被省里提前內定為十大馳名商標。
老板雷鳴是青云首富，特意邀請幾位老板慶賀一下。這樣的事情，當然少不了本地領導于力的參加。
眼看時間還早，幾個人就在辦公室里海闊天空地閑聊了起來。
聽到陳小龍申請去廣交會的事，不可避免地會要發表一番看法。
“于書記，照我看來，陳小龍就是喜歡沒事瞎折騰。廣交會那種場合，哪里是他這種娃娃耍小聰明的地方！”雷鳴搖頭說。
于力感慨道：“老雷啊，依我看來，他是因為水果公司沒能評上十大馳名商標，才會這樣窮折騰。”
“呵呵，就是水泥廠沒有拿這個名額，也不會有水果公司的份兒。才吃了幾天鹽，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啦。”雷鳴不屑地說。
有位老板附和說：“陳小龍也不好好想想，陸平代表總廠去廣交會，也只是當觀眾，他能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