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懷仁剛走到鳳溪城和昌寧縣的交界處，便見景凌風率領軍隊等候在前方。
他拉停了馬，等著景凌風上前來迎接自己。
他是上級，沒有景凌風等在前面，而自己走過去的道理。
出乎司懷仁的意料，景凌風卻沒有上前來的意思。
他穩穩地騎在馬背上，紋絲不動。
司懷仁感到奇怪，正想讓人上前喊話，卻見景凌風手一揮，喝道：“放。”
他一聲令下，守護在他兩側的十幾個人端起手中的什么東西，對準了這邊。
司懷仁從未見過那東西，像一根不是很長的管子，烏黑逞亮，有點像是金屬做的。
他正疑惑，只見那東西冒出了火花，同時“呯呯”的聲音響起。
沒等司懷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聽見兩旁響起了慘呼聲，然后是重物墜地之聲。
他驚恐地朝兩邊看，只見至少有數十人倒在地上，身上鮮血淋漓，沒有了氣息。
這些人死了？
是怎么死的？
司懷仁來不及細究，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反應極快，立馬拉轉馬頭，喝道：“有詐，快撤。”
有沒反應過來的他的部下沖景凌風罵道：“景凌風，你在搗什么鬼？司大將軍來了，你不來迎接他，為什么要打死他的人？”
那人剛說完，便見景凌風旁邊一個漢子舉起手中那東西，對準了他。
那人大恐，急忙想逃，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隨著一聲槍響，他應聲墜落馬下，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
“快跑，景凌風反了。”
司懷仁大聲提醒，他自己動作很快，已經跑到了人群當中。
有不少人擋在他的身后，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些，敢回過頭看后面了。
站在景凌風旁邊那漢子自然便是石軒，他們火槍隊終于能派上用場了，他特別興奮。
見司懷仁回頭看這邊，他舉起槍，瞄準了司懷仁旁邊一人。
一槍打過去，那人連吭也沒吭一聲便墜馬而亡。
司懷仁臉上霎時失去了血色。躲在人群后面這么遠的地方，仍然不安全，他嚇得打馬再逃。
石軒看他不順眼，瞄準他的手臂，給他一槍。
要不是夜危云和顏若璃交待過，不能打死司懷仁，他早就干掉這個討厭的家伙了。
司懷仁右臂劇疼，幾乎握不住韁繩。
如果放在平時，他就算沒痛暈過去，也會大呼小叫讓人請大夫來。
但是現在，性命攸關，他哪敢耽誤，只能強忍著鉆心的痛，打馬飛奔。
至于他的那些部下是死是活，他根本顧不得了。
是他們自己笨，看不清形勢，不知道逃跑，怪不得他。
他可是提醒過他們了，仁至義盡了。
其余軍士終于反應過來，紛紛倒轉，跟在司懷仁身后，拼命逃命。
景凌風揮手喝道：“追。”
他帶領火槍隊及昌寧縣軍隊朝著司懷仁追過去，蕭致遠也跟在他身后。
蕭致遠無比郁悶，本以為這次能奪得一些戰功，哪知自己來到這邊就跟打醬油的似的，啥作用都沒有起到。
如今跟著景凌風沖鋒一番，勉強算是打了場仗，聊以安慰自己。
司懷仁等人一路逃命，一直逃到鳳溪城，看見駐守在城墻上的官兵，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朝他們拼命大喊。
“救命，景凌風殺過來了。”
“景凌風反了，快放我們進城，把他們關在城外。”
守城的士兵不敢不聽司懷仁的命令，等他們一窩蜂涌進城門后，立馬關上了城門，把追趕在后面的景凌風等人關在城外。
景凌風其實是故意的，故意放司懷仁逃走，因為司懷仁還有用處，有些話還需要他傳回去。
否則，昌寧縣這邊人手雖不多，可都是精銳，真要追趕司懷仁這些毫無秩序可言的逃兵，早就追上了。
城門關上，司懷仁終于松了口氣。
安全了。
危機解除，他渾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光了似的，差點連馬都騎不穩。
他軟軟地趴在馬背上，由一個軍士扶著，從馬背上下來，癱坐在地上。
一個軍醫連忙上前，替他包扎傷口。
軍醫從未見過槍傷，不知道里面有子彈，沒想到要取出來，就這么給他涂了點傷藥，把手臂包扎好。
司懷仁看見那傷口，突然想起了司懷德頭上那兩個洞，心中恐懼萬分。
難道，這就是天罰？
不對，他這手臂明明是被人射傷的。
難道，司懷德也是被人用這種暗器所傷，并非是天罰？
司懷仁腦子有點暈乎，一時間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弄明白。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很恐怖。
守城官過來向司懷仁請示：“司大將軍，景凌風守在城外，我們該怎么辦？”
司懷仁讓人背起他，來到城墻上。
他害怕景凌風手下那會發光的暗器，躲在墻垛后面不敢露頭。
他以為石軒是景凌風的手下，以為這一切都是景凌風在主使。
他讓一個嗓門大的士兵到城墻上喊話。
“景凌風，你為何造反？”
喊話的士兵親眼見到自己人被冒火的暗器殺死，心驚膽戰，聲音抖抖索索，喊的話自帶了幾分畏懼之意。
景凌風在下方喝道：“司懷仁，我沒想造反，但是，我屢次讓你帶兵來增援，你卻不肯派出真正的援兵，我是被逼無奈。”
司懷仁讓小兵喊：“本大將軍明明派了援兵給你。”
“你派那幾個人來，能起什么作用？”景凌風嗤之以鼻。
司懷仁再讓小兵喊：“景凌風，你是不是伙同夜危云一道，成了反賊？”
這回回答他的卻不是景凌風，而是夜危云。
“司大將軍差矣，我南州并未造反。‘反賊’二字，恕不敢當。”
夜危云和顏若璃也跟在軍中，這時，他倆并肩騎行到鳳溪城城墻下方，為的是顯示神跡。
司懷仁正想讓小兵再繼續喊話，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驚天巨響。
隨著那響聲，地面震動，震得城墻上的人站立不穩，東倒西歪，有些人甚至摔倒在地上。
地震了？
這是司懷仁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也被震得摔到了地上，恰好撞到手臂上剛包扎好的槍傷，痛得他直抽氣。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便聽見不少人在驚呼：“天下歸夜，天下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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