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正是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答案并不是很重要，答案有的時候會弄虛作假、隨意糊弄，重要的是沈霧的反應。
最起碼，現在看來，沈霧的一系列反應，都對他傳達著有用的訊息。
沈霧知道，把那些記憶給沈渡，他猜到這些，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猜對的時間比他預期的更早一些。
“是。”
沈霧的話語似乎一說出來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其實說來可笑，他喜歡云度，除自己外第一個知道的人卻不是云度。
反而是一個算是站在對立面的“敵人”。
沈渡疑惑，“你喜歡的是你創造的角色？”
沈霧冷笑，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如果云度真的是他創造的，倒也好。
云度不喜歡他，他便放云度自由。
愛與自由，總要得到一個吧。
可他們兩個誰都沒得到。
“別岔開話題，我知道你想從我這里得到更多信息。”
沈霧不是傻子，知道他打這一通電話的目的是什么。
“不想出事就乖乖回答我，我說的那些癥狀，你到底有沒有出現？”
他知道那些話語是試探，可是只要是和云度有關的事情，他都無法做到完全冷靜。
沈渡正色，“心臟確實會痛，但我覺得不是真的痛。”
“什么意思？”
沈渡沉默了一下，想到一個可能，“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保留的痛感？”
沈霧的眼神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這句話傳達了兩個訊息。
沈渡的腦海里可能出現了除他和云度的共同記憶外的信息。
云度的消失確實有蹊蹺，不能簡單地歸為沈渡的到來。
那么現在，原先的計劃要繼續進行嗎？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沈渡，你會離開這個世界嗎？”
“我會。”
沈渡的答案自始至終都是這個，但他沒忘記另一點，“但你是不是想我出去了就不要進來了？”
沈霧閉了閉眼，“是。”
沈渡翻了個白眼，“你別告訴我，是我的出現把你喜歡的人弄走了。”
“是。”
沈渡垂眸，“你覺得我會有負罪感嗎？”
沈霧直截了當，“你不會。”
云度的悲傷記憶里的自己應該很可惡吧。
沈渡有了一點云度的記憶，會覺得他活該吧。
“大總裁，這游戲真的是你和你的公司創造的嗎？怎么不出去搬救兵？”
沈霧的聲音很冷，“與你無關。”
沈渡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念在某種程度上，他能和樓初弦相遇也歸功于這個游戲，便不計較沈霧的態度。
“如果你想和我合作的話，請你不要把我當傻子。”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給我的很多信息都是自相矛盾的。”
“你有你喜歡的人，我也有我喜歡的人，如果我的存在妨礙到了你的喜歡，那真是很抱歉，但誰能追到誰喜歡的人是誰的本事。”
“……”
沈霧聽出，沈渡是在嘲笑他之前那么長時間都沒把人追上。
“音樂會前后，萬事小心。”
沈渡就是故意嗆沈霧，想結束通話自己捋捋思緒，所以聽到沈霧的這句話并不是很意外。
他們確實聊了很久了，雖然中間很多都是沉默，但他也確實累了。
掛斷電話前，沈霧卻又突然問他：
“他的記憶里，除了我，還有誰嗎？”
這個“他”說的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一般這種情況下，這種話語可能會被認為是吃醋，怕自己喜歡的人的記憶里出現別人，怕那個人比自己在他心中還更加重要。
但沈渡知道，沈霧話語間的警惕是另一種含義。
是警惕著某種危險。
沈渡仔細回憶了一下，夢境中確實沒怎么出現除沈霧外的第二個人，不然就是一些人很多的群像，他也記不清其他人的樣子。
但有一個聲音，很明顯不屬于沈霧。
因為那道聲音雖然壓低，但聽起來很不一樣，像電子音。
“有一個人，他把你的云叫成什么……代號云。”
沈霧先因為沈渡說的“你的云”恍惚了一下，而后聽到“代號云”三個字，皺了皺眉。
他需要一點時間，看芯片里有沒有相關的信息。
什么人可以稱為代號？
他知道云度是機器人，知道這個機器人的任務是填補沈渡還未進行的劇情的空白，這個代號是和他的任務有關嗎，還是僅僅是名字的簡略？
有代號云，會不會有其他代號？
霧氣被風吹去了一些，但霧蒙蒙的，如同陷入了深林迷境之中。
或許破曉自見天明。
掛斷電話后，沈渡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或許是站了太久，讓他有些累，沈渡扭了扭脖子，又伸伸懶腰，腰肢伸展，像是一只高貴的小貓咪。
等自然而然地想要順勢揉手腕的時候，沈渡的動作僵硬了下來，他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這個身體目前還算是兩年前的狀態，二十歲和二十二歲的區別很明顯，不僅僅是面容的一點點變化，還有一點。
那就是，二十歲，他的手還沒有受傷。
沈渡看著右手手腕上不深不淺的傷痕，眼睛眨了一下，而后開始發呆。
兩年之間，身高會再長高一點，容貌會再長高一點，沈渡在現實世界也不是一天照三次鏡子，雖然身體是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應該最熟悉不過，但一開始他確定自己的身體狀態是在兩年前，就是因為手腕上沒有這道疤。
這道讓他原本光輝璀璨的人生一度陷于停滯的傷。
可最近這段時間，這條傷疤卻逐漸顯現，并且越來越深。
所以他現在不是很確定，自己的身體狀態是完全到了二十二歲，還是介于兩者之間。
這個變化并不是突然間的，而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慢慢發生的。
這算是……倒計時嗎？
沈渡揉了揉自己的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前還有一件事情。
他想改一改送給樓初弦的那首歌的歌詞。
或許是弦斷讓他的內心更加堅定，又或許是得知了更多信息后，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都讓他在審視自己和樓初弦的這段感情時更加地考慮全面。
最開始是一腔孤勇與自信，如今，多了些許后路和退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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