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穿越南宋當皇帝 > 第17章 失望
  覺得趙竑似乎有些失望,真德秀硬著頭皮,勸起了趙竑來。

  “陛下,我大宋歷朝皇帝清丈田地、均定田賦,都是想要查出賦稅隱漏,但都是行而又廢,功敗垂成。其中牽扯太廣,陛下三思啊!”

  行而又廢,牽扯太廣。

  真德秀的解釋,讓趙竑心頭一陣失望。

  就是因為有困難,他才找自己的老師指點迷津。他是找真德秀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描述困難的。

  “真公,國力匱乏,邊事孱弱,朕心急如焚,坐臥不安。你有何解決的良策,可以說出來。”

  趙竑耐心地說道,心頭已經有些后悔。

  解決問題之人,必然也是百折不撓之人,和王安石一樣的“拗相公”。真德秀在政事上,似乎沒有展現過那樣的能力和魄力。

  “陛下,臣一時還沒有個頭緒。容臣回去好好思量一下。”

  真德秀拱手一禮,還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回復。

  趙竑心頭失望,面上不動聲色。

  “真公,我朝國力匱乏,朝廷財政入不敷出,朝廷要革新變法,沒有錢萬萬不行。朕需要錢來練兵,不變法難以奏效。誰要擋路,自有律法懲處,朕也不會姑息養奸。”

  崖山之戰,十萬軍民赴海,中華文明中斷,民族沉淪。

  這樣的歷史悲劇,難道還要重演嗎?

  趙竑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真德秀臉色凝重,房中氣氛沉悶,趙竑語氣變的溫和,給真德秀減壓。

  “朕意成立經界所,挑選精兵強將,先從江南東路開始,逐漸推廣至兩浙兩路,再到大宋其它諸路。這是一項大工程,不可操之過急,要循序漸進。你以為如何?”

  強壓無用。他也不確定,讓這些士大夫去辦理土地兼并,是不是有些草率。

  真德秀本身就是大地主。不過,他對自己的老師,還有希望。

  “陛下只管下旨,微臣照做就是!”

  理學大師的真德秀,吞吞吐吐,眼神閃爍。

  這一切,都被趙竑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找大地主對付大中小地主的事情,他是不是找錯人了?

  要解決大宋的麻煩,不能靠讀書人,更不能靠士大夫,他怎么給忘記了?

  士大夫們要是有用,南宋也不會亡國了。

  “真公,新朝新氣象,“經界法”只是新朝的第一把火。這第二把火,就是懲治貪腐的“反貪法”。”

  趙竑不動聲色,繼續說了出來。

  宋朝官員從上到下,全員腐敗,已是當時的社會習俗。后世許多人認為宋朝的繁榮,只是士大夫的繁榮,和底層百姓無關,真是一針見血。

  歷朝都是大力反貪,這種奇葩的不反貪現象,也只有宋朝才有。盛世自然可以茍延殘喘,但到了南宋后期,已經是民生凋敝、帝國黃昏,再不蹦跶,天就黑了。

  大宋王朝的棺材板,也就要蓋上了,而且還被狠狠砸上了釘子。

  “反貪法?”

  真德秀又是一陣頭疼。

  大宋立國近三百年,從未真正反貪,新皇口口聲聲要反貪,這是要和大宋的滿朝文武較勁了。

  他屁股下的這把龍椅,還坐的穩嗎?

  “真公,反貪法和經界法一樣,勢在必行,都是我大宋王朝復興的良方。朕打算挑選一些廉潔自律的干吏,作為反貪司的骨干。真公有舉薦的人選嗎?”

  趙竑語氣溫和,面色平靜。

  真德秀或許……認知欠缺,但他是理學大師,人品應該沒有問題,推薦的人選也應該沒有問題。

  “陛下,臣……一時還沒有考慮,容臣回去斟酌一下。”

  真德秀支支吾吾,還是沒有表態。

  “真公,朕打算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反貪法和經界法都是新法之一。這樣,你回去斟酌一下,推薦賢能,看誰能擔此重任。”

  本來他還有很多事情想和真德秀商量,但他及時打住。他已經感覺到了,今夜可能是做了個無用功,浪費了他的一片熱情。

  “臣遵陛下旨意!”

  真德秀回答的聲音,更加低沉。

  趙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直達湖底。

  大宋朝積弊重重,百病纏身,或許真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

  真德秀這位理學大師、兩榜進士,煌煌士大夫,真正的大地主、大富翁,在體系這個大染缸里混了這么多年,恐怕早已經被染黑了。

  像海瑞那樣的兩袖清風,一身正氣,明朝都找不出來兩個,更不用說宋朝了。

  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

  看來,士大夫這個精英階層,真是靠不住。

  而今晚這場師生之間的變法談話,似乎也以失敗告終。

  “陛下,歷來變法成功者少,失敗者多,不若謹遵祖宗家法,無百利,不變法。陛下慎之。”

  真德秀沉聲勸道,心神不定。

  皇帝這一番雷霆萬鈞,弄不好就是朝野動蕩,人心惶惶。

  祖宗家法!慎之?

  趙竑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真德秀,心頭的失望更甚,已經是絕望。

  都要亡國滅種了,還有什么好慎的?

  難道他們就沒有看到,民生凋敝、吏治腐敗,大宋的天下,已經危如累卵了嗎?

  崖山之后,損失的不僅僅是幾千萬的人口,更是文明的中斷,中華歷史的改寫。

  崖山之后無中華。且不說這句話的正確與否,但民族和文化的淪陷,卻是不爭的事實。

  祖宗家法,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但士大夫治不了天下,更救不了天下。要不然,兩宋也不會如此窩囊、如此的悲壯。無論是靖康之恥,還是崖山之后,面對異族的鐵騎,大宋都是沒有還手之力,一味的被虐。

  以士大夫為首的讀書人士紳們的利益,決定了他不能和這些士大夫沆瀣一氣。士大夫一旦活的逍遙自在,老百姓就會受苦,而大宋就要遭殃。

  堂堂大宋天子,手握天下權力,難道還怕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至于老百姓,吃飽穿暖,還有寬裕,他們也不愿意看到士大夫官紳們的貪鄙。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若是再墨守成規,恐怕大宋就要亡了。真公,你不是要朕做亡國之君吧?”

  趙竑毫不遲疑,冷冷頂了回去。

  他的老師,讓他今夜太失望了。

  這也讓他的心更硬,士大夫,是決不能依靠。

  而新政,更要他乾坤獨斷,一如既往的推行下去。

  “陛下明鑒,臣絕不是此意!”

  真德秀大驚失色,趕緊站起身來,肅拜而道。

  看起來,他今夜的表現,讓皇帝失望了。

  “真公,先回去歇著吧,讓朕再好好想想。”

  趙竑輕輕擺了擺手,真德秀恭恭敬敬、垂頭喪氣退了下去。

  真德秀離去,趙竑眉頭緊皺,開始在殿內踱起步來。

  無論是練兵還是打仗,需要的都是錢。沒有了錢,還練個屁兵,打個球仗。

  而這些官宦豪強隱藏賦稅,伊然是一顆大毒瘤,不僅僅是蠶食國家財富的問題,已經是民憤極大,影響社會穩定、朝廷信譽的大事。

  天下何以太平?文官不愛錢,武將不怕死。

  岳武穆的話,至理名言,真是個明白人!

  “陛下,滿朝士大夫,沒有幾個是清官。經界法是要割他們的肉,反貪法是要他們的命。寄希望于真公,恐怕要讓陛下失望了。”

  看趙竑心事重重,愁眉不展,董宋臣在一旁輕聲說道。

  要施行“經界法”,就要讓豪強官宦們割肉。反貪法,就等于斷了官員們的錢路。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說來說去,無非都是利益作祟。

  若要和整個官僚階層、地主集團斗,趙竑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墳。

  “董宋臣,你可是什么都敢說啊!”

  趙竑哈哈一笑,他停下腳步,目光看向窗外,眉頭緊鎖。

  董宋臣說的沒錯,連他的老師、清流之首真德秀都是大地主大官僚,難堪大用,就更不用說其他的官員了。

  本來還打算讓真德秀去江南東路擔任欽差大臣,確保新政的推行。如今看來,他是太想當然了。

  “陛下,朝廷上下官官相衛,官員們彼此盤根錯節,要在江南東路推行經界法和反貪法,恐怕要另尋他人。”

  董宋臣在一旁繼續說道,輕聲細語。

  看起來,他對真德秀沒有半點信心。

  “董宋臣,你說得對。已經嘗到了做官的甜頭,肉吃在了嘴里,怎么舍得吐出來!來日方長,慢慢來吧。”

  趙竑轉過頭來,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要行王道,就得選擇理想遠大之能臣,以皇權號令天下。

  幸虧沒有直接任命真德秀為欽差大臣之類的官職,要不然,新政推行必會困難重重,甚至不了了之。

  “董宋臣,朕要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你覺得汪綱和胡夢昱合適嗎?”

  趙竑下意識問起了自己伶俐的近侍來。

  胡夢昱性子執拗,為官清廉,就是不知道汪綱怎樣?

  “陛下,奴才真不知。不過,若要推行新政,此人必須性烈如火,果敢勇決,就像當初的“拗相公”文正公一樣。性子軟的,恐怕難當大任。”

  拗相公!王安石!

  趙竑哈哈笑了起來。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拗相公之名,王安石當之無愧。

  “董宋臣,朕若是成立反貪司,你覺得,朝中有沒有人堪當重任?”

  趙竑笑呵呵,看向了董宋臣。

  沒有什么宦官干政,完全在君王的自我決斷而已。

  至于汪綱行不行,有自己親自坐鎮,不行換人就是。

  “陛下,朝中大臣盤根錯節,難找合適人選。要成立反貪司,最好從外部調人擔任主事。至于是誰,陛下乾坤獨斷即可。”

  董宋臣小心翼翼回道。

  若是讓朝中大臣知道他“涉政”,估計他要被罵死打死。

  外人?

  趙竑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

  后世香港的廉政公署,不就是脫離政府官員的獨立機構嗎?

  “堂堂大宋朝廷,難道就沒有一人可用?”

  趙竑有些狐疑。士大夫中間,還是有不少的忠義之士。

  “陛下,以奴才看來,朝臣或許可用,但這主事之人,一定得是陛下身邊人。否則無法立威,風險極大!”

  趙竑點點頭,他的腦海里,已經有了主意。

  “董宋臣,讓人傳旨,宣徐良和周平二人明日進宮。朕有要事,要和他們商談!”

  董宋臣領旨,心頭暗暗嘀咕。

  真德秀這是傷了皇帝的心,皇帝要一錘定乾坤了。

  周平、徐良,兩個幸運的年輕人,有意無意,因緣際會,就要被推上歷史的前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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