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不要客氣。”
校長室里,看到吳峰進來,坐在桌后的趙竑溫聲說道。
“校長恕罪。金陵講武堂軍規,在校長面前,學員只能站著!”
吳峰抬頭挺胸,站直了身子。
“明天就是畢業典禮,特地找你過來,談談心。”
趙竑微微一笑,也不勉強。
原來的吳峰,臨安城的紈绔子弟,今天金陵講武堂的畢業軍官,這讓他很是欣慰。
他也看得出來,吳峰的精神頭不錯,年輕人的精氣神顯露無疑。
“吳峰,你在講武堂表現的不錯,雖然沒能名列前茅,但終歸能提前畢業,已經超乎了我的預料。”
趙竑哈哈一笑,繼續說道:
“去西北邊陲效力,只是一個統領,有沒有什么想法?”
學員們按分數分配官職。而學員們打分,那是教官教員們的事情,他從不干涉。
而一畢業就是準備將以上,也是因為西北邊軍要大擴軍,從兩三萬到十萬之眾。這些學員,趕上了好時機。
歷史的好時機!
“回校長,第一期學員六百名提前畢業,可見校長心中的焦急,也由此可見,西北邊陲未來幾年,必有一場場的戰事。學生讀過《韃靼策》,深知韃靼鐵騎縱橫天下,乃是我大宋心腹大患。校長在西北邊陲未雨綢繆,想必就是以御韃靼大軍。學生去了西北邊陲,正是大展拳腳之時,學生求之不得。”
吳峰一番話說下來,趙竑驚訝地抬起頭來,他看著吳峰,輕輕點了點頭。
“吳峰,想不到你身在講武堂,卻是如此關心時局。我倒是小看你了。”
有些人在某方面有天然的敏感,這個吳峰恐怕就是。
也許,吳峰就是個天然的軍人。
“校長,學生打聽過,韃靼大軍已經西征歸來,正在養精蓄銳。用不了多久就會南下用兵。韃靼大軍必會伐夏滅金,到時戰火恐怕會蔓延到我大宋境內。校長在西北防御提前布局,以免到時措手不及,學生明白。”
結合著自己的認知和理解,吳峰侃侃而談,眼光毒辣,讓趙竑連連點頭。
“吳峰,你所料不錯!朕這就是提前布局,以備不測。”
不知不覺中,趙竑喜歡起眼前的這位前大舅哥來。才華橫溢,對政局洞悉若火,沉穩善斷,二十來歲的一個年紀,前途無量。
自己給前大舅哥的職位,是不是有些低了?
“去吧,到了西北軍中,好好做事,注意安全!”
趙竑欣慰地說道,語重心長。
“校長放心,學生必不負校長期望和所托!”
吳峰給趙竑敬了個軍禮,轉身出去。
趙竑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吳峰可是吳家的獨子。他要是在西北邊塞出了什么意外,估計吳家和楊太后,可是要恨死他了。
“張正思,讓你去西北軍中就職,你愿意嗎?”
面對進來的張三張正思,趙竑毫不客氣。
“為國為民,犧牲奉獻。講武堂的校訓,校長的教誨,學生絕不敢忘!”
張正思抬頭挺胸,回答也是鏗鏘有力。
“很好!你去西北邊軍,自己有信心嗎?”
“陛下,以我大宋火器之犀利,編練新軍,水到渠成。我大宋臥薪嘗膽,用不了五年八載,足可以揮軍北上,恢復中原。到時候,學生愿做馬前卒,為我北伐王師先鋒!”
“張正思,你倒是樂觀,朕也希望如此。”
趙竑點點頭,神色又變得凝重。
“不過,我大宋的心腹大患不是金國,而是如日中天的韃靼。也只有解決了這個大麻煩,才能考慮其它。你去了西北邊陲,整飭武備,編練新軍,可不能讓朕失望。”
“校長放心就是。學生一定會不負校長厚望,做出一番事業!”
張正思雙眼發光,語氣急促。
“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去了好好做事,可以給朕來信或上奏。”
趙竑滿意地點點頭,終于轉移了話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我看得出來,那個李思雨不錯,敢愛敢恨,快意恩仇,你可以考慮一下。”
既要建功立業,也不能誤了人生大事。這些事情,完全可以同步進行。
后世那幾篇“與妻書”,留下了多少千古佳話。
“校長,學生身負校長殷殷期盼,值此大爭之時,只想為校長鞠躬盡瘁,忠君報國。至于兒女之情,暫時不會放在心上。校長盡觀學生言行即是。”
張正思有些尷尬,卻毫不猶豫說出了自己的志向和心聲。
不用說,剛才教場上和李思雨那一幕,已經傳入了皇帝校長的耳中。
“朕不勉強你。你我之輩,正當時刻有報國之心,上報君王,下治黎民。”
趙竑點頭道:“朕從不強迫別人。說實話,講武堂有些學員,只為功名利祿,沒有國家民族,失了本心,好生讓朕失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講武堂有些學員只為求官,讓他失望。
張正思連連點頭,暗中思索。肯定是學員之中的許多不好的言語,傳到了趙竑耳中。
“校長無需擔憂!”
張正思勸道:“大江奔流,泥沙俱下,講武堂的大多數學員,都是有抱負的熱血男兒。至于那些泥沙,總比他們沒上講武堂要好得多。”
“說得好!張正思,你倒是看得開!”
趙竑輕聲笑了起來,他喜歡這樣自信的年輕人。
“張正思,你天資聰慧,心思縝密,乃是可塑之才。到了邊陲努力而為。你家中的哥哥嫂嫂不用擔心,朕自會派人定期看望。”
趙竑溫聲說道,心頭滿意至極。
看著張正思走上正道,他是由衷地高興。
“多謝校長!”
張正思心頭一熱,肅拜道:
“校長如此厚愛,天高地厚之恩,學生愧不敢當啊!”
要不是趙竑提拔提醒,他或許已經橫尸街頭,或入了大獄。如此恩情,如何不讓他感慨萬分。
趙竑思索片刻,沉吟道:“張三,你今年可有二十歲?”
“回校長,學生今年剛剛二十,還差半個月,就是二十歲生辰。”
趙竑點點頭,面色柔和,溫聲道:“張三,國家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朕賜你個名字如何?”
張正思心頭激蕩,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磕頭道:
“請校長賜名,學生感激不盡!”
看到張正思跪地磕頭,一旁的董宋臣不由得心動。
張正思有趙竑提拔青睞,真是讓人既心熱,又羨慕嫉妒恨。
趙竑拿起筆來,董宋臣趕緊磨墨,攤開紙張。
“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動不動就跪下!”
趙竑說完,思考片刻,揮筆寫了下去。
“張三,這紙張就送給你了!”
趙竑等墨跡干了些,這才笑著說道。
張正思上前,拿起了紙張,只見上面寫著自己的新名字和一句詩。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興慶元年九月一日于金陵講武堂,校長趙竑與……學員張中夏共勉之……”
張三、張正思、張中夏……
張正思悵然若失。
張中夏,中華與華夏,校長真是用心良苦。
“謝校長賜名!從今以后,學生就是張中夏了!”
張正思肅拜一禮,一揖到地。
張正思,不,張中夏抬頭挺胸離開,趙竑看著眼前的空氣出神。
“陛下,你也賜臣一個名字,董中華也行。”
董宋臣笑嘻嘻打破了沉默。
“董宋臣,你的名字不錯,不需要改。”
趙竑搖搖頭,心有所觸。
“可能是朕過于心急了,總想著一步到位,解決大宋所有的頑疾。富國強兵,讓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吃飽穿暖,不再受戰火的涂炭。”
“陛下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可為千古一帝。”
董宋臣恭恭敬敬,附和著說道:
“我朝軍伍,軍紀渙散,士大夫統兵,危害極大,將領懦弱無能,士兵毫無尊嚴。若要對抗韃靼鐵騎,練兵乃是重中之重。陛下布局西北,乃是大大的善政!奴才佩服之至!”
董宋臣的恭維和甜言蜜語,讓趙竑哈哈笑了起來。
他的這位貼身內侍,可惜了。
可惜了身有殘疾,不然也是位有為青年。
好在他的治下,沒有新的宦者出現。而在他的時代,“太監”一詞,也會壽終正寢,從此滅絕。
“陛下放心,這些學員個個龍精虎猛,一定不會辜負陛下的期望。所有的講武堂學員,也不會辜負陛下所托!奴才問過,曹友聞兄弟、余玠、呂文德等人都是大才,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董宋臣收回嬉皮笑臉,鄭重其事說道。
“希望如此吧!”
趙竑點點頭說道。
雖然這些人在歷史上大名鼎鼎,但他們現在還沒經過戰爭的錘煉。希望他們成功的代價不要太大,不要讓他顯得太過任人唯親。
“陛下,原四川制置使崔與之到了。”
侍衛在門外輕聲稟報。
“讓他進來吧?”
趙竑不由精神一振。
這位老臣,來的可真是時候!
他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
“你派人傳旨給范鐘,問問他,鄭損有沒有貪贓枉法?”
這家伙是史彌遠的心腹,在歷史上臭名昭著,要好好的查查。
董宋臣心驚肉跳,趕緊領旨下去。
皇帝這一問,也許是聽到了什么風聲。鄭損這位前四川制置使,恐怕要栽跟頭了。
“老臣拜見陛下!”
原四川制置使崔與之進來,一身便服,白發蒼蒼,卻精神依然抖擻。
“崔卿,國家內憂外患,百廢待興,朝廷離不開卿家,朕也離不開老相公啊!”
趙竑滿面笑容,語氣誠摯,讓崔與之心頭一熱。
“陛下天恩,臣必殫精竭慮,誓死以報!”
崔與之面色凝重,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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