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穿越南宋當皇帝 > 第78章 殿試
  南宋興慶二年五月初六,臨安城,皇城,端誠殿。

  南宋皇宮由于面積狹小,宮殿有時一殿多用。端誠殿就是一座多功能殿宇,作為明堂郊祀時稱“端誠”,策士唱名曰“集英”,宴對奉使曰“崇德”,武舉授官曰“講武”,隨時更換匾額。

  現在是科舉取士,因此端誠殿的牌匾已經撤換,成了“集英”的牌子。

  宋朝的科舉考試,自宋英宗治平三年時“詔禮部三歲一貢舉”,三年一屆的科舉考試制度被正式確定下來。科舉考試分為三級:由各州舉行的解試,由朝廷禮部舉行的省試,最后一級是皇帝親自過問的殿試。

  解試為秋天,禮部省試在次年二月,省試當年即進行殿試。北宋的殿試時間一般在三月,到了南宋,則是在三四月份,有時還在五月。

  趙竑坐在御榻之上,左右各坐著幾人,一為當朝宰輔薛極,一個則是參知政事真德秀。

  至于另外一人,則是剛剛入朝的工部尚書鄒應龍。

  30年前,23歲的鄒應龍考中狀元,仕途起起落落,被兩任宰輔韓侂胄和史彌遠打壓,為母親守孝幽居鄉里,新皇登基,隨即被趙竑召回京城,出任參知政事兼工部尚書一職。

  鄒應龍出身貧苦,做官后廉潔正直、愛民如子,不屈權奸,老百姓愛戴。而他廉潔自律,也是趙竑看重他啟用他的原因。

  宋朝的政界環境,做官沒有不貪的,但能自律做事,是非分明,便已是好官。除掉貪官胡榘,啟用清官鄒應龍,大宋新政,不言而喻。

  殿試是皇帝御筆親書的題目:如何消除“三冗兩積”、冗官、冗軍、冗費,以及積貧積弱?

  許多士子看到題目的一瞬間,小心臟都是連抖了幾下。

  皇帝這意思,莫不是要他們自絕仕途,或者自己降薪,為君分憂嗎?

  正奏名,特奏名,太學,官吏升降制度不明,官宦子弟大多有恩萌特權。十羊九牧。

  別的不說,光是特奏名的進士人數,就與正式科舉取士的人數一樣多。再加上那些官宦子弟入仕,這才導致了冗官。與他們這些寒窗十年的正經考生何干?

  至于說冗兵,大宋朝廷以文治武,重文輕武,軍隊將領沒有作戰經驗,士兵缺乏操練,兵源多廣,導致了冗兵。這是朝廷的制度使然。

  皇帝正在編練新軍,推行新政,難道說,皇帝要改弦易轍,改變長久以來的祖宗家法?

  至于說冗費,文官士大夫的確待遇優厚,但冗官、冗兵的根源在朝廷,士大夫需要擔的,只有那么一點點責任。

  “三冗”導致“積貧積弱”,而土地兼并,澄清吏治,藏稅匿賦這些事情,也是積弊重重,需要朝廷大力整頓。

  許多考生腦筋急轉彎,已經有了對策。

  繼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興辦講武堂、編練新軍以來,皇帝又在四川和兩浙西路如法炮制,更是以鐵血手段懲治貪官污吏……

  這不就是皇帝登基以來,所勵精圖治的一系列新政和做法嗎?

  來自廣東番禺、官宦之家的李昂英,早年曾受業于同鄉大儒、四川制置使崔與之門下,主修《春秋》,習的是勇敢無畏,剛直無私的“春秋筆法”、“微言大義”,現在回到國家的積弊上來,的確讓他有些心虛。

  不過,他家境富裕,少年時四處游歷,見多識廣,也有一些心得,想起恩師崔與之舊日所言,又憶及趙竑在江南東路的所作所為,提筆寫了起來。

  而來自浙江臺州監海的王會龍,則是實實在在的農家子弟,十年寒窗,于民間疾苦深有體會,略一思考,也是提筆寫了起來。

  看著面前一眾奮筆疾書的士子,趙竑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殿試不加淘汰,只看名次。也就是說,殿中這些人,以后都是天子門生,大宋朝廷的官員了。

  “國家以科目網羅天下之英雋,義以觀其通經,賦以觀其博古,論以觀其識,策以觀其才。”

  科舉取士,網羅了天下讀書人,但真正的英才,到底有多少?

  兩宋時期130多位宰相,其中就有120位是通過科舉考試入仕。可以說,基本上公平、公開、平等的科舉取士,讓大宋朝廷羅選了幾乎全天下最聰明的人才,也被后世稱為中國的“第五大發明”,為世界各國文官制度所借鑒。

  但與之相伴相隨的,則是科舉制的巨大弊端。政治、文學、哲學,四書五經,多的是儒家學說,少的是奇技淫巧、科技之學。

  可即便如此,即便趙竑已經創建了金陵大學堂,接下來還要創建臨安學堂,他還是不能取消科舉,治理國家,也離不開科舉取士。只要政策上小小的引導,便可讓科舉取士實現質的變化。

  也正因為如此,他登基后的第一次科舉,即便是在守孝期間,他還是親自前來參加殿試。

  趙竑走了下來,走馬觀花,挨個看進士們答題,在一奮筆疾書的考生旁邊停下。

  “……當乾道、淳熙間,有位于朝者,以饋遺及門為恥;受任于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今貨賂公行,薰染成風,恬不知怪,治世氣象,欲其寬裕,不欲其迫蹙。曩者以訛言之令,至于流竄、殺戮,都邑之民,搖手相戒。朝廷之上,敏銳之士,多于老成,政事之才,富于經術……”

  “東陽馬光祖見過陛下!”

  注意到趙竑看的仔細,考生趕緊站起來肅拜行禮。

  “你才思敏捷,不錯,這字也寫的棱角分明,凜凜生威。你能以民生疾苦作詩一首嗎?”

  趙竑點了點頭,向器宇軒昂的考生問道。

  考生國字臉,濃眉大眼,有些燕趙猛士的味道。

  “陛下,臣獻丑了。”

  馬光祖按捺下心頭的波動,趕緊沉思,趙竑指了指桌上的紙張。

  “寫在紙上!”

  馬光祖略微一思考,隨即坐下,揮筆寫了下去。

  “倚門稚子灶頭妻,有米無錢相對啼。

  為把青蚨濟艱苦,莫教窮谷有饑黎。”

  “我去!你能七步成詩?”

  趙竑拿起紙張,驚訝地看著考生。

  他是詩詞大家,那是因為剽竊。這考生居然在殿上立刻揮筆而就,真是小覷了天下英才。

  “陛下,臣這詩幾年前做的。在陛下面前班門弄斧,讓陛下見笑了。”

  馬光祖倒也誠實,紅著臉說道。

  “好!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好好答題吧!”

  趙竑點點頭,放下紙張,繼續前行。

  “陛下,這是辛稼軒的后人孫輩辛庸,只有十七歲,才思敏捷,就是人太耿介些。講武堂的畢業生辛肅,是他的堂兄。”

  薛極指著一名正在答卷的考生,低聲說道。

  辛棄疾的孫子輩!

  趙竑欣慰地點了點頭。虎父無犬子,辛棄疾后繼有人,可以繼承祖父的遺志了。

  “你怎么沒寫幾個字?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你是要棄武從文嗎?”

  看到一“黑又硬”考生試卷上一片空白,旁邊一張紙上只有“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幾個字,趙竑好奇地問了起來。

  “陛下,相比于民政,臣更愿意去沙場上建功立業,為我大宋開疆擴土!”

  “黑又硬”趕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肅拜行禮,個頭直逼一米九,讓一米七幾的趙竑抬頭仰望,壓力山大。

  “黑又硬”的話,引起正在答卷的進士們的抬頭驚望。

  李昂英和馬光祖看的清楚,心里都是暗暗叫苦。這家伙就愛標新立異,又膽大包天,要是因為太過頭,惹怒了皇帝,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二人不自覺目光一對,和其他進士們一起,看向事故發生地。

  “這么說來,你是要棄文習武了?”

  趙竑微微有些驚訝。堂堂文進士,要去沙場建功立業,倒是少見。

  難道說,他取消了榜下捉壻和跨馬游街,讓讀書人也起了心思?

  “陛下,臣也不是非要從軍,只是想要迫切地為國效力,為君分憂。人生苦短,若是混雜于官場,蠅營狗茍,白發蒼蒼時或居于一顯位,臣不甘心!”

  “黑又硬”的回答鏗鏘有力,趙竑一時語塞,許多進士暗暗臉紅,幾個大臣都是惱羞,真德秀徑直叱喝了起來。

  “一派胡言!滿殿都是國之棟梁,何來蠅營狗茍一說?”

  “陛下面前,不得胡言亂語!”

  鄒應龍緊張地看了一眼趙竑,跟著訓斥一句。

  蠅營狗茍!

  這不是把滿殿進士都給嘲諷了嗎?

  “陛下,幾位相公,試問一下,滿殿進士,除了少數賢才,其他人不都是為做官而來嗎?”

  “黑又硬”硬著頭皮,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好了,坐下答題吧。”

  趙竑阻止了幾位怒不可遏的大臣,看了看考生的名字。

  “汪文,你記住了,無論是從政還是從軍,都是為國家做事,為百姓做事,不分彼此。若是只為升官發財,朝廷自有律法制裁!”

  趙竑怏怏不樂,邁步離開。

  “黑又硬”說的沒錯!千里做官,只為升官發財,這里絕大多數讀書人都是這樣,這也讓他莫名地沮喪。

  全天下的聰明人都來當官,難道這弊端還不大嗎?

  “還不坐下,好好答卷!”

  真德秀眼睛一瞪,“黑又硬”趕緊點頭坐下,擦了擦自己的滿頭大汗,拿起筆,看了看趙竑的背影,眼珠一轉,寫了下去。

  李昂英和馬光祖心驚膽戰,暗暗僥幸,各自埋頭答起卷來。

  大殿之中,又恢復了安靜。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