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穿越南宋當皇帝 > 第54章 夢
  夜色深處,淮東重鎮楚州城死寂無聲,黑暗籠罩了一切,宅院錯落的楚州州衙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后院之中,火把熊熊,披甲執戈的女兵在院中戍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這里是蒙古國山東淮南、楚州行省李全的楚州別院,由于李全領兵南下攻宋,他的妻子楊妙真坐鎮后方,成了楚州城的主帥。

  奢華空曠的房間內晦暗不明,房間的主人楊妙真正在熟睡。三更半夜,氣候宜人,對于整日軍務繁忙的楊妙真來說,這正是休息的好時機。

  睡夢中,似乎回到了年少的時候,自己跟隨兄長楊安兒起兵抗金,兄長與金兵激戰,墜水而死,余部由自己和舅舅劉全統領,轉戰南北,出生入死,直到在山東東海碰到李全。

  那時候的李全才二十多歲,俊朗彪悍,笑容親切,自己一看到他,不覺就心狂跳了起來,覺得他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和他結為夫妻,共襄義舉,夫唱婦隨,仿佛就是最好的歸宿。

  李全投宋,占據青州后,自己統兵駐楚州,李全則是駐守青州,遙遙相望。楚州是宋朝淮東邊塞重鎮,宋淮東安撫制置使亦駐在楚州。雙方時有摩擦,多虧自己從中周旋。但己部與宋廷齟齬太深,李全又殺宋廷楚州重臣,終于使得雙方形同陌路。

  李全終于投了蒙軍,她也不得不率部下與宋廷決裂。

  從那以后,她就覺得好像什么都不順,為什么事情會鬧成這樣?

  她覺得好累,似乎有什么重物壓在自己身上,她想推開卻無能為力。她喘不過氣來,使勁想要醒來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似乎還伴隨著陣陣驚雷聲,楊妙真從夢中驚醒,猛然坐了起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濕透,額頭上臉上濕漉漉的全是汗水。

  驚雷聲不斷,讓楊妙真懵懵懂懂,雷聲如此密集,這是要變天了嗎?

  “恩堂,恩堂,不好了!”

  衛士在外面拍門,聲音很是急促。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楊妙真一驚,她立即下床,披上了衣服。

  “恩堂,宋軍打進來了!”

  衛士急聲說道,滿臉的驚慌,讓拉開房門的楊妙真心驚肉跳,一陣暈厥。

  宋軍打進楚州城來了?

  這怎么可能?

  “慌什么?上中樓!”

  楊妙真穩定一下心神,來不及披甲,拿起長槍,直奔側院。那里的高樓,可以看到城中的景象。

  上了中樓,西城火光沖天,沿路的光亮從西城門一直向東移動,似乎直奔城中心的楚州州衙而來。

  西城墻上,火光從城墻中間向南、北兩個方向蔓延,很快整個西城墻火光熊熊,火光轉彎,分別從南北城墻上向東游動。

  “恩堂,好像整個西城墻都失守了!”

  衛士指著西城墻,驚詫地叫道。

  “夏固這個狗賊!早應該殺了他!”

  楊妙真緊盯著西城墻,眼神痛苦。

  楚州城外,東南北三個方向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只有西面的西湖可以憑借,讓敵軍無法進攻。想不到西城的守將夏固,就這樣投宋了。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宋軍進了城,一切都完了。

  “恩堂,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衛士焦急地催了起來。

  宋軍已經控制了西城墻,正在南北城墻向東而來。一旦四面城墻都被宋軍控制,想走都難。

  “我們走了,將軍回來了怎么辦?”

  楊妙真心慌意亂,已經失去了分寸。

  “將軍千軍萬馬,自有水師護送。咱們還是帶少將軍走,給將軍留一條血脈!”

  衛士的提醒,讓楊妙真連連點頭。

  “快!帶上少將軍,傳令眾軍從東南兩座城門殺出去,向南突圍,殺出一條血路,和將軍會合!”

  李全三個兒子,兩個兒子在上次楚州內亂時,被叛軍張林、閻通所殺。現在只剩下一個李璮,再不逃脫,李家就要絕后了。

  城墻上,火炮聲和震天雷爆炸聲震耳欲聾,宋軍繼控制了西城墻之后,又開始向南北城墻延伸。城墻狹窄,筆直無法躲避。鐵球在城墻上狂奔,鐵丸摧枯拉朽,一路疾風驟雨,盡是血淋淋的屠殺。蒙軍死傷累累之后,拼命向城下逃去。

  殺入城中的宋軍火炮不停,震天雷狂扔,拼命阻擊的蒙軍不斷被打殘,即便是他們躲在隱蔽的角落和院落,也被震天雷殺傷,血肉橫飛,毫不留情。

  自從有了火器,無論是野戰,還是攻城戰,又或者是巷戰,戰爭的形式已經大大改變。

  煙柱滾滾,爆炸聲不斷,到處都是慘叫聲,遍地的血肉和殘肢斷體,滿街都是倉皇退去的蒙軍,他們留下一地的尸體和傷者,從東南城門蜂擁而出,亂糟糟奔向南方的黑夜。

  楚州南城外,宋軍大陣火光熊熊,把周圍的曠野照的猶如白晝一般。宋軍嚴陣以待,一門門火炮炮口幽幽,直指城門口方向。

  宋軍大陣中,荊湖邊軍主帥孟珙看著前方城門洞開的南城門,無數的蒙軍涌了出來,人馬混雜,亂糟糟一團,人人臉色驚惶。

  孟珙眼神冷厲,卻又有些惋惜。

  蒙軍已經潰不成軍,這個時候截擊,定能最大限度地殺傷對方。

  可這是他想看到的結局嗎?勝之不武不說,這里面很多人都是窮苦人出身,他們被裹脅隨波逐流,身不由己。

  在剿滅李全這件事上,皇帝更是猶豫不決,甚至親筆書信給李全勸降,卻被李全這個自大狂拒絕。

  一旦嘗到了當權者的滋味,誰能輕易放棄?

  城外宋軍大陣火光沖天,嚴陣以待,倉皇出逃的蒙軍驚懼交加,他們步騎混行,雜亂無章,喊叫聲亂七八糟。

  一萬多大軍加上家屬,中間還有上萬的宋人百姓隨行,人人都是被裹脅,身不由己前行。他們由吊橋上魚貫而過,百姓和軍伍混雜。

  “將軍,要不要開炮?”

  炮營的統領魏近愚,傻著眼問了一句。

  “火炮對準了蒙軍騎兵,弓箭手準備,凡是身帶利器者、披甲者一概射殺!裹脅百姓者一概格殺!”

  孟珙無可奈何,只能選擇無差別的炮擊,心頭的怒火也是熊熊燃燒。

  威逼恫嚇百姓做擋箭牌,禽獸不如。他本來還有些猶豫不決,此刻瞬間變得冷血。

  戰場上來不得婦人之仁。只有打上幾炮,這些家伙才能放棄裹脅百姓。

  “蓬蓬蓬!”

  南城外的宋軍火炮同時開火,響徹黑夜前的黎明。實心鐵球瘋狂叫囂,呼嘯砸入隊伍中的蒙軍騎兵。火光中盡是噼里啪啦的骨折聲,驚悚的慘叫聲不斷,戰馬倒地悲鳴,人馬紛紛跌落河水,“噗通”的落水聲不絕。

  火炮兇猛,狂風暴雨,蒙軍騎兵和隨同的百姓都是死傷一片。蒙軍騎兵們拼命打馬,脫離了百姓,紛紛向前,逃向無邊的黑夜。

  這些宋軍真狠,連自己百姓都射殺,擋箭牌起不了作用,他們只能倉皇先逃了。

  這一刻,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竟然喪失了和宋軍一戰的勇氣。

  宋軍火炮不斷,蒙軍騎兵們只能拉大了彼此間的距離,遠遠避開宋軍大陣,向東南方向逃去。逃竄路上,無數的騎兵被打下馬來,原野上全是人馬尸體和傷員。

  天色微亮,蒙軍騎兵逃得無影無蹤,蒙軍步卒卻陷入了宋軍的包圍之中。宋軍羽箭齊發,將那些蒙軍步卒紛紛射倒,一些百姓也成了無辜受害者,原野上到處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無數人被射倒,無數人被擠倒,無數人踩踏而過,被踩死者不計其數。宋軍的騎兵一列列沖入了潰軍人群,將他們彼此分割。他們刀砍槍刺,弓弩齊射,每一下都是鮮血淋漓,遇到結陣反抗的蒙軍,就用震天雷生生鑿開。潰兵們鬼哭狼嚎,拼命逃竄,宋軍卻舍命追趕,毫不留情,肆意屠殺,鮮血染紅了荒原,尸體無處不是。

  天色已亮,整個楚州城東南方向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盡是逃亡的蒙軍士卒。即便有一些潰軍結陣抵抗,也被宋軍的騎兵沖擊和兇猛的火器吞噬。

  蒙軍的陣型拉得太開、太散,難以集結成陣,被宋軍的騎兵長槍兵刀盾手們分開圍殺,整個荒原都陷入了一場追殺和被追殺的瘋狂。

  “別殺了!投降了!”

  “饒命啊!我們也是漢人!”

  忍受不了對方血淋淋的屠殺,平日里殺人如麻的蒙軍們紛紛扔掉了兵器,開始跪地求起饒來。

  “裹脅百姓,甘為蒙軍鷹犬,你也配是漢人!”

  “虐待百姓,燒殺搶掠,該死!”

  宋軍鐵石心腸,毫不手軟,降軍們一個個被砍殺得渾身是血,發出凄厲的慘叫,在黎明前的清晨格外的刺耳。

  看著慘烈的廝殺場面,孟珙眉頭緊皺。

  奪了楚州,李全部的后路已斷,需要在淮南布局,徹底除去李全部這顆毒瘤。

  楊妙真失魂落魄,混在蒙軍騎兵中,打馬狂奔,身后血腥的廝殺場面似乎與她無關。身邊不斷有騎兵被打落馬下,她也是無動于衷,猶如行尸走肉一般。她僥幸沖入了黑夜,身邊卻不過區區百騎。

  眾人逃出了百里地,進入了高郵地面,這才停下,人人都是又累又渴。

  “恩堂,這可該怎么辦呀?”

  楊妙真的舅舅劉全遞過水袋,被楊妙真輕輕推開,她失魂落魄地問道:

  “舅舅,少將軍還在吧?”

  “回恩堂,少將軍沒事。咱們下面去那里?”

  劉全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還能去那里?去揚州,和將軍匯合。”

  楊妙真的回答有氣無力。沒了楚州城,后路已斷,只能寄希望于奪下揚州城了。

  “可是失散的兄弟,正在后面向咱們趕來……”

  “留些人等他們,其他的都去揚州。”

  楊妙真強打精神,斷然做了決定。這些天過去,揚州方面杳無音訊,這實在是讓她憂心。

  要是揚州也敗了,那可就是……

  楊妙真的一顆心,不由得揪成一團。

  “恩堂,你看!”

  眾人奔出數十里,衛士忽然勒住戰馬,指著前方,大聲說道。

  楊妙真等人也是紛紛勒馬,一起看著煙塵滾滾的前方,心頭都是驚疑。

  “這是恩府的部下,是咱們自己的兄弟!”

  部將李俊看得真切,失聲喊了起來。

  楊妙真看著遠處而來的蒙軍旌旗不展,神色倉皇,一個個猶如喪家之犬,心里不由得一沉。

  攻打揚州的李全部大軍,怎么這個樣子?他們不會也敗了吧?

  要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回天乏術,入地無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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