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穿越南宋當皇帝 > 第14章 心死
  大宋建武三年,秋,臨安城。

  細雨蒙蒙,秋風瑟瑟,籠罩著大宋行在臨安城的上空,近處城墻蜿蜒,碼頭繁華,行人如織;遠山紅葉紫葉交織,山水空蒙,猶如畫卷一般。

  都說江南山水詩意,使人樂不思蜀,沉湎其中,坐在四輪馬車上的金使李蹊,卻是臉色陰沉,心情壓抑。

  從東京城一路南下,自打進入宋境,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尤其是金陵和臨安二城,所見所聞令他大開眼界的同時,對大金國前途的憂慮,也是愈加濃厚。

  大宋皇帝登基八年,孱弱的大宋,發生了太多太大的變化,讓人瞠目結舌,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街道兩旁的酒肆繁華,商鋪林立,一些酒樓朱門綺戶,富麗堂皇,和東京城中的樊樓、春風樓相比,似乎都不相上下,熱鬧程度更甚。從碼頭草市之一窺,就可知大宋臨安城的繁華。

  繁榮富庶,或許還不能說明什么,但宋人士民的面貌,卻已經是今非昔比,讓他暗暗心驚。

  挎劍佩刀者比比皆是,尤以年輕人居多。他們自信滿滿,騎馬者隨處可見,比東京城都要多上許多,他們身形矯健,穿著并不奢華,顯然并不都是耀武揚威的權貴子弟。

  再想起沿途所見,彪悍的宋軍訓練有素,似乎無處不在,讓李蹊憂從中來。

  將士驍勇善戰并不可怕,大宋朝廷從來不缺此類軍人,但尚武之風如此濃厚,而且是民風萎靡的臨安城,讓他一時錯愕。

  難怪漢中一戰,宋軍能大破托雷部的數萬蒙古大軍,此番所聞所見,已經說明了一切。

  百姓穿戴整潔,舉止有度,天朝上國的優越感,沒有接觸他都感覺得到。

  想想東京城,大金國都所在,城墻殘破不堪不說,垃圾遍地,人馬糞便隨處可見,乞丐滿大街都是,即便是大多數的金人百姓,也是面黃肌瘦,許多衣衫破舊,毫無生氣可言。

  就如坐下的四輪馬車,即便是大金國能造出來,有這樣好的水泥道路嗎?

  那些街道司的吏人,虎視眈眈,里面不乏身板筆直的戾猛之輩,似乎是從軍中退役之士。吏人與市民交談,和顏悅色,并無凌民欺民之舉。

  一個小小的武林門外的草市,商鋪林立,人流擁擠,各種膚色裝束的外邦商民往來,秩序井然,熱鬧喧囂,其繁華程度已然遠遠高于東京城,若不是他親眼看見,難以想象。

  道路寬廣平整,街面整潔有序,吏人恪守成規,百姓安居樂業,士人樂其所為,讓人細思極恐。

  似乎只有書籍中的天朝上國,才有此等景象!

  如果大宋是天朝上國,自詡“中國”的大金國,又是什么?

  進了臨安城,御街更是寬廣整潔,街道上多是馬車和騎馬之人,與東京城相比,似乎沒有幾個人坐轎子。

  大街兩旁的人行道上,綠樹成蔭,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絕。路過一處學堂,學員們正在出來,人人身著勁裝制服,許多人腰間挎劍,個個神采飛揚,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而從學堂的柵欄圍墻看去,操場上有學員正在練習刺槍,一些正在各種怪異的器械上搖搖晃晃、爬上爬下,還有一些學生在跑步。

  “這是什么學堂?怎么會有這么多女子?這不是……”

  李蹊忍不住,脫口而出。

  女子拋頭露面,這不是有傷風化……離經叛道嗎?

  “二位,這是臨安師范學堂,1200多人,里面有100多女學員。這沒有什么奇怪的,大宋數萬所學堂,都有女子上學堂。六年前,我大宋天子辦義務教育,只有三成的女子上學,現在已經超過六成了!全天下的適齡孩子免費上學堂,六年義務教育,這便是我大宋天子最大的善政!”

  陪同的禮部年輕官員,言語中不無驕傲。

  “全天下的適齡孩子!那得多少人?花費多少?”

  李蹊心驚肉跳,不由自主繼續問道。

  這么多孩子免費上學堂,大宋朝廷,這么有錢嗎?

  “教育司去年統計的人數是960萬,每年朝廷在教育上的開銷是2000多萬貫。無論男女,不讓孩子上學的家庭要征收稅金,今年的人數恐怕更多。”

  年輕官員面不改色,輕描淡寫地一句。

  “960萬!2000萬貫!”

  李蹊和張天綱面面相覷,都是吃驚。

  960萬學生!整個大金國的人口,才不到300萬。

  有人才有希望,和大宋的人口和國力相比,大金國太難了!

  原來大金國也有這么多人丁,可惜都在戰爭中消耗殆盡了。

  馬車向前,一列游行隊伍沿街對面而來,年輕人舉著的各種長條白布條幅,讓李蹊心情更加沉重。

  “揮師北伐,恢復中原!”

  “收復失地,以雪國恥!”

  條幅上的字跡巨大,清晰入目,李蹊和張天綱面色凝重,看著條幅和游行隊伍發呆。

  看來,隨著宋軍在戰場上的節節勝利,宋人北伐中原的心思,又活了起來。

  “你……你們就看著這些事情發生嗎?怎么不禁了它,把他們都關起來?”

  反應過來,有些氣急敗壞,李蹊對著年輕官員黑著臉一句。

  “你喊什么?讓他們聽到了,咱們還怎么離開?”

  年輕官員面色一板,低聲回道:

  “尊使,本朝律法,并沒有禁止學生們游行的條例,誰敢無故抓人?你有什么話,等見了朝廷那些相公們再說吧!”

  年輕官員的冷漠看在眼里,李蹊憤怒還要反擊,被張天綱阻止。

  “李相公,你我還有事情要做,就不要節外生枝了。”

  跟一個禮部小吏急眼,沒有任何意義。

  李蹊終于沒有開口,心頭無奈悲愴。

  堂堂大金國,被宋人如此輕視,國勢淪喪如此,怎不讓他心頭悲憤凄涼。

  終于到了臨安皇宮,張天綱和李蹊入殿祭祀,大宋天子趙竑身著衰服,剛好從殿中出來。看到張天綱和李蹊二人,趙竑微微點了點頭,徑直離開。

  “大宋天子,可否留……”

  張天綱喊了一句,趙竑頭也不回,只是揮揮手,不帶一絲云彩。

  “宋皇,他就這樣走了嗎?”

  李蹊瞪大了一雙眼睛,怒火攻心。

  大金使者前來祭祀大宋太后,大宋天子如此冷淡,這是待客之道嗎?

  “請吧!”

  張天綱面色尷尬,陪同的大宋官員,年輕氣盛,面沉似水。

  舉國都是恢復失地,北伐中原之聲,此時此刻,竟然還敢對大宋天子不敬,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嗎?

  “張相公,我大金受宋人蔑視,奇恥大辱,你怎么能夠忍耐?”

  “李相公,有比當年靖康年間牽羊禮還恥辱嗎?”

  李蹊看著趙竑離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宋人官員,在李蹊耳旁輕聲一句。

  李蹊目瞪口呆,被張天綱拉進殿中,心事重重行完拜祭之禮,一言不發。

  “麻煩上稟宋皇,就說金使張天綱、李蹊求見。”

  張天綱滿臉賠笑,塞給陪同的年輕官員一個錢袋。

  “等著!”

  年輕官員把張天綱的錢袋退了回去,面不改色走開。

  “張相公,宋人不善,你為何對宋人如此奴顏婢膝?”

  李蹊心痛如割,沉著臉埋怨自己的同伴。

  “李相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大宋如今勢大,老夫是不得已為之,所作所為,不過是想為大金求得一條活路。”

  “張相公,你在說什么呀?我大金,難道怕他宋人嗎?”

  李蹊驚訝于張天綱的所想。

  “李相公,大宋兵鋒之盛,天下難有敵手。如今大宋國力蒸蒸日上之時,又有漢中大捷,國內恢復失地之聲日益高漲。宋金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想我大金,亡國滅種啊!”

  張天綱苦聲道來,李蹊心驚肉跳,憤憤一句。

  “宋軍有那么可怕嗎?北面的韃靼鐵騎死絕了嗎?窩闊臺他們,難道不會找宋人報仇雪恨嗎?”

  在李蹊的意念里,蒙古鐵騎的威懾力,始終排在其它列國之上,包括大宋朝。

  “李相公,宋皇的一句話沒有說錯。戰爭打的是國力,打的是后勤。即便韃靼短期內能和大宋抗衡,但長久呢?宋人有七千萬子民,韃靼有多少?我大金又有多少?”

  張天綱低聲道來,李蹊的心慢慢涼了下去。

  “大宋的糧食、木材、戰場上所需的金銀銅鐵、硫磺、火硝,一船船地從海外運進來,就連河西也開始反哺大宋。韃靼有騎兵,宋人也有騎兵。宋人有無堅不摧的火器,韃靼有嗎?我大金有嗎?”

  張天綱說著,自己也是心情壓抑。

  宋皇一貫彬彬有禮,這次視而不見,看來大宋對大金的國策,恐怕要起變化。

  “難道說,我大金真的已經亡了?”

  李蹊失魂落魄,糊糊涂涂一句。

  “不到最后一刻,勝負難料。還是韜光養晦,看能否力挽狂瀾吧。”

  張天綱滿面愁苦,眼神里說不出的憂傷。

  “二位尊使,太后過世,我大宋天子悲傷過度,不見任何相干人等。二位請回驛館吧!”:

  二人心情沉重,年輕官員回來,冷冷一句,毫不客氣,就差直接說出讓二人打道回府了。

  “我大金前途未卜,兇多吉少啊!”

  張天綱白須抖動,黯然嘆道。

  宋皇見都不見自己,宋人北伐之事,恐怕勢在必行。

  躲過了蒙古鐵騎的滅國之憂,卻逃不過宋人恢復中原的決心。因果循環,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張相公,事已至此,不必再糾結。回去上稟君王,宋金之間,只能你死我活,玉石俱焚了。”

  李蹊的心,此刻反而平靜了下來。

  該來的總會來,避也避不開。宋金百年恩仇,終歸要有個了斷。

  “如今之計,只能看溫國公主那里,能不能讓宋皇改變心意了?這是我大金最后的希望。要不然,真是要亡國滅種。”

  張天綱幽幽一句,李蹊目瞪口呆。

  “依靠一婦人兒童,我大金何其痛哉悲哉!”

  震驚之余,李蹊凄然地一句。

  他的大金國,也許已經氣數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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