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穿越南宋當皇帝 > 第56章 灼心
  夏日午后,街上的樹葉被曬得打起了卷,有馬匹經過,塵土飛揚。狗吐著舌頭,拼命喘氣,街上行人寥寥,整個燕京城被一片熱浪籠罩。

  天氣潮濕悶熱,一整天都是汗流浹背,渾身黏糊糊,讓人無奈之余,生出生無可戀之感。

  當然,生無可戀只是對普通百姓,對于那些權貴上位者來說,外有冰飲之物,內有冰涼之室,四季如春。

  燕京城,舊日的金中都皇宮,如今的大蒙中原官署衙門,清涼甚至有些冷氣森森的衙門大堂,中原主官耶律楚材手里拿著一份《中華日報》,正在仔細觀看。

  “自古帝王臨御天下,皆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制天下也……立綱陳紀,救濟斯民。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方欲遣兵北逐胡虜,拯生民于涂炭,復漢官之威儀……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于中華,背我者自竄于塞外……”

  歸我者永安于中華,背我者自竄于塞外!

  耶律楚材看著報紙,目光迷離。

  明明是一份討伐金人和蒙古國的檄文,他卻恨不起來。他供職于蒙古國治下,游離于中原文化之外,但他骨子里,還屬于這一份文明。

  兩年前,蒙古大軍借道宋境,卻在宋境漢中遭遇重擊,數萬大軍灰飛煙滅,蒙軍主帥托雷戰死,還被宋軍奪了整個陜西。

  宋軍勢大,如日中天,蒙古大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宋軍,終于招致來了宋軍兇殘的反擊和報復。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宋人口中所謂的“不作不死”。

  又或者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北逐胡虜,拯生民于涂炭,復漢官之威儀……”

  大宋朝廷這是要對金國用兵,還是要恢復兩河?

  或者說,要同時收復三京和所有的中原失地?

  燕京課稅使陳時可匆匆忙忙進來,向耶律楚材行禮。

  “下官見過耶律相公。”

  窩闊臺即位,同意耶律楚材的建議,在兩河置十路征收課稅使,陳時可和趙防兩位河北的儒士,就是燕京路的正副課稅使。

  “陳相公,你來了。有事嗎?”

  耶律楚材示意陳時可坐下,手中的報紙,順手放在了一旁的案幾上。

  “耶律相公,繼保州漢軍萬戶張柔被刺殺后,太原的輜重庫房又被炸掉,河北的軍政官員不斷被刺殺,以至于如今官員外出,個個都是小心翼翼。這樣下去,怎么得了?”

  陳時可憂心忡忡,滿臉的愁色。

  “陳相公,你說的我都知道,口溫不花將軍也在加緊緝捕悍匪。相信用不了多久,兩河就會太平。”

  耶律楚材無奈地一句,安慰自己的搭檔。

  報紙上宋軍北伐被傳得沸沸揚揚,蒙古兵又在兩河肆意橫行,兩河的悍匪盜賊紛紛而起,這是不爭的事實。

  “耶律相公,這可不是一般的悍匪。保州張弘言部出兵剿滅了幾股太行山匪,查知刺殺張柔的悍匪,乃是宋人的細作,在兩河潛伏了五六年之久。你說,這可怕不可怕?”

  張弘言是張柔的兒子,父親被刺殺,兒子當然要為他報仇雪恨了。

  陳時可的話,讓耶律楚材頭皮發麻,下意識脫口而出。

  “陳相公,還查出了什么?”

  宋人的細作都派到兩河五六年了,也就是說,宋皇至少五六年前就在兩河布局,細思極恐。

  “多的他們也不知道。不過,審問道一件事情,和耶律相公有關,是...是......”

  陳時可神色有些尷尬。

  “和我有關?要刺殺我嗎?陳相公,你直說就是!”

  耶律楚材不由得一愣。

  “他們說,兩河所有蒙古國軍政大員,都在刺殺范圍之內,除了耶律相公一人。”

  陳時可硬著頭皮,全說了出來。

  “什么?”

  耶律楚材愣了半晌,懵懵懂懂。

  他平日里身邊衛士并不多,至少比張柔少上許多。要是宋人暗殺他,估計他早已經沒命了。

  宋人,為什么要對他網開一面?

  “耶律相公,你也在看這份報紙。”

  陳時可岔開了話題,懷里拿著一份報紙,也是大宋境內出的那份《中華日報》,和耶律楚材桌上的一樣。

  “陳相公,事關國事,紛雜困擾,難以心安啊!”

  耶律楚材回過神來,指了指陳時可手里的報紙,顯然說的是宋軍北伐一事。

  “陳相公,報紙你也看了。宋軍北伐的那些文章,你有何高見啊?”

  “耶律相公,我能有什么高見,不過一可有可無的稅官而已。”

  嘴里這樣說著,陳時可還是忍不住一吐為快。

  “耶律相公,若是宋軍揮兵北伐,以我兩河之眾,能抵擋得住宋人的雷霆一擊嗎?”

  “我也不知道,據城而守,以燕京城的固若金湯,應該能守住吧。”

  耶律楚材猶豫著說道。

  宋境一行,目睹了宋朝的國富兵強,令他對蒙古鐵騎的自信,下降不少。

  兩年前蒙古大軍南下,漢中一戰損失尤其慘重,中原也折損不少。蒙古鐵騎傷筋動骨,以至于向兩河增援也是捉襟見肘。又由于宋軍北伐目標成疑,蒙古國中眾說紛紜,以至于向兩河增兵的熱情不夠。

  現在看來,只有兩河的十幾萬漢軍,可以依靠了。

  “依你所見,窩闊臺大汗,會向兩河增兵嗎?”

  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居然要守城對付宋軍,想起來都讓人覺得悲哀。

  “陳相公,我確實猜不透窩闊臺大汗的心思。不過,宋軍北伐的消息連篇累牘,想不知道都難。窩闊臺大汗,應該很快就有決斷。”

  宋軍北伐的消息屢屢見報,他也已經向窩闊臺上書,將宋軍北伐、可能要對兩河用兵的消息上報。最近持續有蒙古大軍從塞外進入兩河,但數量有限,并不能讓他放心。

  也許,大量蒙古大軍很快就會進入兩河,他拭目以待。

  “陳相公,南面的宋軍,最近有什么動靜嗎?”

  心有所憂,耶律楚材繼續問了起來。

  以大宋的國力、兵強馬壯,以大宋在海外的拓殖、糧食輜重無數,想要對兩河用兵,也不是什么難事。

  “相公,大事不妙啊!據下面的探子回報,宋軍在山東海州密州沿岸布置了數萬大軍,儲存輜重糧草,南邊來的海船往來不絕,陜西也是大軍調動,看樣子來者不善,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陳時可滿面的愁容,憂心忡忡。

  以他的直覺,宋人如此大的架勢,又攪的兩河雞犬不寧,肯定是要對兩河用兵,而不僅僅是困居河南的金朝。

  “陳相公,照這么看來,宋人未雨綢繆,所圖乃大,肯定要揮兵北上,直取兩河。等到了秋日,恐怕就是一場場惡戰,甚至會決定宋蒙兩國的命運!”

  耶律楚材的心,不自覺沉了下去。

  宋人體量夠大,七千萬子民,一旦揮兵北伐,數十萬之眾,必定是石破天驚。

  “耶律相公,你所言極是!宋軍會向兩河用兵,窩闊臺大汗再不增兵,恐怕就來不及了。”

  陳時可旁敲側擊,提醒著自己的上官。

  “陳相公,我也如此認為。可是,窩闊臺和草原上的王公們,似乎對宋軍北伐不以為然。我已經向窩闊臺大汗上書,希望他能派兵前來,未雨綢繆。”

  窩闊臺現在官山避暑,這個時候他派拜答爾前來,應該不會只是巡查兩河吧?

  “聽說拜答爾要來,不會又是要看看,真把兩河變成草場吧?”

  陳時可的心,又揪了起來。

  拜答爾,蒙古國宗王窩合臺的兒子,蒙古大汗窩闊臺的侄子,也是蒙古國中的頑固派。拜答爾曾經想把河北河東變成牧場,牧羊放馬,因為耶律楚材的力諫,窩闊臺才沒有下令變兩河為草原,而是采取傳統的農耕方式,讓兩河逃過一劫。

  “窩闊臺大汗睿智,他見識了不勞而獲,應該不會再這樣想。拜答爾和鎮海過來,應該就是巡視兩河防御,以便向兩河增兵。”

  耶律楚材心里一動。報紙上宋軍北伐的消息,肯定已經讓窩闊臺坐不住了。

  去年和前年,兩河得銀糧各五六十萬兩石,這么大的好處,窩闊臺嘗到了甜頭,當然不會另行廢止。

  “那些韃靼王公個個鼠目寸光,只知道劫掠,絲毫不懂經營,兩河變成養馬場,也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你看宋人,繁榮百業,已經拓殖到了萬里之遙,什么非洲南洋印度洋,黑人白人大食人,金礦銀礦鐵礦。你看咱們,一個小小的兩河,還弄得民生凋敝,哪有半點文治的樣子。”

  陳時可悻悻一句,搖頭嘆息。

  宋人雄心勃勃,開疆拓土,麾下盡是虎狼之師。大宋治下人盡其用興辦教育,發展工商業,興修水利,百業興旺,百姓安居樂業。

  而在兩河,最多不過三四百萬人口,想要做點事,唯唯諾諾,小心翼翼,一言難盡。

  “陳相公,你所言不虛。去年我和李邦瑞去了宋境,所見所聞,繁榮富裕令人震驚。在下在臨安城見過宋皇,想不到僅僅六年過去,他已經讓大宋脫胎換骨,百業興旺,軍士驍勇,百姓安居樂業,這才是真正的文治武功,至今令在下難以忘記。”

  耶律楚材感慨道,腦海里浮現出當日宋皇趙竑接見他的情形,喃喃自語。

  “宋皇年輕英俊,為人親和,但讓人難以猜透,不由得想去親近他,和他交談。仿佛他身上,有那種天命所歸的力量,讓人無端產生崇拜。”

  “宋皇雄才大略,歷代大宋君王無人匹敵。但這對我蒙古國來說,可不是什么幸事。”

  耶律楚材的感慨和贊美,讓陳時可滿臉都是愁容。

  光是宋皇做成的那一大串子事,便知道此人如何的了不起。

  “陳相公,先顧不了這么多。等拜答爾來了,讓他見識一下兩河的生產,給他多送些金銀,說這是賦稅所得,他就會明白中原農耕的好處。到時候提一下宋軍北伐的事,讓大汗早日發兵增援兩河。”

  他和陳時可都是文官,而且在軍事上,都是草原貴族說了算。窩闊臺們對宋軍北上不以為然,由拜答爾轉達,更有說服力。

  “耶律相公,即便是蒙古大軍增援兩河,漢軍也是舉足輕重。蒙古鐵騎能增兵五萬,恐怕已經是綽綽有余。和兩河十余萬二十萬的漢軍比起來,還是......”

  陳時可的話讓耶律楚材不由自主點頭。

  宋軍要是打響北伐之戰,漢軍恐怕就是主角。

  “拜答爾和鎮海要來,粘合重山不在,他是不是去接了?”

  陳時可估摸著一句,繼續說道:

  “耶律相公,拜答爾和鎮海前來,非同小可,可不能大意。如今兩河變亂頻生,就連漢軍萬戶張柔都被刺殺。拜答爾來,可不能出事啊!”

  “這個我自然曉得。粘合重山也已經做了安排,應該是萬無一失。”

  耶律楚材嘴里說著,也是暗暗搖頭。

  蒙古將士在兩河橫行霸道,民憤極大,若是有人刺殺拜答爾,弄不好就會出亂子。

  “陳相公,你親自去找一下口溫不花,讓他安排城中的警戒,千萬不能出亂子。”

  口溫不花是蒙古國宗王之一,鎮守燕京。口溫不花和拜答爾也是堂兄弟,拜答爾到時來了,口溫不花肯定也要出面。

  “耶律相公,我這就過去。”

  陳時可點點頭,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

  “相公,你我都是金國降臣,想要暗殺你我的人不少。你也要當心,以防萬一。”

  “陳相公,我知道了。多謝提醒!你也一樣,要當心點。”

  耶律楚材點點頭,同樣勸了陳時可一句。

  “耶律相公,前方傳來軍情,拜答爾和鎮海已經過了居庸關,大概傍晚時分到達,重山相公讓你們準備好迎接!”

  軍士進來稟報,耶律楚材揮揮手,軍士退了出去。

  “拜答爾和鎮海,終于要到了!我親自去找一趟口溫不花,這一次,可千萬不能出亂子!”

  希望這一次,拜答爾帶來的是窩闊臺增兵兩河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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