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大荒魔帝 > 第三百七十章正與魔
  在說完那句話之后,那個女子就默默地閉上了她的雙眼。恍惚間,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在她的心中顯化。

  那是一個孩子,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十歲不到的樣子。她名李若蘭,那個孩子名為李天一。

  她手中握著的這塊碑,名為封魔碑。于這整個長生殿而言,它存在的意義就是證明一位魔頭還活著。

  可于李若蘭而言,這塊碑不僅僅是在提醒她,這人世間尚且還有一個可怕的魔頭未曾滅殺。

  這,更是她弟弟的遺物。

  為正道,為正義,她常年都在長生殿中苦修。時間晃晃而過,一晃已是十余年之久。

  當初那一別,她還以為那只是簡單的一別。可她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次離別便已經是永別。

  “古青陽。”

  沉寂許久之后,李若蘭也不由得再度開始喃喃自語。她凝視著手中的玉質小碑,心情無比復雜。

  她很清楚,其實她自己現在多多少少也出現了問題。如果古青陽只是一個被封魔碑記錄的人。

  那么,她大抵不會如此。

  可是,記錄著古青陽這個名字的封魔碑是她弟弟用命換來的。這又該讓她如何去平復她的心情呢?

  她雖是長生殿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天才,但現如今的她還很年輕,終究還沒有成長為長老們期望的人。

  李天一的隕落,于長生殿而言是就此失去了一個出色的年輕人。

  可于她而言,卻是就此失去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一位血親。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李若蘭是在感覺自己的心境變得平穩了許多之后,才敢走出這座大殿的。

  “轟隆隆——”

  雨,傾盆而落。

  風,隨雨而來。

  走出大殿之后,李若蘭并沒有繼續前行。她只是默默地立身在這方天地之中,面色淡然。

  雨從天落,風隨雨來。冰冷的雨不斷地拍在她的身軀之上,漸漸地她只能感到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

  天穹之上,雷聲仍然還在不斷地響起,轟鳴著,震蕩著。

  終于,一滴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液體,緩緩地從李若蘭的俏臉之上悄然滑落。

  “大哀無聲,天地憫然。”

  “雷道藏靈,眾生皆憐。”

  “轟隆隆——”

  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李若蘭突然發出兩聲怒吼,而隨即,便猛然起身騰空向天而去,打出無數拳影。

  伴隨著她不斷地打出拳影,每一道拳影在衍生之時,都會有一聲雷鳴隨著這拳影的衍生而一同響起。

  在幾息的時間之后,李若蘭這一套拳法似乎是演化大成,就連天穹之中的滾滾天雷,也為她所引動。

  “大神伏魔拳——神人奔雷!”

  終于,就在漫天的雷光都凝煉于李若蘭的拳鋒之上時,李若蘭的聲音也響徹天地。

  而與此同時,在雨幕中,無數長生殿弟子亦是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紛紛瞠目結舌,都是震撼無比。

  對于那大神伏魔拳,他們并不陌生。因為他們自己也曾修行過這種拳法,這是純粹的絕對正義之拳。

  傳聞,這拳術乃是長生殿的一位天才先輩于渡劫之時所明悟的,就是要引煌煌天威,以拳鎮殺諸魔。

  大神伏魔拳,共有九式拳。

  然而,李若蘭剛剛所演化的那一記“神人奔雷”,卻并非是大神伏魔拳九式拳之中的任何一拳。

  他們震驚,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若蘭,果然無愧于長生殿有史以來最天才后人的稱號,她居然能在大悲大怒之中再創一拳。

  所有人都知道,至此,大神伏魔拳應該再添一拳了。神人奔雷,這將會是大神伏魔拳的第十式拳法!

  “唉,若蘭啊——”

  “唯一的血親犧牲,想必若蘭這孩子心里,并不會好受。”

  “這孩子內心堅毅,應該能挺過這一次心境大劫才是啊。”

  “我看,我們還是應該給她更多的關注才行。不然,我真怕——”

  “你怕什么?”

  “為心中正道獻出一切,本就是我長生殿之人應該做的事情。”

  “天一那孩子做的沒錯,若蘭也沒有錯。我們應同他們一樣。”

  “只是,那古青陽——”

  ……

  一開始,聚集在一起的長老們還能說出一點什么心里話來。

  但,當他們之中開始有人提起古青陽這個名字時,他們就沉默了。

  長生殿可是超級道統,他們這些聚集在這里的人,哪一個,不是修為超越了十境的人?

  在進行鎮殺古青陽的行動時,他們除了派出過那位張長老之外,還曾派出過另外一位長老。

  而那位長老,可是一位同他們關系極好的同門。

  在派出他們的那位同門時,他們就在想,這樣一來這件事的結果一定是注定了,是一定天衣無縫了。

  他們原本就以為,對付古青陽這個年輕人,只需要隨便出動他們之中的一人去鎮殺,便是手到擒來。

  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那位同門好像還沒有見到正主,便已經隕落在路上。

  這個結果,讓他們震驚無比。

  那位同門居然真的隕落了,而且還是就隕落在路上,更是被四位神秘強者所強勢斬殺的。

  長生殿有一古法,名正借命魂。

  顧名思義,這神通就是可以通過命碑向其他的同門借法借力,這借法借的就是神通。

  借力,借的則是生命力。

  此法非到絕境之時不可動用,他們的那位同門就是動用了這神通。可就算是這樣,那位同門還是死了。

  就在那一日,他們在有所感應之后都是第一時間趕往命碑殿,可他們還是晚了。

  盡管他們已經將他們的神通和生命力,都在第一時間給了他們的那位同門。

  可那命碑,還是化成了碎片。

  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的同門根本就沒有經歷過大戰,完全就是在頃刻之間被人強勢斬殺。

  四人殺一人,這是他們的同門在臨死之前唯一能傳遞的信息。而在那之后,那位同門便被斬殺了。

  甚至,就算是封魔碑,他們的同門都沒能來得及轉化制作。

  這著實不是什么好消息,實在是讓他們心痛至極,疑惑不已。

  他們當然是這里同門的隕落而心痛,而疑惑,卻是因古青陽而起。

  自那之后,在隱隱之中,他們都在猜測。他們都在猜測,古青陽的身后是否還有真正的高人護道。

  還是說,古青陽的背后不是有什么高人,而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勢力在為他提供庇佑?

  關于那件事,疑點實在是太多。

  再加上他們知道的事也很有限。

  一時半會間,縱然是他們長生殿居然也調查不出那一戰的真相。

  畢竟,僅憑那些條件,其實也是根本就無法讓他們斷定,那位同門的死就一定是因古青陽而起。

  在大荒世界中,長生殿之人的行動一向都是備受關注的。尤其是那些魔道勢力,更是會倍加關注他們。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叫他們長生殿一向都是積極滅魔的超級道統?長生殿有異動,于那些魔道之徒而言本身就是災難!

  他們的同門是被其他的魔道之徒聯手斬殺,也是有可能的事情。總而言之,還是要把事情先查清了。

  不過,李天一的死的確是讓他們所有人都怒火中燒。

  想想當初,李若蘭李天一這對姐弟剛入門時,可都是曾被測試出擁有正道極致命骨的人。

  雖然說,那所謂的正道極致之骨只是他們長生殿給出的定義,并不是什么大荒世界十大至強命骨。

  但只要是符合他們長生殿標準的年輕人,那就是好苗子,只要能得到他們的培養便會成為強者。

  當初的他們在見識過些對姐弟之后,一直到李天一隕落之前,可都是在做著一門雙秀的絕世好夢。

  但現在,夢醒了。

  就因為那個古青陽,因為那個人的出現,現如今,他們的夢已然是徹底地醒了。

  李天一死了,甚至李若蘭也會因為這個弟弟的隕落而倍受挫折,那個夢也注定不會成真了。

  所以,還有什么好說的?

  早晚有一天,他們一定要讓古青陽為這件事付出代價。這個年輕的魔頭,他們絕不會放過,絕不會!

  雨勢漸小,但這天地之間的風勢漸大,隱隱之中還真是給人一種風雨飄搖的感覺。

  眾人凝望著那個在雨中推演拳術的女子,眼眸深處,盡是心疼和仇恨兩種截然不同的色彩。

  ……

  然而,與此同時,已經被無數人深深記恨的古青陽,卻是淡然自若地回到了他在書香雅苑的住處。

  “砰——”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沉悶之聲打破房間的沉寂,眨眼之間,這房間中就已經多了一座水晶棺槨。

  而在這棺槨之中平躺的人,也正是陷入沉睡之中,遲遲都未曾醒來的夜瀾謠歌。

  這一刻,古青陽只是在靜靜地凝望著眼前人。他的眼神并沒有太多明顯的變化,沒什么情感波動。

  可實際上,他卻是實實在在地已經開始思考未來的事情了。

  未來的他,絕不會輕松。這是他一早就預見的事情,也是他早早地就有心理準備,可以去面對的事情。

  然而道理雖然是這樣的道理,但面對未來,他的心中還是會有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

  他深知,這一世的局面注定會與前世不同。前世的他還可以像一個正常的骨修一樣去修行。

  但是,這一世的他卻注定了是要去走一條更為曲折的路。

  長生殿,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道統,都已經被他招惹了。

  而若是他一直堅守本心,一直這樣走下去。

  到了未來,只怕不止是那些正道骨修,就連那些魔道骨修,也會將他認定為真正的死敵。

  不過他也無所謂,重生之后,他本就以與全世界為敵為他本心的,他早就想到了這一天。

  畢竟,天道從未變過。

  他的那位老對手,就算它由它變成兩個獨特的“他”又能如何?他們不還是要將他鎮殺嗎?

  “丫頭,好好地睡吧。”

  “我還是想聽你的聲音,你的那句逢兇化吉,我愿意聽一輩子。”

  “縱然你要睡上百年千年,萬年十萬年又如何?我可以一直等。”

  “你的青陽大人沒那么容易死在那些人手里,我期待你的蘇醒。”

  ……

  輕輕地打開水晶棺槨,古青陽立刻取出諸多滋養身體的靈藥,將其煉化,送入到夜瀾謠歌身邊。

  古青陽凝視著眼前人,無形中只覺得他的心真的有些疼痛。

  他清楚地認識到,他對夜瀾謠歌的情感絕非男女之間的那種情感。

  夜瀾謠歌于他而言,其意義的確是極為特殊的。

  初見之時,他覺得這丫頭就像是他的知己。

  但她又的確是一個極其信守承諾的人,凡是她答應他的每一件事,她都會盡心盡力地做好。

  哪怕做好那些事的代價就是她的命,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獻出命,然后拼盡所有去做。

  如果不是他幾次相救,只怕,她是真的會隕落在神荒秘境之中了。然而,她又何嘗不是在救他?

  如果不是她,他也會死。

  反正,時間過的越久,他就越是會覺得她就像是一個知己,就像是一個陪著他在那條路上前行的人。

  “命嗎?”

  古青陽久久凝視她,久久沉默。

  許久之后,古青陽才喃喃自語。

  然而,他所提及的東西卻是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所謂的命。

  他知道,他已經強過那蕓蕓眾生太多了。

  或許,是因為他創造了太蒼枯榮經。或許,是因為他真的達到過所謂的帝境,又或許是因為他的手段。

  反正,這天是不敢輕易去更改他的命的。對那蕓蕓眾生,天是于抬手落子之際,便可以滅之。

  對于他,天就算是要滅他,也得為他準備一道天衣無縫的殺局。

  而且就算是做到了這種程度,天也不一定殺得了他。

  天和他之間的實力差距明明是如此懸殊,堪稱天壤之別。

  可偏偏,就因為他懂得如何利用這場獵殺游戲的規則,使得天殺他的難度是天殺別人的千倍萬倍。

  “終有一日,骸骨帝城會重新降臨在這人世間里。不過,我不會讓它在大戰之時出現。”

  “她,你,他們……你們都是我所珍重的人,都是曾經的我最想庇佑的萬千生靈。”

  “我會變強。”

  “終有一日,局面會變,世界也會變。我不會再失去任何人,我不會再失去任何東西。”

  ……

  古青陽閉上眼睛,喃喃自語。

  他的聲音很輕,就像一陣風。

  然而,當那伴隨他兩世的痛苦與他內心深處的雄心壯志所交匯時,太蒼枯榮經也開始在他的身上運轉。

  這一次,神通完全是自行在推演的。他并沒有去做多余的事情,他只是在默默地感悟,默默地思考。

  “天地與我并生。”

  “萬物與我唯一。”

  “從骨修的角度去看,這大概是所有骨修夢寐以求的狀態吧?”

  “可從我的角度去看,一切都沒有這么簡單。”

  “如果終有一日,我敗了,那這方天地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我必須要認真。”

  “縱然我知道,這蕓蕓眾生其實也只是天手中棋子,一切的仇怨不過是棋局的一種演化。”

  “而那些生靈之中,也有很大的一部分生靈都是無辜的。可真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是不會放過它們。”

  “知道是一回事,該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該痛下殺手時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我真的會敗。”

  “我所選擇的路注定了我會無比孤獨,沒有人能永遠陪伴我。”

  “就像夜瀾這丫頭一樣,如果我執意讓她陪我走下去。”

  “那么下一次,她可能會失去的可就不單單只會是聲音了。”

  “我要做一個獨行者,這樣的話縱然是敗了,我也會無怨無悔。我就是要這樣走。”

  “若眾生認我為魔,那就是讓我成魔吧。若路需要讓我成為梟雄,那我去行那梟雄之道又能如何?”

  “我從不奢望自己能成為什么真正的英雄,我只需要默默地在那條路上留下我的鮮血,就足夠了。”

  ……

  當古青陽再度睜開眼睛時,他的一場頓悟已經結束。而他的氣質也在無形中有很多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他更像是一個優雅隨和的年輕人,那么現在的他,就多了幾分前世的風骨。

  他明確地知道,他應該為了前行而付出什么、去做什么。

  按理來說他不該那樣,但他還是那樣選了。因為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最完美的結局。

  “天,來吧。”

  無比磅礴的豪意在古青陽的心中衍生,這一刻的他,才算是那個曾與整個大荒世界為敵的絕世之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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