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蘇醒之初，她就已經為古青陽做過一次有關吉兇禍福的測算。她得到的結果是大兇大福一起出現。
這就是說……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古青陽既會遭遇大兇之劫，亦會遭遇大福事。
這樣的結果可以被理解為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也可以被理解為是大兇大福一起出現，但最后的結果還是死。
盡管她相信古青陽注定會成功走向路的盡頭，但有些事情不是人能做到的，更不是她能算到的。
歷代天衍通幽骨之所以能測算眾生之命，皆是因為眾生之命皆屬于天機，而天衍通幽骨可以通曉天機。
通曉了天機，自然也就通曉了那些人的命
然而，她卻是早就不能通曉那所謂的天機了。
從命骨覺醒之后開始，她這一輩子就注定是只能為古青陽一人測算吉兇禍福。
偏偏古青陽又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是不會被天道掌控的人。這就導致有些事情是連天都不知道的。
那些事情，天都不知道，她又該如何知道？這也是她遲遲算不出一個具體結果的主要原因。
古青陽若能無事自是最好。
若是讓古青陽出了一點事……想到這里，夜瀾謠歌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她懷中的蘇玥。
那一刻，她心中一冷，已然是想到了蘇玥徹底化身為魔向整個人族復仇時的模樣。
對于蘇玥的實力，她絕對是知道地清清楚楚。她深知這蘇玥早在十五境的時候便可越階殺人。
而現如今，蘇玥已經破境成就十六境的恐怖修為。
再加上蘇玥原本的底蘊，加上蘇玥的手段。若是再算是入魔之后的戰力加成……那是怎樣的戰力？
且不說殺十六境骨修了。
單單只是這份戰力，她蘇玥若是決心毀滅這個世界，順從魔意隨心所欲的做事，又有誰能阻止她？
十六境不出，誰與爭鋒。
十六境就算真的出來了，那也只能是依靠數量阻攔她。當然，攔是一定能攔住的。
就怕蘇玥在入魔之后再來個心性大變，若是再去嘗試著突破下一個境界，做出更瘋狂的事情來。
……
若真是如此，那這滅世大劫倒是順從了定數之理，真成了無論如何都會降臨的大劫。
事情若是發展到那一步，最終的結果無非就是古青陽徹底隕落，墜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而決心要救古青陽的人，也會堅定地選擇復仇。
從那之后，這大荒世界倒也可能不會毀滅。但大荒世界若是再想恢復地和之前一樣，那可真是難了。
那她夜瀾謠歌在這種時候又將如何抉擇？盡管她也明白，很多生靈都是無辜的。
但覆巢之下無完卵。
當大劫來臨的時候，除非有生靈可以強橫到不懼怕任何事情。否則的話，所有的生靈都要去渡劫。
若是古青陽真的隕落了，她這個擁有天衍通幽骨的人也絕不會扛起半點歷代天衍通幽骨之主的責任。
她會做出和蘇玥一樣的選擇，向整個世界復仇，向人族復仇！從而向天道復仇！
她的實力有限，可能無法把事情搞得那么大。但她相信她自己的能力和心智，她會盡全力去那樣做的。
“呼——”
一念至此，夜瀾謠歌只覺得自己熱血難平。她清楚地知道，她在剛剛就是做了一個設想。
可哪怕她做的僅僅就只是一個設想，她也會感到異常地痛苦。仇恨的感覺就像潮水一樣。
每當她想到那個結果，她的心就會被那種仇恨至極的感覺所淹沒。她就會覺得她是徹底墮落了。
“玥兒姐姐，您放心吧。”
“青陽大人是不會有事的，接下來請聽從我的安排。我會再進行一次有關青陽大人安危的推演。”
“待我得到最終的結果之后，我們就可以著手準備營救青陽大人。但我要您答應我一件事。”
話說到這里，夜瀾謠歌一停，不再繼續訴說。蘇玥聞言停止哭泣，察覺到了夜瀾謠歌情緒的異常。
于是她抬起頭看向夜瀾謠歌，卻發現對方正以無比認真地目光凝視著她，好像是在期待著什么。
“這件事與營救青陽有關嗎？”
“有關。”
“這件事會不會讓青陽傷心？”
“就是因為我不想讓青陽大人傷心，我才要求您答應我的。”
“什么？”
聞言，蘇玥先是驚呼一聲，繼而就愣在原地。蘇玥真是有些想不到對方所說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可下一刻，夜瀾謠歌就默默地祭出四枚無色無光的珠子，默默地開啟了她的推演之勢。
“玥兒姐姐，您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對于青陽大人而言，最為重要的人都是誰嗎？”
“這第一個，就是古青螢。那是青陽大人的妹妹，是他內心深處唯一認可的血親。”
“這第二個則是您。”
“青螢已經不在了。”
“現在，青陽大人就只有您。您若下，青陽大人的內心深處就還有一束光。”
“若是連您也不在了，那我相信青陽大人一定會更為瘋狂。到了那個地步，一切就通通都完了。”
“您若是因為拯救青陽大人的行動而損傷一星半點，青陽大人絕對會震怒至極，直接展開復仇。”
“到了那個地步，青陽大人勢必是會和整個世界的生靈不死不休。他會讓所有的敵人消失。”
“但他的最終目的可能不是追尋完美的大道，不是得到自由，更不是復活犧牲之人造就完美生活。”
“那個時候，他的目的就只可能是復仇，純粹的復仇。”
“這意味著，只要是能復仇，他就可以為了復仇而付出他的一切。死亡，不過是最為廉價的一種代價。”
話說到這里，夜瀾謠歌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知道，她把話說到這一步就已經足夠了。
夜瀾謠歌相信，以蘇玥的聰慧程度，哪怕她只把話說到這里也已經是真的足夠。
果不其然，蘇玥在聽到她的話之后立刻就冷靜下來。
可時間還沒過多久，蘇玥的日子就突然一變，變得更為暴戾，變得更為恐怖和可怕。
夜瀾謠歌見狀不由得苦笑，事情果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樣。蘇玥當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正是因為能明白她的意思，蘇玥才會更加憤怒。
那份憤怒之中埋藏的乃是蘇玥對其自己的恨，還有蘇玥對于眾多敵人的仇，以及蘇玥對天道的怒。
蘇玥恨她自己，是恨她自己不夠強大，沒辦法在這種時候救出古青陽不讓古青陽傷心。
蘇玥仇視眾敵，這件事就很好理解。就算那些人只是天道手中的棋子又能如何？
到頭來還不是這些人導致了古青陽的慘狀？如果天道該被算是這件事之后的幕后黑手。
那這些人就是為虎作倀的混蛋。
天道該死，這些人更該死。
還有天道，所謂愛屋及烏。蘇玥對古青陽就和古青陽對蘇玥一樣，滿心全部都是愛。
當初，古青陽可以為了蘇玥在整個妙音仙宗傳道，硬生生把妙音仙宗的底蘊提升到無比恐怖的程度。
正魔兩道之人覬覦的傳承，別人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妙音仙宗卻是實實在在地擁有著一份真正完美的傳承，那是古青陽的傳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還僅僅只是古青陽留給蘇玥的禮物。而古青陽尚且可以為了蘇玥如此行事。
她蘇玥呢？
就算古青陽的敵人是天道又能如何？在她的心里，古青陽早就是她的夫君了。
當初分別之時，她對古青陽的說的話就沒有半句假話。她絕對是說到做到的人。
古青陽若是真的想過那種閑云野鶴、逍遙自在的日子，她就愿意成為他身邊的煮飯婆。
古青陽若是想要揭竿而起，以絕對強者的姿態稱帝，真正君臨整個大荒，她愿意成為他的帝后。
同樣的——
既然古青陽的敵人是天道，那她就愿意為了他逆天而行。縱是此身隕落，自此之后萬劫不復她也愿意。
他是她的丈夫。
她是他的妻子。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這么簡單，缺一不可，誰少了誰都不會快樂的。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不能死。
古青螢嘛……她當然知道古青螢是誰，她更是知道古青螢于古青陽而言是怎樣的一道傷。
她深深地明白，那個在她面前總是愿意用笑容掩飾悲傷的丫頭，就是古青陽前半生的命。
她很高興，她在古青陽的心中能和古青螢一樣重要。
可這事情的本質就正如夜瀾謠歌說的那樣，若是連她也隕落了，古青陽絕對會徹底瘋狂。
到了那個時候，古青陽絕不會輕易隕落。古青陽的路將不會再是什么追尋自由之路。
復仇！
他們兩個不管是誰隕落了，他們都會用盡手段向這個世界復仇。也許那才是真正的滅世之劫。
“我答應你。”
許久……許久。
在許久許久之后，蘇玥終于開口了。她收斂了她的淚，沖著夜瀾謠歌露出溫暖的笑容，給出她的答案。
然而夜瀾謠歌聞言，表面上雖是沒有什么大動作。實際上心里卻是叫苦不已——
姐姐誒，我是真害怕呀……
青陽大人要是真的死了，您不得提著刀滿世界砍人啊？要是這隕落的人是您，那青陽大人……
算了，不想了，不敢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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