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真正落地的時候，古青陽的臉色已是慘白一片。他重重地喘息著，整個人都被汗水泡透了。
剛剛的那一戰無比兇險，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靈力，無盡的天劫天雷更是給他的軀體帶來諸多損傷。
縱然他的軀體的確很完美，但恢復也是需要時間的。
現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靜養，但他不準備把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
他很清楚，在他和古青螢徹底暴露位置以后，至高天和自在天絕對會毫不留手地出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很難想象，他們在接下來的路途中到底還會經歷多少次追殺。
即便……現在的他已經和罪血帝庭的大軍匯合，他已經有罪血帝庭的這支生靈大軍作為后盾。
但罪血帝庭的生靈不是他的子民便是他的朋友，他不想看到這些生靈為他犧牲太多、死傷慘重。
所以，他是決心要一個人去面對一切。然而他的想法是這樣，他的身體狀況就又是另外一個情況。
而且……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在最后時刻，至高天似乎是又動用了其他的手段。
他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已經中了至高天的算計，但凡事當以小心的態度去對待。
所以他還是留了一個提防之心。
“哥，你沒事吧？”
古青螢擔憂地看向古青陽，她的聲音中滿是關心之意。
作為這世界上與古青陽血緣最親最近之人，她能感受到一些東西。
她能感受到，古青陽的衰弱絕不單單只是戰斗過后的消耗。
故而，古青陽的具體狀況究竟如何，她已經能猜測到幾分。
現在再這樣問，那不過就是為了表達一下她的關心關切之意。
“夫君。”
下一刻，劉心玉的聲音響起。滿臉急迫之色的劉心玉也落在地上。
只見劉心玉的目光全然都停滯在古青陽的身上，當真是專注至極。
而現在的劉心玉也著實是顧不得臉紅了。她當然知道，她和古青陽剛剛那樣的確是太過失禮。
可在古青陽的安危面前，那樣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這一刻她是真的慌了，生怕古青陽再出什么事。
“心玉，心玉，莫要慌亂。”
劉心玉是臉不紅心不跳，但被劉心玉仔細檢查的古青陽卻是慌了，直接就是老臉一紅。
如今不比當年。
當年的劉心玉真的就只有第八境的修為，天賦雖是絕佳，但那是修行醫術醫道的天賦。
劉心玉的修行天賦還是極其一般的，不出意外，的確是不能成長到極其強大的地步。
但在后來，她先是得到了樊琳瑯的幫助，又得到了獸族的供養，還有諸多強者為她引路。
雖說指導她的人多為獸族之人。
但世間生靈修行，無論是骨修也好，還是什么其他生靈種族的生靈也罷。到最后，幾乎都是殊途同歸。
故而她是真的變強了。
再加上，這么多年以來，她一直都在為治療古青陽的做準備。一直都在堅持，在為那個執念修行。
如今的她，修為已達十四境。其醫道神通手段之威能，更是足以與十六境的醫道骨修相比。
面對這樣的她，身負奇異不明之傷的古青陽就是想不打怵都不行。他可是生怕劉心玉看出什么端倪來。
他是了解劉心玉的性格的。
當初，劉心玉只是見他修行多會受危及生命之傷，便會下如此決心修行到這樣的地步。
這若是再被劉心玉知道，他可能是中了天道的算計，那還不得把這個癡情的女人急死啊。
“夫君——”
劉心玉撲到古青陽懷里，見古青陽沒有什么大事，她高高懸起的那顆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故而她才發出這一聲呼喚，然后就直接投入古青陽的懷中。她也不想顧及旁人的目光了。
反正她早就已經是她的妻子，她對她的丈夫這樣，旁人能說什么？旁人若是真的要說，就由他們去說。
“劉家的人，你們回去可以按照我剛剛說的準備了。”
“凡是該上的名單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另外，替我向子胤問好。”
“待一切事情都被解決了，我會去西北看他。”
……
古青陽看向劉家眾人，緩緩地做出叮囑。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的臉色不曾有過任何變化。
一眾劉家族人先是低頭，而后便忍不住抬頭看向古青陽。然而，他們卻是看到古青陽面無表情。
古青陽，無喜無悲，更無怒。
這樣的古青陽讓他們感到一陣恍惚，只覺得隱隱之中似乎是要有什么大事發生。
但要發生的大事究竟是不是古青陽要說的事情，他們又不是特別地明白。到了后來，他們只覺慌亂。
“是，是——”
“是是是。”
“您放心，您放心。”
“您的話，我們一定會原封不動地傳達給家主。”
“當年的事情，本就是家族中某些人有錯在先。”
“我們劉家一定會妥善地將這因果舊事解決掉。”
……
在劉家眾人齊齊呆滯許久以后，這些人里終究還是有人蘇醒過來，并以很識時務的姿態給出答復。
沒有人可以拒絕古青陽。
至少，他們這些人里是絕不會有人做出這種事情的。不僅僅是因為不敢，更是因為不想。
其實他們這些人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明白，當年的那件事，本就是劉家虧欠劉心玉的。
人家劉心玉雖是他們劉家供養長大的，但她的父親劉寒卻是每年都會給劉家帶來諸多好處。
要么就是天材地寶。
要么就是奇珍異寶。
要么就是神通傳承。
……
幾乎所有知道劉心玉身世的劉家人都知道，就算劉家對劉心玉的撫養只是一場交易。
那作為交易的雙方，要說有錯有愧，這有錯有愧的一方也應該是他們劉家的長老會。
因為，劉家的某些長老從沒有真正盡過該盡的義務。在那些長老的眼里，劉心玉從來都是工具。
若不是因為劉寒還有莫大的威懾力，若不是因為劉寒還能給劉家帶來莫大的好處。
劉心玉怕是早就要被出賣了。
而且劉心玉自己也很爭氣，她一直都把事情做得很好。就算是在劉家的時候，也是無懼權爭和暗害。
更何況，到最后真出了那件事的時候，誰又能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為劉心玉出頭的，竟不是劉寒。
素昧平生，初識初見。
這才是在他們認知中“古青陽和劉心玉”的關系。可哪怕是這樣的關系，古青陽也會為她拼命至此。
其實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在諸多大家族之中，當初的聯姻之事其實就是很常見的一種事。
對于大家族的掌權者來說，這種事情甚至根本就是一種手段。
在必要的時候，這種手段可以促成兩個家族的聯合。
也可以維系一個家族的興盛、穩定，甚至是讓一個家族成功崛起。
而被犧牲的，無非就是那場聯姻中的雙方，甚至是只有一方。
而古往今來，真正能反抗這種事的人從來都不是男人和女人，更不是好人和壞人。
真正反抗這種事的人，從來都只有意中人，那就是強者。只有真正的強者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弱者，永遠都只能被別人主宰。
這是古青陽大鬧大鴻城以后，他們劉家的年輕一輩明悟到的道理。他們都很相信這個道理。
而相信著這個道理的他們，也確實是聯手起來，共同撐起了劉家的一片天。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還真的是挺感謝古青陽的。
正是因為古青陽在當初大鬧大鴻城，這才導致整個劉家的格局都被徹底改變。
更多有志的劉家年輕人得以因此而發揮能力，憑著他們的志向打下了屬于他們自己的江山。
劉子胤。
這個能力、手段、心性還有魅力絲毫都不輸于楚家楚狂歌的人，也在成了家主以后，真正大權獨攬。
而劉子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除了所謂的家族聯姻。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劉家再也不需要去聯姻。
三千多年的時間過去，現在整個西荒誰不知道，想娶劉家女子，唯有動用真情真心，才有可能娶到。
“那就好，我們就此別過。”
“我剛剛結束一場大戰，就不送你們了。你們大可以直接離開。”
“玥兒，送送他們。”
“是，古玥明白。”
……
最終，劉家眾人在古玥的護送之下離開。古青陽以及罪血帝庭的眾生靈，皆是淡定無比。
唯有那家酒館中的旁觀者們，他們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或是想著他們了解的真相，或是想著其他的事。
一時間，他們竟也已經展開一場交流，在得知當年那件事的些許真相以后，竟也都是唏噓不已。
“心玉。”
“嗯？”
“回家，回我們的家。”
“嗯。”
聽到古青陽的溫柔話語，劉心玉沒有抬頭。她只是低聲回應著他，聲音中還有些慵懶之意。
這一幕被古青螢看在眼里，古青螢承認，她確實是有些吃醋。但她也明白，這一幕才是最正常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離奇而又曲折的命運，她的哥哥應該是早就過上了這樣的日子。
苦難，從來都不是值得的。
但苦難會造就一種人——強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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