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人?”裴安臨有些驚訝,“看你這模樣,倒像是江南人。”

  云天被顧清秋好吃好喝的供著,每日就在屋子里鉆研蠱蟲,不怎么接觸日光的一張臉十分蒼白,看上去是個孱弱的貴公子。

  裴安臨又考校了云天幾句,他竟然都回答得出。

  “倒是個好苗子,可惜之前沒考過功名。”裴安臨遺憾地嘆了口氣,將早已備下的名帖遞給了云天,“你拿著這封名帖去白鷺書院,以你的本事,定能考過書院的考試,他們會收你為弟子的。”

  云天接過名帖,十分自然地跟裴安臨有了接觸。

  親眼看見蠱蟲鉆入了裴安臨的衣袖中,云天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他面上還是十分守禮的,沖著裴安臨行了一禮,只是他生性高傲,在做這件事時動作十分僵硬,就連一張俊秀的臉上也寫滿了不自在。

  裴安臨只當做沒看見,將云天送走后,他才大步往后院走去。

  后院,一個掃帚將云天的蠱蟲全部打死的桂嬤嬤正站在顧寧身后,眉開眼笑的看著顧寧喝著自己做好的消暑湯。

  “大將軍回來了!”桂嬤嬤眼睛尖,一眼看到了裴安臨。

  顧寧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目光灼灼地盯著裴安臨看:“舅舅!事情辦得怎么樣?”

  見她兩眼放光,裴安臨輕哼了一聲,將手伸到了顧寧面前:“我辦事,你還信不過嗎?”

  只見在裴安臨的手心,一只十分微小的蟲子正在緩慢爬行,行動遲緩,若不仔細看,只怕會誤以為是一粒灰塵。

  顧寧震驚道:“這么小的蠱蟲?”

  “這就是那云天準備下在你身上的?”

  在一旁默不作聲喝茶的大長公主,這會也走了過來,仔細地盯著裴安臨手心的這只蠱蟲瞧。

  大長公主早些年征戰沙場時,也曾見過這樣的陰毒手段,只是這么小的蠱蟲,她還是頭一次見。

  “看來云天的確是有幾分本事。”大長公主眼神晦暗不明,“若非是有云蝶給你的藥囊,只怕這蠱蟲早就進入到你體內了。”

  “云蝶呢?”

  提到關鍵人物,顧寧一個激靈,往四周看去。

  不過,云蝶卻并未如期而至。

  桂嬤嬤見顧寧有些不安,小聲勸道:“縣主不必擔心,云小姐應當是出去玩了,春玉陪著她呢,不會遇上危險的。”

  話雖如此,但顧寧難免有些擔憂。

  云天就在京城,還有顧清秋相助,一旦云蝶運氣不好遇上了兩人中的一個,即便是有春玉在,也很難全身而退。

  她暗中著急,嘀咕了一句:“也不早些同我說要出門!”

  本是說好了要在今日一同在后花園相聚,商談對付云天的大計的!

  顧寧悶悶不樂,裴安臨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時便上前幾步,拍著她的肩膀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派出去的人?”

  聞言,顧寧原本是焦急的眼神一變,她激動的捏住了裴安臨的衣袖一角,小聲問道:“舅舅,難道你還派了人出去?”

  “這是自然。”裴安臨點點頭,“云蝶是我們計劃中重要的一環,如果沒有她對付云天,我們恐怕會損失慘重,我自然不會讓云天傷害到他。”

  “而且……”裴安臨眼神一凝,“我今日與云天見了一面,發覺此人毫無人性,他放出來的那幾只蠱蟲,分明是沖著裴府其他人去的,在此之前,他們可不曾與他接觸過,此人十分危險,務必要盡快將他斬殺。”

  顧寧聽出了裴安臨的弦外之音:“您想要借云蝶引出他?”

  “不只是云蝶。”裴安臨擺了擺手,“還有無相奇參。”

  “他放出這只蠱蟲,若我猜得不錯,那蠱蟲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要探究裴府的底細,看看我們究竟有沒有無相奇參,既然他費了這么大的功夫,我們又怎么能讓他失望呢?”

  裴安臨冷冷一笑,語氣中充滿了殺氣。

  顧寧眨巴眨巴雙眼,湊在裴安臨,小聲道:“其實,或許我們不用誘敵深入。”

  “我覺得,只要云天依照您的計劃見到云蝶,他就一定知道云蝶身上有無相奇參,云蝶一人,足以引誘他前往了。”

  裴安臨一驚:“此話怎講?”

  “云天跟云蝶一樣,身上都中有十分深的蠱毒,只有無相奇參能夠解,云蝶借助那幾根無相奇參的參須,已經將身上的毒素化解了大半,云天見到她,一定會發覺她身上的毒素消失,這么一來,他就能猜出云蝶手上有無相奇參了。”

  “只是這么一來,云蝶處境十分危險,舅舅,還是讓我出去一趟吧。”顧寧提議道。

  裴安臨還沒開口,大長公主先冷下了一張臉:“不行!你出去能頂什么作用?你的自保能力尚不及云蝶!”

  顧寧眼神黯淡了下來,她可不是什么作用都起不了,最起碼她身體內的系統能在瞬間給出反應,告訴她哪里有蠱蟲。

  然而見大長公主嚴肅的神情,顧寧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不了,她暗暗嘆了口氣,只能低著頭說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大長公主瞇起眼睛,在顧寧的身上打量了一眼,最后涼颼颼的說道:“最好是這樣。”

  顧寧乖巧地走到大長公主身邊,小聲道:“外祖母,我有一個計劃,能夠將云天引出來,咱們到時候聯合云蝶與周大夫,將云天給徹底根除!”

  “說。”大長公主微微頷首,“只要你說得在理,我就讓你放手去做。”

  聞言,顧寧眼睛頓時睜大了。

  “外祖母!您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大長公主正色道,“你長大了,總不能一直都在我們長輩的庇護下,不然的話,只會將你養成與你母親一樣的性子。”

  “若你的計劃可行,我絕不攔你。”

  裴安臨皺眉,正想阻攔,卻被大長公主冷冷的一個視線投來,瞬間低下了頭。

  “外祖母,那我可就說了!”顧寧興奮道,“其實要想將云天引出來十分簡單,只需要讓他知道云蝶的存在便可!云天不是一直都懷疑無相奇參在咱們裴家嗎?咱們不如就將他留下來的蠱蟲全都弄死,子蠱一死,云天勢必會有所察覺。”

  “到那時,咱們再適時讓云蝶出門轉一轉,云天自然能從顧清秋那得到消息。”

  “說起來簡單,但你怎知云蝶與云天對上是誰勝誰負?”大長公主瞥了眼顧寧,“云蝶能在云天的那些蠱蟲下勝出嗎?”

  “云蝶只是一個誘餌罷了,真想將云天斬草除根,還得看咱們周大夫!”顧寧壓低了聲音說道,“外祖母,您難道還不知道周大夫的真實身份嗎?”

  周大夫在裴家待了這么久,習性又從未做過更改,大長公主早就將其聯想到了那位傳說中能生人肉活白骨的周神醫身上。

  大長公主沉吟片刻,在顧寧殷切的目光中緩慢點頭:“也罷,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吧。”

  顧寧喜笑顏開,笑吟吟地攔住了大長公主的胳膊:“外祖母,您最好了!”

  是夜。

  云天盤腿坐在蒲團上,他屏息凝神,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只蠱蟲上,通過這只蠱蟲,他能夠依稀看到裴安臨身邊的場景。

  只是,裴安臨一直都在同大長公主交談,而這些話,他根本聽不見,只見裴安臨所處的位置從后花園變成了書房。

  可即便是在書房中,裴安臨也一直都是悶頭處理公文,一點有用的訊息都不曾傳遞出來。

  云天的臉色一冷,他目光冷冽的睜開眼,心中充滿了憤怒。

  正是在這時,裴安臨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這身影,是云天絕不會忘記的。

  云蝶!

  云天瞳孔睜大了,而在這時,放在裴家的子蠱與他失去了聯系,云天“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將唇角的鮮血緩慢抹去,眼神間充滿了殺氣:“沒想到云蝶竟然已經跟裴家勾搭上了。”

  留在裴家的子蠱全都死了,他也險些受傷,不過,這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云天想到這,冷冷一笑。

  他大步流星地推開了房門,門口的丫鬟見他嘴角溢出鮮血,嚇得腿都快軟了,倒不是被云天這副模樣嚇的,而是她們的性命都維系在云天一人身上,云天活著,她們就活著,云天若是死了……那她們也就沒有活路了!就算太子妃大發慈悲留她們性命,她們也會因為體內的子蠱失去了母蠱而暴斃身亡。

  小小的宅院內,因為云天的受傷而變得沸騰起來。

  這個消息甚至傳到了東宮。

  顧清秋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立刻從梳妝桌前站了起身,臉色難看至極。

  “云天今日究竟做了什么?”

  半夏翻看著云天身邊的下人送來的情報,臉色有些蒼白,小聲道:“他今日去了裴府,見了裴大將軍。”

  聞言,顧清秋咬緊了牙根,氣得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

  “他瘋了?他去裴家干什么?”

  半夏不敢回答,其實云天去裴家的原因,只需要稍稍一想就知道。

  顧清秋在這時反應了過來,臉色是愈發難看了:“他是為了無相奇參!”

  無相奇參究竟是不是在裴家她都不敢肯定,她之所以給出那個消息,就是為了讓云天更聽自己的話而已,沒想到云天竟然這么等不及!他竟然親自去了裴家!

  一定是云天的存在被裴家發現了!

  將云天的受傷與他的所作所為一聯想,顧清秋背后泛起了寒意。

  見狀,半夏連忙安撫似的捏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地在上方按摩起來,口中勸說道:“太子妃,您先不要著急,或許又與裴家無關呢?”

  “您想,裴家若真有這么厲害,有怎么會看不出太子身上的異常呢?還有,裴家一旦發覺有人要害自己,絕不會善罷甘休,可奴婢卻聽探子說,云先生是平安無事的從裴家走出來的,當時裴將軍還送給了他一張名帖!

  顧清秋的神情逐漸恢復了鎮定,她緩慢的點了點頭,只是臉色仍然不太好看,她看著半夏,反復問道:“真的?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樣大的事,奴婢怎么敢騙您?正是因為裴家放走了云先生,那些探子才摸不準要不要向您匯報的!”

  顧清秋被半夏一番話勸說下來,臉色逐漸恢復了血色。

  她緩緩點頭:“你說得有道理,畢竟顧寧身上都被我下了蠱蟲,如果裴家真有這本事,早就發現我動的手腳了!”

  “正是這個理。”半夏不斷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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