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871章:衛王一宅皆反派
  已是未時六刻,一天最高的氣溫慢慢下降,陣陣清風從衛王府上空掠過,吹得庭院花樹、竹枝沙沙作響。

  位于英武殿右側的一座偏殿門窗敞開,涼風送爽、花香襲人。蕭穎身穿一襲白色宮裝,一頭秀郁如瀑的青絲綰成峨髻,僅以一枝白玉釵固定,卻愈顯典雅、雍容。

  她步入大殿,繞過一架屏風,只見裴淑英和柳如眉帶著幾名中年女子在翻看一本本厚厚的簿冊。

  這些簿冊并非是衛王府的產業,而是盡皆與隴西李氏有關的財產,這是因為楊集要對付隴西李氏,所以涼州州牧府、王府家兵、天門上下集體出動,大家通過各種渠道收集李氏相關資料里,如今各項固定財產大致統計好,這些簿冊所記載的固定產業多達兩千七百七十余處,主要分布在雍州、涼州、益州、豫州、并州,這些以房產、田莊、礦藏為主。

  而三千多個商鋪以大興、洛陽、太原、張掖、江都、南郡、成都為中心,散布在各個重城的繁華城池。

  所有這些組合在一起,便形成一張密布天下的大網。至于李氏各系各支子弟、親戚、人脈之類的,卻是異常龐大和復雜,此時還沒有完善起來。

  當然也用不著過于完善,只須把主要支系記載清楚即可。

  “大娘回來了?”見到蕭穎,幾人起身相迎。一個月前,蕭穎的大兄蕭琮中暑嚴重,他身體稍好一些,便受不了酷熱的天氣了,于是表面上遵照醫匠、家人勸說,不吃冰鎮食物,可背地里卻偷偷按照楊集的辦法,用硝石制冰。

  別人都知道硝石有毒,制冰的時候,都會在融入硝石的水盆里另外放上一盆清水,一起凝結成冰后,食用里面那個盆里的冰塊,含有硝石的冰,要么棄之不用、要么用來降溫。

  而蕭琮曾經是西梁皇帝、大隋宰相,他哪知道這些啊?他雖是制作冰塊成功了,可偷偷制作冰鎮食物來吃的冰塊含有大量硝石,加上大病初愈,吃下自制的冰食,立刻上吐下泄、中毒身亡。

  蕭家按制給他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這才有幾天前把蕭琮安葬,所以蕭穎這個當妹妹的,這幾天都在兩邊跑。

  她不能披孝回家,便一直穿著素白衣裳。裴淑英、柳如眉雖非蕭家人,可她們照顧大姐頭的情緒,便都穿了素色衣裳。

  “回來了!”蕭琮是蕭穎的異母長兄,對弟弟妹妹照顧有加,未曾見過父親的蕭穎一直視之如父,不過她畢竟嫁入楊家多年,而長兄也死了這么久,她悲傷的情緒也是與日俱減。

  更何況,她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也不宜過多悲傷。入座之后,蕭穎美眸閃了閃,柔聲向有些憔悴的柳如眉說道:“如眉,你這回反應較大,要多多休息,別處理這些雜務。”楊集出征前,成天和三個老婆翻云覆雨,導致蕭穎和柳如眉裴淑英全都懷上了。

  與蕭穎、裴淑英相比,柳如眉身體素質最好,可她這一次的反對比誰都大。

  而裴淑英還是那般沒心沒肺,她該吃的照樣吃,臉兒都肥了一圈。柳如眉出身卑微,以前在楊集三妻之中,她顯得最為弱勢,現在也不知是長期為庶妃、還是生了一個兒子緣故,她慢慢自信了一些,而那張俏臉也有了溫婉雍容、優雅知性的氣韻。

  此時聽了大姐頭充滿關懷的話,柳如眉有些無奈的說道:“多謝大娘關心,其實我也想休息!可是閉上雙眼躺下下,就像醉酒一樣,整個暈暈乎乎的,感覺整個房子都在轉。睡不了、閑不著,還不如坐下來找些事做。”對于這個說法,作為過來人的蕭穎十分理解,她以前懷楊昊的時候,也是如此。

  裴淑英來到蕭穎身邊坐下,親昵的抱著大姐頭香肩,問道:“大娘,阿郎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京?”蕭穎讓那幾名中年女子將簿冊一律帶走,這才向裴淑英和柳如眉說道:“仗還沒打完呢!郎君哪能回得來?”裴淑英貝齒輕輕咬著唇瓣,原本攬住大姐頭香的肩手也放了下來,她清眸閃爍,抿著嘴兒低聲說道:“阿郎上次來信,說是要把攻克遼東城的軍功讓給侄兒義臣,義臣果真因此功受封為胡國公、安東大都護。阿娘評說阿郎時,說阿郎終于聰明了一回,稱是最為正確的做法,要是義臣能夠成成郡王更好。而今,阿郎肯定又把戰功讓了出去。”

  “怎么,你舍不得軍功?希望你家阿郎封無可封?”蕭穎那張雍美、豐麗的臉蛋兒上,露出一抹笑意。

  “圣人這些天,天天讓人往我們家送官、送錢,我看著都怕。我現在巴不得阿郎降職呢!怎么可能舍不得啊?”裴淑英看了蕭穎一眼,擰著眉道:“我、我只是擔心阿郎閑著沒事做,找女子。”蕭穎、柳如眉盡皆無語。

  裴淑英說了這么多,其根本原因是她自己送上門的舉動,使她顯得不自信,再加上又有身孕了,所以她現在患得患失,甚至擔心野女人入府以后,威脅到她的地位。

  她擔心是沒錯,但問題是這根本不可能,就她們目前的位置、以及生下了個兒子,誰能威脅得了她們啊?

  蕭穎眉梢眼角的綺韻無聲流溢,忍俊不禁的說道:“那你說,郎君可是輕浮好色、喜新厭舊之徒?”

  “那肯定不是,可問題是我送上門來,他也不拒絕啊!”這一點,裴淑英不得不承認。

  楊集紈绔之王的綽號源于打架、打權貴子弟,在女色方面,他比正人君子還君子。

  按理說,以楊集今天的地位,就算他納幾十個侍妾都正常。可他雖然喜歡闖禍、打仗,偏偏在女色方面沒有過多訴求。

  迄今為止,也就三妻五妾,除了蕭穎和柳如眉以外,她裴淑英和張出塵是蕭穎收回來的。

  慕容弦月、柳絮、鮮于芳和宮里來的侯巧文,則是皇帝逼著給了封號,楊集這才無奈的收為侍妾。

  所以楊集在搞事方面,的確讓人擔心,但是在女色方面,卻是很能讓人放心、信賴。

  “你自己白送上門來,郎君都不敢要,現在,他既要打仗,身邊又有出塵、弦月、鮮魚、小柳盯得死死的,他根本不可能亂來的。”蕭穎說完這個事實,復又問道:“你說你,究竟在想什么、擔心什么?”裴淑英想了半天,也沒有一個結果,最終無奈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擔心什么!想必是擔心我阿耶吧。”蕭穎、柳如眉聽得嘆為觀止,倆人相顧一眼,不約而同的好奇的問道:“你阿耶,怎么了?”

  “我阿耶以前特別喜歡和他朋友去青樓議事,可他怕我娘,而且還打不過,所以給我錢、給我好吃的,讓我幫他騙阿娘。這也是他疼愛我、怕我的原因。”裴淑英似乎是是領悟了什么,接著又說道:“都說父女連心,而我現在患得患失,想必也是因為我阿耶在遼東亂來,只是我錯誤的怪到了阿郎的頭上。”蕭穎和柳如眉聽得秀眸圓睜:你自己懷孕變傻了,又覺得郎君沒有問題,所以你把一切問題都甩到你爹的頭上了?

  這也未免太過驚人了吧?想了想,蕭穎好笑的問道:“那你要不要與你阿娘說說?”裴淑英說道:“我騙了阿娘這么多年,直到現在,才深刻感受到人\/妻、人母的不容易。想著以前為了蠅頭小利騙了阿娘,心頭煞是過意不去。這次,我怎么也不能騙我阿娘了。”

  “那你去吧!”柳如眉不嫌事大的慫恿道。裴淑英振振有辭的說道:“我阿耶與我阿娘的丈夫,與我何干?”蕭穎實在沒辦法了,沒好氣的說道:“那你去奶孩子!”

  “哦!”裴淑英應了一聲,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覺得不對,向蕭穎說道:“大娘,孩子不吃奶了。”蕭穎、柳如眉面面相覷,同樣懷孩子,這個人,咋就這么的特殊呢?

  蕭穎也不忍心騙傻子,只好忽悠道:“據說高句麗和新羅、百濟的女子容顏丑陋、又黑又瘦又矮又蠢。”

  “當真如此?”

  “我也沒有見過。不過出塵和弦月她們確實是在信上這么說的,你阿耶好歹也是大隋王朝的宰相,怎么可能看得上這種女子呢。”裴淑英呵呵一笑:“我也知道此事。”蕭穎定定的看著笑嘻嘻的裴淑英,心下卻是一片柔軟,她知道裴淑英見著自己喪兄之后,有些郁郁不樂,便想著法子讓自己高興,過了半晌,失笑道:“真是個傻丫頭,姐姐豈是那般脆弱?再說了,我是楊家人,蕭家之事,與我何干?”裴淑英看了大姐頭一眼,低聲說道:“可大娘,影響著孩子們啦!”

  “是嗎?”蕭穎看了柳如眉一眼,問道。

  “是有一點點。”柳如眉美眸看了蕭穎一眼,低聲說道:“阿娘之前說公子封無可封,如果我們這些當家卷的,像楊素妻、媳那般狂妄自大,想法收禮,必定害了一家人。類似的話,大娘子也說過不少。可近來,說句不恭的話,大娘近來去蕭家太勤了。”蕭穎聽了此話,心中不以為忤,嘆息道:“是我沒有與你們說清楚。”她沉吟半晌,又說道:“隴西李氏根深蒂固,越是了解其信息,越能知曉其恐怖之處。而郎君卻要把他們連根拔起,這又談何容易啊?然而郎君既然有了這個決定,哪怕再難,他也會做下去。”裴淑英回過神來了,她愕然道:“所以大娘故意去蕭家?故意讓人覺得我們與蕭家是一伙的?”

  “是的!”蕭穎點了點頭,說道:“在這件事上,同為士族的蕭家和裴家,出于自己的利益考慮,一定不會參與的。即便是皇族里的各個門閥,只怕也未必參與進來。但是郎君如果成功了,所有人都能夠享受利好之處。”說到這兒,蕭穎冷笑道:“既然好處大家都要拿,憑什么讓郎君扛下一切?憑什么讓我們家背負一切危險?你們說這合理嗎?”

  “肯定不合理,憑什么!”裴淑英、柳如眉勐點頭。

  “我也覺得不合理,所以我天天往蕭家跑、天天會見那些平時想見我而不得的命婦,借機與那些命婦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蕭穎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這些話,現在肯定沒有什么,可一旦郎君回來對付隴西李氏,她們所說的話,就能成為她們丈夫、父親、兒子的意思,同時也能成為合伙對付隴西李氏的證明之一。至于是不是,那已經不重要了。”

  “他日,李氏余孽若想報復,率先對付的目標,肯定也是那些實力不強的家族,而后,才是我們。但,我們又怎么可能給這機會?”裴淑英、柳如眉聽得目瞪口呆,心下暗想道,大娘子真厲害,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可是狠起來連自家親戚也算計,難怪郎君特別喜歡她。

  不過郎君長年在外,家里確實要有婆婆一樣的狠人坐鎮,若不然,遲早要被別人坑死、害死。

  裴淑英覺得的親戚也多,忍不住說道:“大娘,我的親戚也多。要不要我也去試試?”蕭穎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很多親戚是重疊的,你要是再去,那就過猶不及了。”聞言,裴淑英心思有些復雜,覺得自己和大娘子、如眉比起來,就像是個廢物一樣,她語氣莫名的說道:“我什么事都不會、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廢物有何區別?”

  “誰說你是廢物!”蕭穎迎著裴淑英期待的目光,失笑道:“孩子們現在特別喜歡你,等我們三人腹中孩兒出生,還由你帶。”裴淑英覺得自己更廢物了,他們家現在的三個小崽子都跟她、都由她帶,要是再來三個,她可怎么辦?

  這三個都不吃奶了,要是下三個一起由她喂養,她不就成了奶牛么?柳如眉看了裴淑英一眼,說道:“如果出塵她們也有了身孕,就不止三個了。”聽了此話,裴淑英委屈得差點都哭出來了。

  誠然,孩子們不可能單純由她一人帶,可她當了這么久的奶娘,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特別與孩子投緣,孩子們也很喜歡沾她,要是又有一堆孩子跟她、哇哇大哭的找她,那她的謀主夢怎么辦?

  以前,蕭穎和柳如眉讓她不要太過寵愛孩子,她也覺得不好,也無數讓自己狠心不管,可只要一離開孩子,就放心不下,一聽孩子的哭聲,她的心馬上就軟了。

  這能怪誰?。。。三人正在說話之間,秋水快步走了進來,說道:“大娘,楊管事派人前來傳話,稱是河南縣令蘇亶遞帖求見。”聞言,殿內三女盡皆無言。

  隨著中樞和邊地人事調動的邸報通傳天下,整個洛陽城都在紛紛熱議、紛紛討論,至今猶自未止。

  蘇威作為兩朝老臣、中樞不倒翁,他先是失去左仆射之職,接著又因為蘇黨上下平時作妖,得罪太多人,他們為蘇威說話的時候,非但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反而讓蘇威失去了剛剛到手不了三天的太子少保之職,當朝廷一一清算下來,蘇黨多數都倒臺了。

  這件事給予京城造成的震動,不亞于邊地人事調動、隋突關系。京城達官貴人、入京考試士子、商客在在酒樓茶肆對此事議論不停,同時隨著朝臣將起因透露出來,人們才知道事件的起因是蘇威想給兒子爭國子監祭酒之職。

  中樞爭職位其實是常有的事,只不過蘇威威望太大、蘇派被打擊得太過嚴重,人們便對此事件進行了剖析,最終說蘇威爭的不是

  “國子監祭酒”,而是要當大隋文人之師,掌控大隋未來的所有文人、文官,正是由于蘇威野心太大,這才引起了圣人的震驚和震怒!

  這么一說,人們都理解了,那些覺得圣人冷酷無情的人,也閉上了嘴巴,但也因此盯上了國子監祭酒由哪個派別的擔任。

  當朝廷任命何妥為國子監祭酒的消息一發布,人們

  “恍然大悟”,紛紛都說蘇派爭不過衛王系。于是楊集就這么被卷入這場輿論風波去了,加上他一直都是大隋

  “話題人物”、現在又把打得高句麗茍延殘喘,久而久之,輿論的風向開始變了,然后衍生出了各種說法、各種陰謀論。

  其中最為顯著的說法,便是楊集與蘇威爭奪尚書省大權,詭計多端的楊集技高一籌,

  “打”贏了蘇威。

  “蘇亶與衛王系關系極好,堪稱是半個衛王系的人。大娘,見是不見呢?”裴淑英有些無奈的問道。

  “不見!”蕭穎搖了搖頭,說道:“雖不知圣人因何如此,可多少有著讓郎君與蘇威爭斗的意思在內,圣人此時對蘇相甚為不滿,而且還錄用了何先生。我們要是會見蘇縣令,圣人怎么想?能高興嗎?”說完,又向秋水吩咐道:“不接貼,若是蘇縣令有要事,讓她與楊管事說!”楊管事是門房管事之一,這種人物可不僅僅只是跑腳、開關門那么簡單,他們還通曉禮儀、人情世故、處事得當,如果主人不在家或不便見客,能很好代替主人處理一應事務。

  更重要的是,還是鎮守王府第一道防線的

  “大將”,所以擔任此職的人全部都是文武雙全、忠心耿耿的家將。若是楊集有需要,這些門房管事立刻能夠走馬上任,擔任軍政要職。

  門房管事也是王府里的屬官,門房大管事楊奕的品級和上縣縣令一樣是從六品上,讓他與蘇亶對話,正好是平級,既不親近也不顯得刻意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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