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北一路來到皇城玄武門。

出了這座門,不遠便是被稱為皇宮禁地的鐘神山。

整座玄武門都布有重兵把守,而且普通太監是不能隨意出入皇宮的,除非是有宮內特批的外出憑證。

所以即便陳向北出示了手令,負責玄武門守衛的士卒也沒有掉以輕心,再三確認后派出一支五六人的隊伍,一路將陳向北送往鐘神山。

很快,陳向北就來到了目的地。

山腳下有幾處朱漆樓宇,一個大大的牌坊上寫著“鐘神山禁地”。

陳向北信步入內后,幾名禁軍士卒就地等候。

他們負責監送陳向北來禁地,也負責監送他返回,若是超過了既定時間,陳向北還不下山,便會以逃犯罪名論處。

若是陳向北不幸死在了山上,幾名禁軍也會進行搜尋,直至找到尸體或是尸骨殘骸才會結案。

來到鐘神山禁地哨崗,一名負責看守此處的老太監,核查了陳向北的手令后,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陳向北。

“這位公公,你不是華清宮的管事太監嗎?怎么會被安排來做這種嫌命長的活?”

陳向北心里苦啊,但也只能笑臉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老太監見陳向北一副不經世事的摸樣,呵呵笑了笑道:“說得不錯,希望你能活著下來。”

陳向北聽后,也是很懂事地拿出一袋提前準備好的銀子,塞給了老太監:“公公,我初來乍到,還望你提點提點,這鐘神山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混跡宮闈,這些人情世故他是懂,更何苦這是買命的錢啊,斷斷不能省。

老太監看見銀子后眼睛都發亮了,便跟陳向北介紹了一下山上的情況,又給了陳向北一張粗略的地圖,上邊標出了一些藥材的所在位置。

“根據咱家經驗,你不妨可以先去百花谷,里邊的百神花最好采摘,里邊碰見惡獸的機會也會相對少一些。”

老太監眼中有些擔憂,補充了一句。

陳向北看了眼鐘神山的地圖,不一會就記了下來。

這張地圖是以哨崗方圓數十里地形繪制的,說明數十里之外的地方尚未有人涉足,其中險惡可想而知。

簡單了解過鐘神山后,陳向北便背起一只竹籮開始上山。

陳向北離開后,老太監收好了銀子,來到了哨崗后的小院。

七八名同樣看守此處的太監正在院子里曬太陽,見老太監回來,紛紛打起了趣。

“怎么?又來一個倒霉鬼?”

“是不是煉丹房那頭的?”

“多半又是得罪了某位大太監了吧?”

其中一名中間太監又翻出一本冊子,上頭是一堆名字,但九成都被紅色朱砂筆劃了一橫。

隨后他搬來一張桌子,興致勃勃地吆喝道:“來來來,開盤開盤,看看這倒霉蛋能在山上活幾天!

今日輪到我老彭坐莊,都不要客氣啊!”

“五兩他熬不過今天!”

“我押十兩,他今天絕對下不了山!”

“我也一樣,十兩!

他今天就得死在山上。”

見眾人爭先恐后,老太監也坐不住了,笑吟吟地掏出先前陳向北賄賂他的錢袋子,又另外掏出了五十多兩。

“咱家全押!他今天就死!”

眾人見狀都紛紛咋舌,這錢袋里頭可足足三十兩啊,算上另外的五十兩,這可是足足八十兩銀子啊,平日摳摳搜搜的老太監怎突然就開竅了?

“喲吼,老鄭子,你這是棺材本都壓上來了?”

“行不行啊老鄭子?一旦下注概不奉還哈!”

老太監呵呵笑道:“大伙玩得這么開心,咱家要是不下注怎么說得過去?”

老彭看著桌子上白花花的銀子,笑著罵了起來:“你們真是一群王八,就活該送錢給老子花!”

一名太監反駁道:“誰送誰還不一定呢?那家伙的摸樣也就十七八歲,能夠個什么本事?怕是還沒上山半個時辰就得躺下!”

另一名太監陰陽怪笑了起來:“就是就是,老彭啊,剛才可是你說的,一旦下注概不奉還,后邊賠錢的時候你可別哭爹喊娘的,晦氣!”

老彭擺了擺手,收起了全部銀子,滿臉嘲諷道:“你們不知道吧?那家伙是華清宮新晉的管事太監,沒兩把刷子怎么能坐上這個位置?你們盡管扯皮,反正后邊輸錢別急眼!”

太監們七嘴八舌,唯有老太監一言不發,瞇著眼坐在一旁發笑。

“老鄭,你在那獨自樂呵個什么?就不怕輸錢?那可是你棺材本啊!”

一名太監給了老鄭一肘子。

老鄭揉了揉腦袋,神神秘秘道:“你們急什么?都已經下注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誰知老彭一把摟住老鄭道:“你這家伙平日輸個一兩銀子都心疼的不行,今日到底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在老彭的追問下,老鄭信心十足道:“他不僅一定會在今日死,而且還會死在百花谷!”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太監都愣住了。

百花谷?

那可是哨崗方圓數十里內最危險的地帶之一。

全因百花谷中盤踞著一頭成精的大蟒,不知多少上山的煉丹房太監命喪于蛇口。

也由于這頭大蟒的緣故,百花谷附近都沒有其他兇悍的惡獸出沒。

他一個華清宮太監,怎么敢去那個地方取材啊?

“你這老王八使詐?你肯定是將那家伙忽悠去百花谷了!”

老彭立馬就皺起了臉。

老太監笑吟吟道:“老彭啊,你就準備好銀子吧!”

“對了,百花谷那頭大蟒好像有段日子沒進食了吧?

這畜生有個習慣,便是沒回填飽了肚子便會躲回動里閉關,直到餓了才又會重新出山,

等那華清宮的太監喂飽了它,咱再去趟百花谷,多采些材料倒賣,能掙上一大筆!”

其他太監聽見了老鄭的建議后紛紛叫好,顯然已經不是第一回干這種陰損事。

老彭聞言一臉愁容,在賬本上記好了銀子出入,心想:“完犢子,那家伙要是連今天都熬不過去,就是賣了老子都賠不了那么多銀子啊?

不行!一定不能讓那小子今天死!”

而在院子門后,背著竹籮的陳向北去而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