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緋緋 > 第94章 怎么想的
  顧迎清指了指白墻上的“禁止吸煙”的標志,“這里不能抽煙。”

  她很難理解,他都這樣了,還惦記著煙。

  況且,他平日里點一根也不見得能抽上兩口,不過是浪費東西而已。

  程越生說:“沒說要抽。”

  外面尋常的超市小店里也沒有他要的牌子。

  他說話時,聲音啞而沉,眼底倦意較濃,微皺的眉里也透著疲憊。

  他被人擁著離場時的表情與現在重疊。

  顧迎清想,他會不會是傷口麻藥失效,他需要轉移注意力?

  她猜他估計是在戒煙階段,一時間又無法完全戒掉,癮上來的時候,即便不抽,也要聞著那個味道才能緩解。

  她不再耽擱,轉身要替他去買煙。

  要走到門口時,程越生叫住她,“外面挺冷。”

  顧迎清手已扶著門,轉身時臉上有一瞬間的困惑。

  程越生的眼神指向床尾,那里搭著一件西裝,意思不言而喻,讓她穿上。

  醫院里冷,顧迎清從過來到現在,手臂上不知驚起了幾回雞皮疙瘩。

  這是一樓,一眼就能看到窗外綠化樹的枝葉被風搖得亂顫。

  再考慮到那是林東衡剛才拿來的衣服,他應該還沒穿過,顧迎清這才上前拿了衣服穿上,出去了。

  程越生知道她剛才拿衣服前沉默的那兩秒在想什么,盯著她的背影無聲勾了勾唇,電話響起來,將他想法打斷。

  這一晚注定不太平。

  顧迎清出了醫院急診,想起來她是領了任務來的,還沒給許安融那邊報告情況。

  她先打了梁倩的電話,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顧迎清才又打給許安融。

  許安融倒是接了,但似乎早就忘了交代給顧迎清的任務,帶著疲倦問:“什么事?”

  三個字,滿是壓抑著的火氣。

  顧迎清將程越生這邊的情況跟她述清。

  許安融的語氣這才軟和了些,“行我知道了,我剛跟他通過話。你也辛苦了,又受了驚嚇,明天給你放個假。”

  對面說完便掛了電話。

  顧迎清已經走出醫院,一邊在街邊的找售煙的店,一邊在心中細品許安融的語氣。

  是沒有從前的針對和咄咄,只剩單純的女性掌權者的果斷與干練,甚至帶著。

  今晚那一下,確實有奇效。

  可最終刀落到的是別人的身上,思及此,顧迎清因為許安融態度轉變明顯,而自以為得計的愉悅,頓時消散無蹤。

  醫院外的街道兩旁各種各樣的餐店,超市和小賣部。

  即便是夜里九點過,醫院外仍然可見昏黃路燈下行色匆匆的路人,大多是病患家屬,要么趁這會兒出來填飽肚子,要么出來買病人要用的必需品。

  醫院里看人間百態,醫院前見世間煙火。

  顧迎清走進超市,買了包二百的煙,她對香煙的牌子不熟悉,便宜的他恐怕看不上,她便要了貨柜里最貴的。

  顧迎清掃碼付錢。

  她穿著不日常的及地長裙,又套著件尺寸寬大的西裝,一路上引來不少人打量。

  回到醫院,程越生在打電話,顧迎清徑直走過去,將煙給他。

  程越生一邊講電話,一邊伸手接過,將手機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撕開煙盒外的透明包裝膜,捻出一支煙來捏在手中,將剩下的煙盒隨手放在床上。

  顧迎清站回了靠門的床那側,她穿著高跟鞋,一晚上下來,雙腿酸脹,在門邊靠墻的長沙發上坐下。

  程越生應該聽人說今晚這事的輿論應對方案,聽著,否定方案,再給出關鍵方向,冷靜理智,言簡意賅。

  事發后,顧迎清還沒來得及看手機,這會兒大致聽出了個全貌。

  由于今晚參與慶典的,有娛樂圈的明星,且不是什么十八線,個個都是大牌,走到哪里聚光燈和閃光燈就跟到哪里。

  德信請進演藝中心內部的媒體,都是打點過的,發生這種安全事故第一時間就是按住媒體,不讓發稿。

  但是他們阻止不了偷拍跟拍的狗仔和粉絲。

  有些明星粉絲代拍,和所謂的站姐,扛著專業的超高清炮筒,爬到演藝中心外面的樹上,透過二樓全透明落地設計的玻璃,拍到了宴會里的場景。

  還有不知道怎么偷偷混進現場的狗仔,也拍到了高清視頻。

  這些圖文視頻一經發到網上,立刻被粉絲瘋轉。

  新聞熱度已經上去了,粉圈傳播,加上刑事事件性質引發大面積社會關注,強行壓熱度不現實,容易讓人懷疑強權刻意隱瞞實情。

  尤其是傷人事件中,大多數人在不清楚事實的情況會先入為主地同情弱者,已經有人在懷疑是德信欺負人,把人逼上絕路,才導致這人走了極端。

  德信方面要做的是配合警方。

  等警方發了官方調查通報,再讓各大媒體發布含帶真相的新聞稿,必須寫清楚,一切的起因是華先生出軌,道德有損在先。

  進而突出塑造許安融的形象,結合她在各大女性和慈善組織中的貢獻,以及堅持換掉華先生,是無法忍受是他婚內出軌道德敗壞。

  這樣一來,一個清醒又持續為女性權利奔走的職業女強人形象,便立住了。

  如此剛正不阿的女人,生命受到威脅,這不就占據了道德高地么?

  虛虛實實,以事實為基礎,再經過加工,就是真相。

  華先生罪有應得,但這件事對德信來講,真相不要緊,要緊的是聲譽博弈。

  最終也只是生意而已。

  顧迎清靠在沙發里,翹著二郎腿,抱著胸在想這件事,程越生什么時候打完電話的她都不知道。

  直到他再出聲跟她說話。

  “你當時沖上去的時候,怎么想的?”

  顧迎清被他的聲音喚醒,卻沒聽清他問的問題,“嗯?”地一聲看向他。

  程越生微微側過頭看她,人舒展地靠著椅子,單手支著頭,手里還是之前那支煙,一下一下地摩挲著煙嘴。

  他重復了一遍。

  顧迎清回答得很假很官方:“當然是因為要救許總。”

  他似笑非笑:“單純的想要救,還是別有用心的救?”

  顧迎清沖上去之前,臉上那副毅然決然、孤注一擲的表情,程越生再熟悉不過了。

  第一次是在趙家客房,他的床上。

  第二次也是趙家,她反鎖了吸煙室的門,露出了本來被圍巾遮擋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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