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布萊恩?”
諾爾直起身子,看著身前熟慮卻陌生的臉,不停呼喊著。
來來回回好多遍后,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或者說他早已經得到了。
那是幾句“嗚呀嗚呀”的奇怪聲音。
這是怎么了?
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諾爾退后一步,警惕地看著前方。
“啊啊啊啊啊啊!”
也就在這時,這位眼睛血紅的布萊恩動了,它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身體前傾,張大嘴巴,一舉朝諾爾直撲了過去。
布萊恩的動作很快,出手又十分突然,早已精疲力竭的諾爾沒來得反應,就被壓倒在了地上。
“嗯……”腰背重重磕在冰涼的地面,諾爾悶哼一聲,隨之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雙手控制住。
他盡力掙扎,手腳齊用,但對方的力量很大,他就像是被獵手抓住的獵物般,無論如何反抗都沒有作用,只能等待著接下來的悲慘命運。
剛開始的驚慌情緒過去,諾爾逐漸冷靜了下來,保持著抵擋的姿態,睜眼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對方的頭一直在朝他伸來,換做是以前,他一定會比對方更快的貼上去。
不過這和以往的擁抱不同,這次對方應該是想吃了他……
那確實是自己的親弟弟,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
諾爾想不明白,也不準備想明白了,因為他剩余的力氣即將用完,到了那個時候,他的結局大概只有一個——
那就是被自己照顧長大的親弟弟殺死……
這聽起來很戲劇,很諷刺,很令人費解,但諾爾心中知道,他的弟弟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才讓對方變得不像自己。
“抱歉,沒有保護好你……”
隨著最后一絲力氣用完,諾爾自責地閉上眼睛,打算就此迎接死亡的命運。
“啊!”
恰巧在這個時候,一聲暴喝從近處傳來,緊接著是沉重的打擊聲。
感受到身邊的異樣,諾爾重新睜開眼睛,就看見了一位十歲左右的孩子在舉棍猛揮,不斷敲打著布萊恩的后背。
小孩咬緊牙關,一句話也不說,每一次攻擊都很使勁,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連續的擊打后,布萊恩承受不足疼痛,一個翻滾滾到了旁邊的空地上。
小孩也同時停止了攻擊,他伸出一只小手看向諾爾,表現的十分成熟:“我們快走!”
雖然對目前的情況有些驚訝,但諾爾還是連忙抓住了機會,與小孩一起朝城邊逃跑。
不過諾爾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和一個小孩的體力來講,是根本跑不過發瘋的布萊恩的,必須要找人幫忙才行。
由于是在城市的邊緣,這里很少有人出沒,就算是有,絕大多數也都是一些混日子的乞丐,或是地底下的“老鼠”。
想要找這些人幫助很難,卻也很簡單,只要有足夠的錢。
當然,前提是他們兩人在布萊恩追上之得見到人。
兩個人一路穿街過巷,想憑借著多次的視野丟失甩開布萊恩,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似乎不管他們怎么樣,對方都會找到他們。
布萊恩動作詭異的跟上諾爾兩人,速度極快,眼看不久就要追上了。
諾爾見狀,心中一嘆,對身旁的小孩說道:“你在前方路口拐彎吧,我朝直走,他應該會追我。”
小孩一邊奔跑,一邊回頭看了眼,見確實是要被追上了,卻也沒有點頭答應,而是搖頭說:“那樣你會死的……”
“可不這樣你也會……”
諾爾打斷了小孩的話,想讓對方不要意氣用事,但剛說到一半,就被小孩用更高的聲音蓋過了。
“我不會死,你也不會!”
小孩迅速看了看街道左右,發現一個人影也沒有后,他干脆停下了腳步,等著布萊恩追上來。
諾爾見對方突然停下來了,自己也就顧不上危不危險,也停在了原來。
他幾步跨出,護在小孩身前:“跑不動了嗎?那我盡量拖住他,你快些跑吧!”
小孩眼神一撇,見這快二十多歲的大哥沒聽進自己的話,也就沒有繼續解釋下去,而是雙手抱胸,四處亂看,似乎是沒有看見發瘋沖來的布萊恩一樣。
“大哥!你再不救我,我可就要死在這里了!”
在雙方將要交匯時,小孩忽然高聲大喊,讓諾爾怔了怔,有些被嚇到,不過他還是身子前傾,準備與布萊恩糾纏,并用安撫地口吻說:
“我會拖住他的!”
他的話語堪堪落下,一道身影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就沖了出來。
這不是發瘋的布萊恩,而是另一個人,一個諾爾不曾見過的人。
人影剛剛現身,就用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飛了出去,與布萊恩撞在一起。
到了這個時候,諾爾才有了機會觀察對方的模樣。
那人留著直達后腦勺的棕發,臉上有著同色的胡須,身穿一件體面的灰色正裝,顯得十分老氣,大約在30多歲的樣子。
男人與布萊恩扭打在一起,很快就相互糾纏住,到了比拼力量的階段。
他渾身緊繃,用出了全部力氣,卻還是被布萊恩壓得后退了數步。
“我來幫你!”見男人落入下風,諾爾趕忙上去。
但才走了一步而已,就被小孩單手拉住了。
“不用去,他能解決……”
男人扯動嘴角,大喘口氣后笑了笑:“我力氣可是很大的啊!”
最后一個單詞說完,又過了幾秒,男人的力氣陡然變大,順勢一舉把布萊恩背摔到了街道一旁,正好砸在一顆綠化樹上。
手臂大的樹桿被壓斷,布萊恩又在地上滾了兩圈,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他朝三人低聲怒吼,發出不似人般的古怪叫聲,隨后意外地逃了。
見發瘋的布萊恩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諾爾張了張嘴,伸了伸手,最終搖搖頭,沉默在原地。
而男人與小孩則同時松了口氣。
男人轉身回頭,從衣包里拿出了一盒香煙點上,表現的很是輕松。然后他把煙盒遞向諾爾問道:
“嗯,要來一根嗎?”
“謝謝,我不抽煙。”諾爾回過神來,輕輕擺了擺,又低身感謝道:“謝謝你救了我,要不……”
男人突得一甩手掌說:“報答什么的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還有些急事要處理,就帶著小孩先走了。”
說著,男人便抓住了小孩的手腕,拉扯著對方朝街道另一頭走去。
在反抗無果后,小孩撇撇嘴,任由男人拉著他前進,同時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著:“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好心啊?”
男人嘴里叼著煙,帶著些許不忿,一巴掌打在了小孩的頭上。
“再怎么說老子也救了他,你還這冷嘲熱諷的。”
“如果不是我,就憑你一個臭小子能干什么?嗯!”
“你不僅什么都做不了,還會把自己搭進去。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做什么事情量力而行,不要逞強,不要逞強……”
男人一路說著,小孩漸漸低下了頭,也不知道是聽的不耐煩了,還是覺得愧疚,于是默默說了一句。
“不是有你在么……”
街道上的諾爾·莫里斯望著四周沒有開工的工廠,顯得很是茫然。
他想不通為什么僅僅只是過了一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不知不覺間,諾爾繞路走在回家的路上,低下了頭,身體也低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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