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烏壓壓跪了一地,山呼拜謝。
殷稷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將人遣散了,目光卻不自覺落在了謝蘊身上:“新春大吉,謝蘊姑姑終于又熬過一年。”
謝蘊沒什么反應,只將一本冊子翻開遞了過來:“這是待會兒要往各宮送的賞賜,和年前給您看的大致一樣,只是悅嬪如今降了位,這賞賜......”
“按照妃位賞。”
殷稷淡淡打斷了她的話,似是猜到了謝蘊還有別的話要說,他面露嘲諷,“怎么,謝蘊姑姑現在也會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了?”
謝蘊有些惱怒,若是她當真看人下菜碟,兩個貴人怕是早就被宮人們作踐死了。
然而和殷稷爭論毫無意義。
“奴婢謹記皇上教誨,這后宮里的都是主子,確實不該只看分位,奴婢知道該怎么做了。”
她屈膝一禮,將冊子收回去轉身要走,殷稷卻是一愣,謝蘊可不是這么好辦的人。
他下意識喊住了她:“你......不爭辯?”
謝蘊微微低下頭,姿態恭謹,毫無錯處:“既是皇上的意思,奴婢自然沒有異議,何況這是悅嬪,奴婢也著實不敢多言什么。”
殷稷被噎了一下,雖是實話,可聽起來的確太過刺耳,他沒再言語,抬腳就去給太后請安了。
等他們不見了影子,秀秀才湊到謝蘊身邊來,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姑姑......”
謝蘊一眼看出來她在想什么,略有些無奈地扯了下嘴角:“放心吧,就算皇上偏愛悅嬪,她以后也不會動你了,經了這一遭她怎么都得長點腦子了。”
秀秀有些著急:“姑姑,奴婢不是擔心這個......”
她是怕謝蘊難過,皇上回回都護著悅嬪,不管對方做了什么,她這個旁觀的心里都難受的厲害,何況是謝蘊呢?
然而謝蘊卻沒讓她繼續說下去,只從懷里掏出個紅封來:“吶,新春大吉,萬事順遂。”
秀秀擺了擺手:“奴婢不要了,姑姑是要出宮的人,攢著以后用吧。”
謝蘊塞進了她手里:“拿著吧,過了年就十三歲了,在宮外都可以議親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你出嫁,以后給你的東西只管收著,就當是我給你攢的嫁妝。”
秀秀又害羞又感動,這才收了紅封,正要退下去干活就被謝蘊喊住了:“你替我往內侍省走一趟,調些宮人來,再找人去惜薪司提四簍紅羅炭。”
“是,奴婢這就去......提炭用什么名目?是從官中提還是挪了哪位娘娘的份例?”
“從皇上的份例里出,就說是皇上賞給兩位貴人的。”
秀秀下意識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可剛走了兩步就猛地反應了過來:“從,從皇上的份例里出?皇上賞給貴人的?皇上剛才說了嗎?”
她怎么沒聽見啊。
謝蘊輕飄飄瞥了一眼乾元宮的大門:“皇上不是說了嗎,不能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后宮的人都是主子,她們的東西不夠用了,自然要從皇上的份例里出了。”
秀秀被嚇了一跳:“姑姑,這,這不好吧?”
“我這是謹遵皇上的教誨,她們可都是皇上的人,他不心疼誰心疼?”
要一視同仁是吧?好啊,一視同仁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