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荒古帝業 > 第八百零六章 天命
  傳承......上千年的傳承,即將實現了嗎?

  碧落眼神肅穆,而立在小笙身后的那幾個神秘人,雖沒有言語,可眼神里的那片光,亦是如此的莊嚴。

  于尊慢慢地走到天元的面前,他輕輕地拍了拍天元的肩頭,笑道:“很顯然,你便是那個幕后掌權者吧!但你決計不是王權的執掌者!”

  天元臉上亦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幽幽道:“僅憑猜測嗎?”

  那玩味的笑意里,卻盡是冷漠與諷刺!

  “我會讓你看到的!”于尊道。

  當于尊的身影,瞬息間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時,天元無法預測下一秒于尊會出現在哪里?

  直至,于尊手中的刀,滴下一滴鮮紅的血珠,碧落的脖頸處,有一道不是太突兀的傷痕。

  天元皺了皺眉,同時拔出了掛在腰間的長劍,小笙呆呆地望著天元,道:“天元哥哥,你要作何?”

  天元哈哈大笑,道:“碧落!你愿為我而死嗎?”

  而此時,于尊手中的刀,卻依舊架在碧落的脖頸處,在于尊的眼中,有一片瘋狂且猖獗的笑意,就仿佛這片天下,他才是至惡之人。

  而在碧落深邃的瞳仁間,卻有一片紅蓮,一片如同烈火焚燒般的紅蓮,那片紅蓮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甚至會抵達更遠的地方。

  碧落嗤笑道:“于尊!你以為我會怕死對不對?于尊,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但,天元的神色,卻慢慢變得陰郁了下來,站在天元身畔的小笙,是再明白不過了,她輕輕地扯著天元的袖袍,眼圈又變得紅了。

  “天元哥哥!以前你也只會因為小笙,而如此動怒的!天元哥哥,你究竟怎么了?你難道不愛小笙了?”

  恍似回魂般,那時的天元,怔怔地立在小笙的面前,他的眼神里,是迷惘是惆悵,更是憂悒的。

  可片刻后,天元的眼神再次變得冷漠,“小笙!忘記我吧!你認識的那個天元,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不在了?

  小笙囈語著,就恍似正沉陷在一片彌天大夢中,她醒不來了,她似乎醒不來了......

  淚水能說明什么?除了苦苦的思念,除了那些疼痛的過往,一再在眼前上演,實際上也沒有別的意義了,就只是思念而已,可思念也是痛苦的吧!

  夜醒來了,白晝里,明媚的光線,也漸漸的與世絕緣了。深秋時的冷霜,掛在草葉間,就像是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雪,眼前寂白一片。

  黑暗中,總似有人在緊緊地盯著這個世界。

  小笙紅著眼圈,聲音也哭的沙啞了,“天元哥哥,我不許你這么說,我知道你只是想讓我離開你!我離開你便是,但你要好好地,一定要好好地!”

  當小笙從劍鞘中拔出那柄長劍時,時間依舊在無限延伸著,可歲月里的某些余燼,卻慢慢地熄滅了。

  鮮紅的血珠,掛在小笙手中的長劍上,她毅然決然的殺死了自己,甚至沒有人來得及做出反應。

  天元滄桑的瞳仁里,依舊在壓制著那片悲傷,可那些鮮血明明就在自己眼前綻放,就像一朵邪惡的火蓮,一直都在綻放,一直都在......綻放......

  天空有亂云出沒,凄白的月光下,小笙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于尊皺了皺眉,咄咄逼人的眼神,也是第一次讓天元感到了一絲壓抑,一絲恐懼,“拜你所賜!小笙死了!”

  眼底就像有一片焚燒的火炭,那片火焰,聚集在炭火的中央,可內里的溫度,卻能熔煉人間萬物,于尊就這么咄咄逼人地盯著天元。

  而此時的天元,則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那些或已不見的痛苦,再一次翻涌而出。

  原本站在小笙身后的神秘人,臉上卻沒有半分痛苦,他們在笑,發出一聲聲凄寂的笑聲,發出一陣陣慘烈的厲笑。

  他們在笑什么?難道是因為小笙的死?他們的眼底沒有半分恨意,他們似乎很慶幸小笙會死在這里。

  天寒幾分,心寒幾分?墨藍色的蒼穹,欲要哭泣,卻被狂風拉走了半分的愁郁,那些堆積在一起的墨云,偶或會展露出一絲淺白色的月華,之后便一直沉默其中了。

  小笙死了,可恍惚間,于尊意識盡頭,卻仍有一個少女,在望著自己,發出一陣陣清澈的笑聲。那個少女,容顏清麗,氣質絕俗。

  當臉上的白紗,慢慢地被風拂開時,那時的于尊,心底亦不知是喜是悲。

  小笙沒有死,就像天元一樣,或許他們都已變成了另一個人罷!變成了一個自己并不認識的人!而生命里的某些片段,或是丟失了,或是被拋在了腦后。

  總之,在他們冷漠的眼神中,像是感情漸漸地絕緣了,就一直很冷漠的對視著彼此!直至,小笙再次從那片血泊中爬起來。

  一陣風過后,那些殷紅的血漬,化為了一片黑暗的粉塵,凄白的月色下,大地火紅一片,但也只是持續了一段時間而已,就好似那片赤紅色的大地,乃是因小笙體內流下的鮮血所致。

  小笙醒來了,而過去的那些時光,就恍似一場荒唐的夢境,如今,小笙和天元的人生里,已沒有任何關系。就恍似兩個夜行人,各走各的路,甚至沒有來得及看一眼對方。

  鶯飛草長的八月末,永遠擱淺在了美妙的回憶中,只是,那些回憶,都已龜裂,就像瓷器一般,慢慢地碎開了。

  所以,回憶還有什么意義?還有什么價值?

  小笙醒來了,過去的一切,也只是一片荒唐的夢境罷了,如今的她,氣息已不似曾經的她,她身上的氣勢是可怕的,難以描述的可怕!

  站在小笙身后的神秘人,眼神中皆流露出一絲謙卑之意。作為四級五級甚至是七級的王權掌權者,立在小笙的身畔,卻恍似與小笙猶如天地之隔,可見小笙的氣息,有多么的可怕!

  冷雨夜,當然要下著一場凄寂的雨,雨會越下越大的,會卷起一場雨霧,慢慢的將俗世籠罩其中。

  她醒來了,可這又意味著什么?或許,小笙和天元,本就是屬于幽羅界的吧!

  天元醒了,小笙也醒來了,前世的姻緣,就恍似一片雨霧,蒙住了彼此的視線,只會觸摸到對方,甚至看不清對方的雙眼。

  誰也沒有料到,小笙和天元,生命里的轉角,竟在這一刻,慢慢地實現了。

  逼仄的路,有燈籠引路,路會越走越寬,會跨越山海,會慢慢地釋放出心底的自由。

  小笙變得不似小笙了,天元也不再是曾經的自己,每個人都在蛻變,有些人,在悄然間發生著改變,就像凌望向于尊的瞳仁,皆是溫暖和柔軟。

  有些人,卻在驀然間,便業已不再是曾經的自己了。就像眼神鋒利的天元,以及擦干了眼淚的小笙。

  碧落望著于尊,笑道:“這便是你愿意看到的一幕嗎?”

  于尊一愣,“難道他們的變化,還與我于尊有半分的牽連?”

  碧落的眼神,是悵惘的,也是憂悒的,當她望向長空時,她的眼底,變得模糊,變得氤氳。是一場大雨過后的素白,是一場狂風過后的肅穆。

  碧落嘆道:“你是第一個人,也是最后一個人!”

  “什么?”于尊愣了愣,道。

  碧落眼中含著半分笑意,只是神情卻有些落寞,道:“除了你,能夠活著找到自己的前世與未來,他們都辦不到,所以你明白自己的特別之處了嗎?”

  活著找到自己的前世與未來......

  于尊的心底一怔,他當然明白碧落的話,碧落的話已經很直白了。

  難道那個掩面哭泣的男人,正如自己所料,乃是自己的未來?

  于尊的心緒,變得復雜,就像被北風吹過的浮草,有愣頭青,也有本性懦弱的,它們或挺直了脊背,或甘愿被那片北風摧折了它們的尊嚴。

  他想的事兒有很多很多,那些往日里的煩惱,此時卻一并冒了出來。

  天元離開了這里,他笑著沖著于尊輕輕地揚了揚手,喝道:“你既然想知道,就隨我來吧!”

  冷漠的小笙,尖銳的眼神,更似是禿鷲的喙,可沒人想讓小笙變成如此的模樣,或許,她亦不想吧!是命運使然,是時光里的劇毒!

  她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大概是曾經的自己,最不嗤之以鼻的吧!

  可有些時候,她的眼神也會變得很柔軟,就像是白日里,在高天上游走的絮狀的云線。

  她不再是曾經那個一直跟在天元身后,喊著天元哥哥、天元哥哥的小姑娘了。

  在于尊的猜測中,小笙極有可能是執掌王權的巔峰人物,盡管此事,依舊不明。

  天元引著自己進入了那片赤藍色的皇城,皇城倒是極為的繁華,這似人間的城池,同樣的人潮鼎沸,市井中,也同樣是鼎盛的人間煙火。

  凌拉了拉于尊的袖袍,道:“這里有詐!”

  或是早已發現了,于尊笑著沖著凌點了點頭,而凌的眼神,卻變得愈發的銳利了。

  你們勿要想傷及他!

  那時的凌,眼底既有一分厲色,亦掛著半分的溫柔。

  這個容顏極美的女孩兒,是人間愛而不得的!可她卻深深地迷戀上了于尊,也或是命運中的使然吧!

  也是于尊喚醒了她生命中的青春期!她有時候也會像個孩子一樣,胡思亂想,甚至會勾勒出自己與于尊的未來。

  可在少年時而冷漠,時而溫情的雙眼間,她卻找到了一分深情,她自然明白,那分深情并不屬于自己!

  浩瀚的王城中,有僧人在街市上,默然地走過,在酒肆里,卻亦有身披袈裟之人,在打著酒水。

  在缺乏信仰的世界里,人的神識本就是混沌的、迷惘的。這就形似那打酒的僧人,他的心底,亦不知自己追尋的究竟是什么。

  此時,已是深夜,可這座城池卻無意安睡,當僧人的誦經聲,從城池外,遙遙的傳來時,這片繁華的市井,竟在一刻間,改變了模樣。

  凄白的燭火,點燃的是厲鬼與神靈,行走在街市上的皇城子民,此時卻盡是一片骷髏。那些掛在風中的長幡,漸漸地染上了一層慘紅色。

  天空越是低俯,這片世界便越像地府。這已不是于尊所能想象的了,而這正是諸人所追溯的藏海,無疑,藏海的盡頭,也正是此時眾人所立的世界。

  風雪欲燃,點燃了十月的火把,雷雨蔓延,打濕了十一月的冷窗。

  深秋即將從所有人的生命里淡去,即將而來的是初冬時的風雪。

  這片世界,突兀的,就變成了眼前的模樣,這是一方鬼城,但很快,這座鬼城,便再次開始幻化。

  直至從黑暗中,走出一位位佛陀,直至,冰冷的風雨中,一片身披赤色的夜行人,手握著鋼刀,開始打掃這片骯臟的世界。

  被凄白的燭火,點綴下的城池,恍惚間,多了一層金色的佛光,而誦經念佛的僧人,推開了城池的大門。

  隨著僧人的出現,那些沿街的酒肆,像枯蔫的植被,慢慢地塌陷了,大地凹陷出了一片片裂隙。

  那些酒肆,那些客棧,那些林立在此,本有著人煙的坊市,皆沉陷進地底。

  天空深處,一道道流光,慢慢地劃過蒼寂的夜,直至墜入到這片岑寂的城池。

  此時,城池間,再次被一片耀眼的藍光,慢慢地引燃了,這形似一片浩瀚的滄海。

  而隨著僧人的出現,大地的深處,也再次生長出一片片建筑物,是佛塔,是寺廟,是一尊尊看似神圣的佛像。

  凄寂的天空,落著連夜的雨水,就恍似是因這片雨水,而慢慢地喚醒了這片嶄新的世界。

  靜靜站在一旁的于尊,一臉震撼,同時他的心底,也漸漸地認同了自己曾經的想法。法則的建立,勢必要用信仰之力來作為基石的。

  他很慶幸,自己的意識深處,有一方小世界,而自己的小世界里,是不乏百姓的。

  只是,如何才能讓這些子民,信仰自己呢?或要將自己身負的秘術,在他的小世界里,傳頌乃至人間更迭,以成大道。

  所以,天元的本意,就是如此的吧!

  天元的背影,留給了自己,而他面對的卻是整片幽羅界,他就恍似人間的王,但此時的他,卻身在一片厲鬼橫行的世界,但他也依然是那個王。

  是那些身負至深武境,但卻只有寥寥數人的王!

  而自己呢?自己在這方世界的意義何在?或是一片冰冷的刺棱,在風雪肆意的季節里,展露出尖銳的鋒芒,卻在白日的光陰下,漸漸地化為了一片清氣。

  至于站在一旁的凌,眼神始終冷漠且平靜,沒有人能夠看透這個女子,即使是于尊也不行!

  而尾隨在于尊身后的孤玉,臉色卻一直都不太好看,他頭披一頭血發,他原本以為自己是跟天元一路的!可不曉得,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天元,此時早已與自己是天人之隔!

  每個人都在時時刻刻的變化,因為若是沒有變化,便會被打入最黑暗的世界中。

  再次望向天空時,那片墨藍,漸漸地褪去,高天之上,是一片鮮艷的燦紅。

  站在天元身畔的幾個佛陀,大概是這天地間,最偉大的存在了吧!若不提及小笙,若不提及那個曾經出現在自己面前掩面哭泣的男人,這些佛陀,是足以撼動天地的存在。

  瀟瀟冷雨夜,東方慢慢地起了一層霞光,所以,到底是天要亮,還是一片詭異的天象呢?

  孤玉在這里,已不足看了,而柳詩詩,一直站在于尊的身后,也一直沒有言語,在她的腦海間,一直重復著同一個人的模樣,可即便她拼盡全力去回憶,卻也依舊想不起那個人究竟是誰。

  暴雨或要等到觸及到冬季時的時光了,那將是群象與干戈亂舞的季節。

  在柳詩詩沉默的眸光里,于尊在里面找到是白衣書生的倒影。或者說,有的人醒來時,是下一世的陌生,而有的人醒來時,卻上一世的熟稔。

  每個人的生命里,皆有著不同的價值,或者說,小笙和天元的愛,依舊不夠熱烈吧!

  可明明是那么的深愛,明明是那么的真摯......

  如何定義上天?大概也只是愛而不得吧!

  每個人的宿命皆不同,上天賦予的使命也不同,有的人是為了愛而活著,而有的人則是為了天下大義而活著。

  可能在于尊的意識里,大義較之雪琪兒,狗屁不是!可他依舊在虔誠的信仰著,在自己該干的事干完后,大概便會再次遇見她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有時候,天下蒼生,卻不知那“德”字意蘊何在。

  遂,也惹得世人嗤笑不止。

  當這個世上,再也無人信仰上天時,也正是眾神隕落的時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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