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荒古帝業 > 第八百零九章 深情余孤
  那時的天元,仰著頭,望著星空。心底大抵是難過的吧!一個人站在風口處,讓狂風席卷著自己的心,席卷著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對過去的抱歉。

  或許,在天元的心底,小笙和碧落同樣都有一方屬于自己的位置吧!難得,他還會想起小笙......

  夜幕下,星辰的光,似流水。汩汩流淌,流向大地,流向那片浮草,流向城池間破敗的墻垣,也流向矢志不渝的愛情。

  就感覺,天快亮了。而此時的雪花,也依舊下個不停,已是初冬,就總該有一分冬天的樣子吧。

  雪不停地落,淚不停地流,感情是那么的炙熱,心緒是那么的復雜。每個人的心底,大概都會盛著一個人吧!

  不管是小笙也好,天元也罷,他們心底的執念,似乎都牽扯著一片曾經的倒影。于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應該變得,終須變。不該變的,也依舊停在路上。

  或許,黎明前,彼此之間也依舊是陌生的吧。當朝陽滾落在臉上時,但愿那時的他們,會相視彼此,露出一分溫婉的笑意。

  小笙仰著頭,望著天空。同樣的,小笙的身后也依舊尾隨著一群看似陌生的神秘人。那一刻,他們皆在望著深空,只是不知心底的憂悒,又有幾分重量。

  小笙憂郁的眼神,是迷惘的,也是惆悵的。悲從心來,卻又不知心悲何處。清風撩動著小笙的長發,她的側臉,是那么的驚艷。哪怕是時光,也會敗下陣來。這容顏光陰不老!

  天色依舊泛白,墨藍色的天空,此時卻已是一片蒼白,不知何時停下的落雪,在地面上,積壓了很厚很厚的一層。就像心底的愁郁,就像秋天里覆滿地面的枯葉。

  雪打在草葉上,就像是一片霜。高天之上,于尊手握著一柄黑鐵彎刀,立在一條惡龍的額頭上。

  他一臉殘忍的厲笑,他將手中的刀,猛地插進惡龍的頭顱。那時的惡龍,身體一顫,將于尊甩飛在半空。

  那柄黑鐵彎刀的刀鋒上好似燃燒著一片旺盛的烈焰。實則是鬼蜮的十大鬼氣之一——蒼梧氣!

  浩瀚的氣海,順著刀鋒,一并涌入到惡龍體內,惡龍的哀嚎,震蕩了整片荒野。

  天空凄寂一片,慘淡的月華,掩在一片片黑壓壓的烏云中。天空不再是一面明鏡,它變得著實污穢,它就像沒落的世道一樣,沾滿了人間污穢,它再也不復明亮的本質,除非天下再次大亂......

  雪花蕩漾在冷風中,是已經躺在地面上的雪,再一次被風吹著,揚上了天空。

  惡龍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它怕的不是于尊手中那柄鋒利的彎刀,怕的乃是刀鋒上爆燃的氣息,也就是蒼梧氣!

  當年,在獄界時,尊為鬼蜮之中的十大鬼氣之一,現如今,幽羅界更似是鬼蜮的縮寫,這方看似浩瀚,實則逼仄的世界,蒼梧氣在此地也依舊是翹楚!

  蠻橫的氣息,在風中爆燃,這是一種氣息不假,可其縱橫捭闔的澎湃氣勢,卻不容人小覷。

  惡龍在高天上,翻滾著巨大的軀體,龍尾在云巔間瘋狂地甩著,它將尖銳的山峰,削去了峰頂,將溫順的風聲,賦以狂妄的屬性!

  于尊再次揮出一刀,刀似人間風雨,詮釋了江湖上的恩仇俠義。當刀鋒落下時,岑寂的天空,又有風從鬢角劃過,人間風雨也罷,江湖義氣也罷,說到底只是為了心底好受些。

  隨意而為的事,總是深得人心。于尊滿臉笑意,他的笑很鋒利,也很蕭寒。能見日月,難見冬日里的風雪癡狂。

  地面上,佛光大盛,那尊足有千丈之高的佛陀,周身散發著一道道絢爛的光束,那片光,直沖天闕而去,似乎要頂破了那片天!

  天元周身彌漫的氣息,愈發的盛大,像洪荒一樣,向四周擴散出去,此時,深空中,終見初冬時,那片被寒風包裹的蕭瑟之意。確實跟深秋時的氣息不太一樣了。

  天欲泣血,我必擁之。于尊哈哈大笑著,似乎沒壓根就沒有意識到天元身上的氣息變化。他再次躍上深空,手中的黑鐵彎刀,在肅寂的月華下,閃爍著一道道鋒利的刀光。

  轟!

  大地一片轟鳴,總覺得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跟著顫了顫,于尊身上的蠻力,可見一二!意識里,是一片氣海,這足以支撐起他的靈魄。

  當刀口落下的那一瞬間,那頭惡龍,經受不住這份偉力,實則是無法忍受蒼梧氣的蝕骨之意,它狂躁的厲嘶著,身上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疤。

  一行行鮮紅的血漬,掛在堅硬的龍鱗上,龍鱗較之人間的黑鐵與青銅,更加具有韌性,也更加的堅硬。可那又如何?站在于尊身畔的天元,咂了咂舌,喃喃自語道:“真是個瘋子!”

  于尊在風中,一臉猖獗的笑意,他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風起,發絲亂顫。他的性情,愈發的冷漠,他身在幽羅界,是鬼神聚居之地,自他的雙眼,開始變化的那一刻,他似乎漸漸地觸碰到了鬼道。

  此時,他的雙眼,已經是紫金色。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這里的變數太多,這一刻,諸人或許依舊談笑風生,可說不準下一刻,便會躺在血泊中。

  于尊笑著,將刀再一次揮起,他才漸漸地明白,或許這頭惡龍,乃是青龍巢穴中變異的龍族。如今,這頭龍,性情不定。

  他雖一次又一次的揮起黑鐵彎刀,龍軀上,業已是鮮血累累,可這頭惡龍,恍似愈來愈興奮了。

  也在此刻,凌手中握著一柄利劍,直沖凌霄而去。她的眼神冰冷,當她將手中的長劍,斬向惡龍時,那一刻,于尊微微有些錯愕,眼圈也有些泛紅。

  手指緊緊地捏著刀柄,因為太用力的緣故,已有些青紫,他沉默著,安靜地看著在自己眼前一次又一次揮下長刀的女子。模模糊糊,不知過了多久。

  當惡龍即將倒下的那一刻,凌一臉冷漠地望著于尊,道:“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了!”

  于尊心底一怔,先是泛起一片喜悅,后來唇舌發干,漸感一絲苦澀。他笑著點了點頭,道:“這次,好好地為自己活一次吧!”

  蒼老的婦人,臉上滿是褶子,她望向高天時,視野里,僅存一個少年,那是于尊!

  婦人的手指,在輕輕地掐算著,她通曉人間的算術,可測人的一生福運,亦可探查人的一生軌跡。可此時的婦人,卻皺起了眉毛,喃喃自語道:“為何,竟是一片空白!”

  婦人的面容,愈發的肅穆了,“難道,他的命數,乃是天道?”

  婦人心底深感神妙,內心深處,甚至浮現出了一絲俱意,她可從未遇見如于尊一般的人,也是在古老的傳說中,聽聞這世上,有著天道,而人的一生,若是附上天道,那勢必是謫仙甚至是神祗般高傲的存在。

  可即便于尊的武境再強,在婦人的眼底,他也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少年,像他這種年紀,身懷如此武道,倒也并非江湖上獨一份,總有恃才傲物的少年,也總有一腔熱血的少年。

  或許是錯覺吧!

  于是,婦人也再次掐算了一次,此時的婦人,一臉震撼,低聲呢喃道:“這次不會錯了,難怪凌兒她會看上這個少年!”

  激浪疊進,后來勇退,婦人仰著頭望向高天,不只是婦人,站在地面上的,還有小笙,還有碧落,還有柳詩詩,當然也不會少了孤玉。

  這些人都是一群有故事的人,是命運的抉擇,令他們相聚于此,他們皆是一群不俗的人,他們擁有前世,擁有來生。

  再觀凌時,她的眼神里只剩下了一片陌生,她一臉茫然地站在高天上,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于尊的雙眼,變得愈來愈暗淡了,他笑著長吁了口氣,他的笑比哭還要難看,他用袖口,輕輕地拭了拭雙眼,他苦笑著,傲立在深空中,望著墨色的云,望著明朗的殘月。

  凌,你真的已經放下了嗎......

  于尊沉吟著,干笑了兩聲。那頭惡龍,已經處于瀕死之境,他仍有些氣息,也只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于尊提著那柄黑鐵彎刀,用刀鋒輕輕的在龍鱗上摩擦著,殷紅的血珠,從高空落于大地,就像下了一場柔情細雨。

  龍身在微微地顫著,片刻后,是一個身材高挑,濃眉薄唇的青年,躺在地上。

  于尊一愣,將青年的身體,用雙手提起來,紫金色的瞳仁,射出一道尖銳的光,似乎突破了青年心底的最后一道防御。

  于尊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神,愈發的肅穆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青年的瞳仁,直至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

  天元沒有騙他,青龍一脈,確實乃是幽羅界諸多規則的制定者之一,而癱倒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竟是青龍一脈武境最為精深的數人之一。

  只是,在修煉的途中,青年氣息大亂,墮入萬劫不復之地,這也是他逐漸瘋狂的原因。

  而此時,青年的瞳仁已不再模糊,變得清澈,清可鑒人,可他就要死去了,沒人能救得了他,不僅僅是因為于尊一次一次的轟擊,卻也是因為自己體內的氣脈,逐漸崩潰而導致的。

  規則的制定者,換句話說,便是法則!終于要找到源頭了嗎?

  天元的側臉,略顯得憂傷。身下之人,是這一世相認的碧落,是上一世不曾忘卻的小笙。或許早該明白,這已然是生命里的罪數。

  他可以同時擁有兩個女子的深愛嗎?有時候,天元會反復的錘擊著胸膛,因為心會痛,會很痛,很痛。

  天元笑了,上天且如是,不必入人間。他的笑,很苦很澀,像是冰冷的雨水,被舌尖輕輕舔舐的感覺。

  而站在地面上的小笙,眼神卻從未放在天元的身上,總歸,不再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后,總會哭唧唧的小女孩兒了。

  她也會看透,不是嗎?

  此時,地面上佛光大盛,不知何時,天元的身上,亦慢慢地敷上了一層赤金色的佛光。

  于尊笑道:“杜葉死時,曾提起過密宗一事,可如杜葉所言?”

  天元哈哈大笑,道:“天下大的很,你還需出去走走!”

  “哦?不是密宗,那恐怕就是煉魂崖的勢力罷!”于尊道。

  天元的表情,明顯一滯,過后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道:“你的敏感是跟誰學的?”

  此時的于尊,卻也不再理會天元,從天元臉上的表情可知他想要的答案!

  原來即便是強如天元,也不過是煉魂崖的勢力而已。至于密宗,在于尊的意識里,卻是更加恐怖的勢力。

  規則的制定者,天地萬法之源,就橫亙在自己眼前。天元墜向大地,他的心底,有小笙,也有碧落。

  他是第一個醒來的人罷!前世的一切,像海面上的浮光,在自己的眼前,靜靜地閃爍著。

  可小笙卻一臉冷漠,反而望向于尊時,眼神里,卻皆是真摯。

  當小笙的手指被于尊牽在手里時,盡管,那時的小笙,有些受寵若驚,可同樣是深情的少年,小笙在于尊的身上,尋找到了諸多相似。

  若是,那雙手被天元溫暖過,那么小笙會不會想起天元呢?

  碧落一臉哀愁,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天元的人了。而小笙永遠都是那個小笙,不管歲月流淌了多久,她也依舊是那個色彩斑斕的少女。

  有些人生下來就注定了一輩子,但有些人卻偏偏不信邪,非要與天道悖逆。

  于尊是這種人,有時候卻又不似,他的心底亦知,如何向老天討要條件,可他也不是一個魯莽的少年,不似他青澀的面容給人的感覺。

  而天元則直接是一個非要與上天背道而馳的人,他躲過了很多,也丟失了很多。他能夠僥幸活著,或許是上一世小笙信仰佛陀所為。

  可小笙不知道的是,天元的下一世,卻與佛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密宗、煉魂崖!怎么說人間公道與否?又怎么判定人間正邪?

  殺人的道門卻與佛陀牽扯到了一起,說到底,無論是佛還是人,無論是神還是鬼,講的也依舊是人情世故!萬法源于世,才會脫于境!

  柳詩詩一臉茫然地望著天空,她的手指,捏著衣襟,她不知道那個少年究竟怎么樣了。天空的那一畔,一直都很安靜。久不見于尊的柳詩詩,心底愈發的緊張了。

  自死境中,再次脫身而出的孤玉,所表現出來的勢力,足以用恐怖來形容。若是此時的于尊,站在孤玉的身畔,勢必會猜想,第九層王權的掌權者,又會比孤玉高明多少?

  小笙身后的神秘人面容模糊,或是說,他們的臉,在昏暗的燈火下,總是在發生著匪夷所思的變化。他們的性情,亦令人捉摸不透。

  可在于尊的意識里,那些神秘人,極有可能是法則所化,而不是天孕地養!

  斑斕的燭火下,是碧落滿是憂愁的雙眼,如今,天元就在自己的身邊,可在那個男人憂傷的瞳子里,她能夠感受到何謂愛而不得!

  這一生,注定是為了一個人而活著的。可貪婪的天元,生命里卻同時出現了兩位女子,若是說,當時的天元,是于尊看著死在自己面前的。

  那么,眼前的天元,是在幽羅界紛亂的法則中,孕育出來的一生。

  初始,于尊便心有所覺,所謂的幽羅界,有著太多繁復的小世界,而時空法則,在這片世界,也是亂糟糟的。

  所以,在于尊眼前死去的天元,卻也在不同維度的世界里,生活了很久很久。

  今生今世,是碧落陪在自己的身邊。若是沒有小笙的呼喚,他定是無法醒來的。可小笙喚醒了自己,她卻倒在了血泊中。

  雖然,當時的天元,在極力的壓制著那些的痛苦,可過后,那些痛苦,便像潮水一樣,瘋狂地涌來了,慢慢地將他淹沒了。

  這一世,原本不會醒來了。有的人,心底會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概念,就如柳詩詩,在執著的尋找回憶里若有若無的幻影。

  有的人如凌一般,心底偶或會閃過一道亮光,至少能夠照亮眼前的路。盡管過后,也依舊無法清晰的意識到彼此,恍似夢了一場。

  若是說起小笙,那就應是被傷的最深的那個人吧!為情殉葬,在執著里,尋到了殘忍和絕望。

  小笙的心死了,上天不曾厚待,情人沒有安慰。沉默著,看著她離開自己,天元的心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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