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圣誕，明明家里有那么多人，但是氣氛總歸詭異。
司安然也覺無趣！
她離開時，爍送她去停車場。
此時夜深，但是白雪將天地照出白灼亮光，所以彼此都能清對方的臉。
爍沒穿大衣。
白襯衫配了件深藍羊絨衫，英挺好。
司安然扶著車門，微微地笑著：“爍你都不送我嗎？”
爍從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點著了，猩紅的煙頭在黑夜里特別醒目，他不表態司安然自然不會再找無趣！
合作嘛，就是這樣！
不過她是真的沒有想到爍會這樣鐵石心腸。
她不免有些幽怨：“就算是合作方，總你的態度也太冷淡了吧！”
爍徐徐吐出一口煙圈。
他挺淡地說：“大概因為我是甲方，你是乙方！”
司安然有些不甘心：“我是不夠漂亮嗎？還是不夠優秀？在你心里哪里比不上她？”
“漂亮！優秀！不必跟別人比！”
……
司安然終于有些惱了。
“爍，你連拿她比一下都舍不得嗎？你連哄我一下都不愿意嗎？”
爍把煙頭在一旁熄掉，淡淡笑笑：“我們是合作伙伴！我不想欺騙你的感情！至于我們的婚約你可以重新考慮。”
司安然咬牙上車。
車子在黑夜里，疾馳離開，在門口時還打了個滑！
爍站了會兒，回到大廳。
家里傭人收拾碗筷，柳秘書跟柳太太也準備走了，已經穿上大衣。
爍拿了外套：“我送你們！”
柳太太哪里愿意他送，這小禍害是好不容易送走了，可不能再粘過來了，她就笑瞇瞇地說：“我會讓你柳叔開車慢點兒的！爍你這孩子，不是嬸子說你，該對女朋友上上心了，這冰天雪地的你還讓人女孩子一個人開車回去！就不怕你爸爸回頭削你？”
她這番敲打，爍自然明白。
明珠根本不知道，她也跟著埋怨幾句。
只有謙，目光微深注視著兒子。
片刻他起身送柳秘書夫妻到外面，說了幾句話后回來，指著兒子說：“你跟我上樓！”
爍雙手抄在衣袋內。
明珠著丈夫嚴肅的樣子，不由得就說了句：“你別這樣嚴厲！”
謙難得沒有理她。
他緩緩上樓，爍跟在后面，衣袖被拉住。
明珠低聲說：“你爸爸氣頭上，別跟他頂著來！”
爍拍拍母親的手，跟上去。
到了二樓書房，謙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太好。
爍進來也沒有說話，他去泡了茶，端過來：“爸，解解酒！”
謙哼笑：“我還沒有醉到糊涂的地步！”
他點上香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說說你自己吧！你柳嬸今天對你說話一直很奇怪，怎么，你是做了什么專心事兒了？女朋友不送反而送傳志他們？”
謙說著，實在忍不住將手邊的煙灰缸給砸了！
碎裂聲音響起。
樓下的明珠聽見后，很不放心，就過來敲門：“謙怎么了？跟他好好說！”
謙聲音嗡嗡的：“沒事！你先休息。”
大事兒上，明珠有些怕他，還有些聽話。
她乖乖走了。
謙目光從門口收回來，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爍在收拾地上的碎片，還不緊不慢很淡定的樣子，得老子更來氣。
謙氣笑了：“你倒是說啊！你平時不是很能說嗎，這會兒怎么就像是沒長嘴了？”
爍避重就輕：“我跟安然沒什么感情！”
“呵呵！合作伙伴是吧？”
“小總真能啊！”
“你柳叔柳嬸怎么解釋？平時你也不是這樣殷勤的人啊！”
……
謙顫著手又點了根香煙。
爍把碎片收拾好，又拿紙巾擦手，淡淡地說：“柳叔年紀大了，我不放心！”
謙微瞇了眼，冷笑。
“這種鬼話你騙騙你媽媽差不多！想騙我，你這個小崽子早著呢！”
他狠狠抽了兩口煙，終于說到正題，而且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你就說吧！你跟熏怎么回事？”
爍身體微僵。
他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謙心頭火起還想砸東西，但是發現手邊空了，他只得指著兒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爍默默把茶水遞過去。
謙真想砸在他臉上，但是想想會驚動明珠，就克制住了。
他壓低聲音：“說說怎么回事吧！”
爍微垂目光。
他沉默許久，低低開口：“就那么回事，現在分開了！”
謙沒搭話。
他一個輕兒吧嗒吧嗒地抽煙，一直到煙屁股都快吸掉，他才狠狠地將煙頭掐掉，又指著兒子，克制了又克制地說了聲：“你混蛋！”
他是聰明人，不需要過程也能猜到個大概！
爍沉聲說了對不起！
謙沒有說話，他起身走出去，在門口的時候頓了頓：“你……不許出門！”
明珠又跑過來。
謙下樓套上大衣，表示自己要出門一趟，而且他是自己開車的。
明珠不放心：“讓小趙開車送你吧？”
兒子犯了這么丟人的事情，謙不想讓旁人知道。
他拍拍大衣，說：“沒事兒！”
外面還飄著雪，謙踏著雪出門了，門前燈照在他身上。
身姿仍是挺拔，只是頭發帶了些花白。
明珠攔不住他，幽幽怨怨地問兒子：“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養了個小的？這個天氣還心急火燎地出門！”
爍面無表情。
……
謙開了一個小時的車。
車停在小公寓樓下。
柳太太有另外住處，這里是熏單獨的住處，時間很晚了他也不知道她睡覺沒有。
謙下車，提著一份小點心。
柳秘書偶爾會跟他說起熏的喜好，他是記住的。
站在門外，他輕輕敲門。
熏在貓眼里見他，意外得很，然后又很緊張，她輕輕開了門。
四目相對，彼此都是沉默的。
最后還是謙說話：“怎么，不認識叔叔了，不請我進去坐坐？”
熏穿著粉紅居家服，上面印了一只小熊。
她又長得小，著就２０出頭的樣子。
她眼圈微紅，打開門讓謙進來，謙進來后脫了大衣，了這兒的環境。
裝修得很好，收拾得也整潔。
屋子里暖氣開得足，暖洋洋的，特別舒服。
熏給他倒了一杯咖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兒只有這個了，她又不太會做飯，謙接過來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阿姨她也不會！”
熏他，眼底微紅。
謙沒有再提，他把小點心打開，叫她吃。
是她愛吃的。
熏嘴唇顫抖。
雖然謙不說，但是她心里清楚是因為他猜到了自己跟爍的關系，吃了一塊小點心后，她輕聲開口：“叔叔，我跟他現在沒有關系了！我不會破壞什么？我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您放心！”
謙心里很難過。
他對不住這個孩子，當初他答應要好好照顧她，他沒有做到。
她在傳志身邊好好兒長大了。
她出落得這么好，又優秀。
硬生生被爍拱了。
這個時候了，她還在向自己保證，她不會破壞什么！
謙沒有答話。
他遞了塊小餅干給她，很溫柔地說：“沒那些事情，叔叔只是想過來你。”
熏接過來，咬了一口。
然后她就哭了。
沒有人能理解她這種感受，沒有人。
她跟爍之間，有一個錯誤的開始，結束時又是荒謬的，就算知道彼此的心意那又怎么樣，他們是一點兒發展的余地也沒有。
她默默掉眼淚，謙就陪著她。
她童年沒能給她的父愛，在此時，他也只能給那么一點點。
熏沒有哭很久。
她很快就止住了哭，她很低地說：“我沒事兒！事實上我新交了個男朋友，是我的經紀人，他對我挺好的。”
謙難以形容自己的感受。
偏偏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他虧欠的小姑娘。
他只能說挺好，然后就摸摸她黑亮的發絲。
她長得很好，小小一只，想不到他那個畜生兒子是喜歡這一掛的，難怪對司安然總是不來電。
爍這口味，遺傳了他。
外面大雪紛飛，室內溫暖。
后來這事兒就沒有人再提了，謙也沒有再提什么補償，那太辱沒了她。
他只是陪伴她。
給她自小到大，一直渴望的東西。
謙離開時，已經接近凌晨。
熏送他下樓，謙上車時又忍不住轉身，他著小姑娘低低地說：“回頭把男朋友帶給你叔叔，定下來我給你準備嫁妝。”
熏小聲說好。
外面冷，她小臉白白的，鼻子紅通通的。
謙讓她快上去。
熏卻堅持著他的車走，這才上樓，她回到家里又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然后把謙帶來的小點心全都吃了。
她吃得有些撐，干脆不睡覺。
坐在沙發上電視。
屋子里暖暖的，正對面是謙喝過的杯子。
熏忽然覺得，一切也沒有那么壞，她要找個男朋友……
謙冒雪開車回家。
雪下得大。
走進別墅玄關，頭發大衣上全是雪花，爍在門口等著見他回來立即迎上去，低聲問：“您去找她了？”
謙冷笑：“你還有臉說！”
“都說什么了？”
謙把大衣脫了，走進大廳，隨手扔在沙發上。
他叉著腰仍是冷笑：“人說找著男朋友了！以后你少往跟前湊！既然斷了就不許再來往了，要是被你媽媽知道，我打斷你的腿！”
爍沒有出聲。
謙提高聲音：“我的話你聽清沒有？”
爍笑得淡淡的：“您不是說她有男朋友了？我怎么往前湊？”
謙輕哼：“那我就不知道你了！以前是小了你，現在來你是什么不要臉的事情都干得出來的。”
說完，他就緩緩上樓……
爍在客廳里站了會兒，回了臥室。
夜深，他卻了無睡意。
過去這么久了，他卻時常想起他跟熏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們同居的那三個月，拋去其他，那三個月可以說是甜蜜的。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她照片。
著著，他的嘴角浮起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溫柔笑意。
許久，他忍不住想打她電話。
他知道她換號碼了，但是弄來新的并不難，斟酌再三，他只是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圣誕快樂！】
明知不會有回應，
爍卻靜靜地著手機很久……
次日，他去公司，才進辦公室。
方秘書抱來一堆文件等他批閱，最后取出一張請帖：“總，這是司小姐派人送來的請帖，下周二的慈善拍賣會，她想請您共同參加。”
爍翻文件，語氣淡淡。
“替我回絕了！”
方秘書沉默片刻，輕聲說：“我了拍品，里面有兩件小姐設計的首飾，一枚胸針跟一枚吊墜，或許小姐也過去呢！”
爍抬頭：“把請帖拿給我。”
方秘書立即遞上。
爍翻了下，落到那兩件首飾上面。
一枚山茶花的珍珠胸針，還有一件是用海螺做的吊墜，都很精美好。
他合上淡聲說：“跟司小姐說，我會準時參加。”
方秘書點頭：“好！”
她推門出去，靠在門邊笑了一下：“我就知道！”
辦公室內，爍微微出神……
＊
轉眼就到了下周二。
爍下班回去換了套衣服，三件式的手工西裝。
他長得斯文好，皮膚又白。
年輕青年才俊，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即使傳聞他跟司家小姐好事將近，但是還沒有訂婚不是嗎？
一大把女人，伺機而上。
司安然坐在爍身邊，她今天也是盛裝出席，一襲白色禮服著優雅大方。
她唇邊帶著微笑：“想見你一面，真難。”
爍翻手里的請帖，挺淡地反問：“司安然，你累不累？”
司安然笑意凍結在臉上。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笑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爍索性跟她說明白了：“當初你提議合作，我同意了！所以我希望見的是一個優秀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個處處找我抱怨的怨婦，咱們之間不該有感情上的牽扯，明白嗎？”
“那上床呢？你就沒有需要？”
司安然說完，她自己臉上也有些燙。
爍很淡定：“我暫時沒有需要！你如果實在想可以找其他人解決，只是別弄懷孕了！”
“爍你混蛋！”
爍湊近她，似親密實則無情：“其實早點兒清我，是好事兒！”
司安然氣得要命。
但是她余光一閃，見熏跟葉白過來了。
于是她干脆就摟住爍的脖子，飛快在他的頰邊印下一吻，她本來是想吻嘴唇的，但她怕爍徹底發毛。
爍皺眉，才想說什么就見熏了。
她穿著煙灰色的裙子。
上身是那種大方口，露出小巧的頸部，那兒也被束縛得緊緊的，像是嫩鴿子一樣，小腰更是一只手掌就能掌握住。
她的黑發輕挽了起來，別了一支玉蘭。
爍得出神，
他心里默默地想，這樣兒，才能稱得上是青絲三千……
葉白溫柔地說：“座位在這兒！”
正巧就在爍身邊，熏這時才發現他，小臉微微有些發白。
葉白摟住她的腰身，著爍皮笑肉不笑：“總好久不見！陪女朋友啊，一會兒小熏的作品還指望您多捧捧場！”
爍著那只手。
他目光微瞇，很慢很慢地說：“一定！”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