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江湖沙場梟雄志 > 第三章 定計北周,假道伐趙 上
    慈祥的老人略微安心,被大海洗的粗糙無比的臉上掛上微笑,人是厲害了,可心沒變,比起那些會點三腳貓功夫就欺壓鄉里的混蛋好太多。

    老人選了一處干凈地兒坐下,誠如漢子所言,海邊風浪確實有些大,換做年輕時風里來浪里去的身子骨這點風他還不放在眼中,只是現在這把老骨頭,卻是經不起風吹雨打,一陣風刮來,都有些站立不穩。

    背靠巨石,大風被石頭擋住,老人慵懶的伸伸腰身,老手捶打著肩膀,突然覺得這些石頭好像并不是一無是處,至不濟還能擋擋風。

    “快些吃,一會兒該涼了。”老人一邊說,一邊起身替漢子彈去肩膀上的灰塵。

    “誒。”漢子應下一聲,不再管那若有若無的熟悉感覺,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吃著那簡樸卻不失風味的飯食。

    漢子吃的津津有味,老人笑的越開心,背靠著巨石坐下,回憶道:“早年出海打漁,遇上大風大浪的次數不多,總還有那么幾回。有那么一次,命都差點陪在大海,那個時候跟著劉老大在船上等死,等著那滔天巨浪送我上路。沒曾想大浪來時,一頭巨獸也在其中翻涌,當時就在想那般好的天氣咋就說起浪就氣浪,原來是那怪物作祟。那怪物巨大無比,估摸著一口就能吃掉我們那艘船。眼看著就要撞上,浪花里突然沖出一個人,踩著一把劍就把那怪物給收拾了,跟著風平浪靜,一船人留下性命,那恩人卻是拖著那怪物離去,奇快無比,劉老大帶著我們追,根本就追不上,到頭來連恩人的面都沒見著。”

    回身拍拍巨石,老人接著說道:“打那時起我就相信這世上有神仙,是以你扛著這些石頭飛來飛去我半點不奇怪,我想不通的是,你求個什么。精怪多寶,恩人出海還說的過去,你背的這些大石頭還能變出花來不成?要我說啊!你也別干這些事,聽說江湖里的神仙多是瀟灑人物,游戲人間快意無比。你這般厲害的人物,走哪不得被人捧著,何必苦哈哈的背石頭?”

    漢子停下筷子,想起當年遇到的一個人,不就是拖著一條大鯨魚,踩著一把劍?不自覺又看向北邊,壓下想要去北邊一探究竟的沖動,漢子會心一笑,“佟大叔,你等我一會兒。”

    不等老人答應,漢子站起身,雙手抱住一塊石頭,一躍數十丈,落在寬闊的平地上。

    身形一落,腳下用力一跺,酥軟的平地立刻緊實,方圓幾十丈地面沉下三尺,同周圍的地面顯露明顯的落差。

    三丈長的巨石被漢子橫在地面,大手在那巨石上一拍,穩穩扎根在土中。

    解決掉一塊石頭,漢子又回身跳到亂石中,重新抱起一塊,跳到先前拍下的巨石邊,緊挨著第一塊石頭,將第二塊放下。

    許是地下有硬物,第二塊明顯比第一塊高出幾寸,漢子并不慌亂,右手成掌,一個橫切,那高出的幾寸登時被削去,面上平整無比,與第一塊同高。

    滿意的點點頭,漢子回身繼續搬石頭,如是反復,來來往往幾百趟后,亂石被搬去小半,那片空地上排列整齊的石頭已然延伸到千丈之外,目力所及之處,皆是一般高,猶如石板路一般。

    忙碌近一個時辰,漢子滿頭大汗的回到老人身旁,仰頭喝了一大口水,指著自己的杰作道:“佟大叔,你看這像什么?”

    即便早就知道眼前人本事不小,老人還是被這一幕驚的目瞪口呆,顫顫巍巍的指著那一條石頭長龍,“你這是要……我,我猜不出。”

    漢子拉住老人的手,爽朗一笑,“大叔,我想建一座城,一座天下最堅固的城,等這城建好了,大叔可以搬進來,到時候你隨便選地方,我親自幫你蓋房子,包管結實。”

    老人掙開手,捏住袖子,輕輕擦去漢子額頭的汗珠,心疼道:“你到底是求什么啊?求什么啊?”

    漢子享受著老人替他擦汗,伸手刮去老人眼角的淚痕,反問道:“大叔,如今這世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老人愣了愣,手上一頓,輕輕落下,哀嘆道:“我能要什么?咱們這些個小老百姓,要的不就是個太平日子,兒孫滿堂,年年有余。”

    “那大叔再等等,等我建好這座城,就給你一個太平日子,這天下再亂,也亂不到我這城里來。”漢子抬頭看看天空,見那太陽剛過正中,胡亂抹去重新溢出的汗水,道:“日頭還早,我再去背一塊,但愿年關以前能把基本輪廓弄出來,”

    老人不太想讓漢子走,只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抬起手終是沒有拉住人,只是道:“那早去早回。”

    “好。”漢子一點頭,身形拔地而起,飛上高空,轉眼不見人影,只留老人唉聲嘆氣,獨自收拾飯盒,迎著海風,往家中走去。

    漢子一路往北,飛過歷下城,飛過遼東,飛出上馬關,飛過襄平城,一直到南長生關外都沒有停下,一頭扎進云霧繚繞的長生山。

    云霧之下,一座終年不見人影的山峰已然被削去半邊,不復往日壯麗,下方碎石遍地,被連根拔起的大樹散落在四周,有的樹葉漸黃,有的還是一片翠綠。

    漢子落于山頂,自山頂往下看,一片懸崖峭壁,尋常人根本就上不來。

    右手握拳,兩腳分開與肩同寬,漢子深吸一氣,拳頭高舉過頭頂,身體一矮,右拳跟著落下,直接砸向堅硬無比的山峰。

    拳頭還未碰到山體,那大錘都不一定能在上面留下傷痕的山峰便裂開一條縫。

    漢子側過身,兩腳分別站在裂縫兩側,兩手手背相對,插入縫中,接著同時用力,那裂縫又被撐開許多,眼睛一掃,約莫有四尺來寬。

    透過縫隙向內看,被扳開的小半邊山峰還算平整,漢子長出一氣,自言自語道:“力道剛好,沒有轟碎,這一塊還能用。”

    漢子跳入自己制造的縫隙中,落下五六丈還沒到底,微弱的光線下,縫隙還在向下延伸,不知有多深,只是越向下,縫越小,容不下他。

    估摸著自己下了有十來丈,眼見下方越來 方越來越窄,漢子這才停止下墜,兩手兩腳分別撐在兩側,陡然喝道:“開。”

    霎時間,地動山搖。

    那山體像是門板一樣被推倒,直接從山頂下方二十來丈處斷裂,碎石和泥土刷刷往下掉,緊跟著那巨大的門板重重落下,原來的山頂最先落地,將下方的大樹完全蓋住。

    巨大的響聲驚起山中野物,一時間百鳥亂飛,野獸亂竄。

    漢子沒管那些飛禽走獸,大手連連揮動,將飛揚起的塵土打散,飛身落到自己取自大山的巨石上。

    那巨石長二十來丈,寬十余丈,若非厚只有四尺,完完全全可以算是一座小山。

    漢子平心靜氣,自腰間掏出一根不多不少正好三丈長細繩,繩上打著兩個結。

    拿著繩子在那巨石上拉直,靠近繩子末端處用手指一劃,留下一個半寸深的記號,接著變換方向,還是以繩子丈量,在第二個結的位置留下記號。

    做完這些,他將繩子系在腰間,右手再次成掌,在留下記號的地方切下,兩掌之后,長三丈,寬六尺的石頭便被切割下來。

    拿著繩子第一個結在石頭上一比,這次倒是沒留記號,直接動手。

    不一會兒,一塊與東海邊上一般模樣的巨石便做成。

    漢子沒有停下動作,按部就班的處理剩下的石頭,動作嫻熟至極。

    三炷香后,一塊塊長石橫七豎八的擺在山中,細細數來足足有十八塊,還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碎石隨意丟在四處,應該是用力過猛弄廢的石頭。

    漢子抬頭看看山峰,嘆道:“再來幾次這山就沒了,算了,下次換一座山頭。”言罷抱起一塊石頭,扛在肩上,沖開云霧,飛上高空。

    此刻,不過下午時分。

    漢子本想直接回東海,飛到上馬關時卻又改變主意,掉頭往幽州飛來。

    飛過幽州,他還是沒有停下,繼續向西北飛,看那架勢,是要往御金而去。

    ————

    離開御金的徐子東帶著兩萬人馬,即將跨入幽州境內,兩萬余人的隊伍聲勢浩大,馬蹄踏在大道上,聲音格外悅耳。

    徐子東重申舊令,要求麾下兒郎按照張盼的規矩必須靠大道右側前行,這讓大半是譚山岳余部的人很是不解,完全沒當一回事。

    不過在屈狐仝當眾抽打十數人之后,這些人就老實了,哪怕再不懂,還是規規矩矩的執行命令。

    徐子東和謝燮沒有繼續騎著同一匹馬,畢竟是行軍途中,又不是游歷江湖,叫手下人看見,那叫什么事,成什么體統?

    好在謝燮的身手有目共睹,手下兒郎都也不會因為主將帶家眷而有意見,誰都知道徐子東手下最能打的是屈狐仝,而那謝燮是能和屈狐仝一較高下的人物。

    這樣的家眷多多益善,來個十個八個,以后打仗還不得輕松許多。

    徐子東坐在馬背上,悠閑的望著遠處的幽州城,這里是楊象升的大本營,亦是鉤鐮軍發家之地,徐子東雖是沒有來過這地方,卻與這座城里出來的人打過不少交道,楊象升,唐永武,楊林,甚至是那李釗,不都是幽州人。

    “麴義,讓弟兄們歇歇,按這速度,天黑之前肯定能入城,你先派人去與幽州守軍知會一聲,免得到時候出什么亂子。”徐子東停下馬,回頭喊道。

    先登校尉笑著應下,招手叫來斥候,囑咐兩句,便讓人離去。

    大隊人馬停下,徐子東叫上周武陵和張盼策馬來到高處,遙遙看向幽州城,“聽說襄平不輸幽州,趙計元七萬人都拿不下來,咱們這兩萬人估計也難,幽州一過,最多一個月咱們就能到襄平,到時候該如何打,總得先想個對策。兩位大軍師,你們可有好的想法?”

    周武陵想了想,“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吃下北周根本不可能,姜浩言不是說無論你選哪一邊都會鼎力支持,這一次去北周總得再找他要些人馬,兩遼道節度使李正歡不是一直閑得慌,你干脆給姜浩言寫一封信,讓李正歡雖我們一道算了。有兩遼道的兩萬余人相助,配上咱們的騎軍,北周那無馬之地,橫沖直撞應該不難。不過我并不建議直接和北周撕破臉,要打,也得等做掉趙計元之后。”

    張盼贊同道:“丑八怪說的不錯,北周三處勢力,趙計元最強,程再幸次之,那個狗屁百濟王最差,若是一上去就和程再幸死磕,只能是給趙計元吃下百濟創造機會,真要讓那死胖子做大,咱們往后的路會更難。”

    徐子東呵呵一笑,“你還知道那趙計元是個胖子?”

    張盼眼睛一斜,不屑道:“你忘了咱們是怎么遇到的?當時那死胖子圍殺那什么靠山王,我不就在哪里?”

    “這倒也是,你那時候穿著奇裝異服,拿著這根燒火棍說是槍。”徐子東指了指張盼手中的兵器,微微有些后怕,早前不知道這燒火棍的威力他還能不當回事,如今多次見識過它的厲害之處,他再也不敢輕視。

    “它本來就是槍。”張盼嘀咕一句,想起當日場面,那個時候他還是板寸頭,穿著迷彩服,不像現在這般穿著長袍,頭發已經披到肩膀。

    摸摸肩上的頭發,張盼莫名有些悲傷,說道:“算算日子,咱們認識都兩年多了。”

    心里卻有一句來到這個世界都兩年了沒有說出口。

    徐子東和周武陵都被這股憂傷弄的莫名其妙,關切道:“咋了?”

    張家圣人強笑道:“沒事。”正要轉移話題,卻看到天空中飛來什么東西,急忙朝著那個方向一指,“你們看,那是什么?”

    兩人抬頭一看,讀書少視力更好的徐子東率先開口道:“好像是個人扛著什么東西。”

    周武陵點點頭,“對,就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