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間，周牧之停住腳步，只感覺自己全身冰涼，目光驚駭地看著方辰。
方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已經想到了吧，劉元慶這個傻逼這么大張旗鼓的救濟接收難民，到時候無數難民肯定聞風趕去文軒坊。”
“要只是這樣的話，那也就算了，畢竟不管目的為何他終究是在辦一件實事。”
“但是他錯就錯在，不該這么高調，什么讓難民頓頓吃飽。現在糧價貴的這么離譜，距離秋收還有一段時間。”
“就算是四大糧商給他撐著，幾萬難民，要不了十天半個月就能把四大糧商的庫存給吃空。到時候就算他劉元慶手上有錢，又去哪里買糧食？他又要花多少錢才能買到足夠這么多難民吃的糧食？”
周牧之呆呆道：“如果他，改為施粥賑災呢？”
方辰冷笑一聲：“現在還可以。但是現在的劉元慶我肯定他是絕不會同意的。”
“岳華樓文會他名聲掃地，所以他迫切需要這個機會，在難民們心中樹立起他劉大人救世濟民的形象。”
“這也是他們張黨這次會啟奏陛下放難民入城的目的。所以他現在是想方設法拼了命的讓這群餓瘋了災民吃飽。”
“越多越好，吃得越多他劉大人的形象就越高大，名聲也就越響亮！”
“但是他不知道，一旦他沒有糧食之后，等待著他的會是什么下場。”
周牧之眼神驚懼似乎已經聯想到了那個場面，隨后又問道：“方大人，那該怎么辦？”
“沒有辦法。”
方辰搖著頭嘆息一聲：“就算他之后買到了糧食，但肯定不夠難民吃的，所以在發現了這點之后，他們就會去減少糧食的發放。”
“但是好容易吃飽過了幾天舒坦日子的難民們會答應？人從來都是不知足的。”
“如果他劉元慶一開始聰明一點，難民入城之后就熬粥布施，一個人吃的糧食熬成粥水之后足夠三個人吃的。”
“雖然不抗餓，但是比起原先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難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救濟。”
“這樣一來有著四大糧商的支持，他劉元慶甚至可以養著這些難民一直到秋收完畢，新米入庫。”
“但是現在嘛，他死定了！張黨開了個好局，卻讓一個臭棋簍子來下子，等待他們的只有滅亡。”
說完方辰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看他的背影，周牧之突然感覺到方辰是那樣的可怕。
明明什么都還沒有發生，他就已經預想好了一切。
甚至周牧之覺得事情真有很大的可能按照方辰說的一樣發展！
……
從馬山家出來，方辰直接去了皇宮，找到了司禮監的總管太監，馮高。
“方老弟，今天怎么有空來咱家這串門了？”
見到方辰，馮高頗有些高興，他對方辰的印象向來很好，兩人一直是以老哥老弟來稱呼對方的。
方辰笑著打了個招呼：“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情麻煩馮老哥您。”
“遇到麻煩了？”
馮高招呼著方辰坐下，問道：“老弟在你那楊花坊弄得如何了？”
“都挺好的，誒老哥你在工部有沒有熟人，介紹兩個給老弟認識認識唄。”方辰道。
馮高好奇：“工部？你找那群家伙有事？”
方辰點頭：“有個小玩意兒要請他們幫忙制作。”
六部中的工部，在六部排名中是吊車尾的存在，但這不代表他不重要。
工部掌管各項工程、工匠例如建筑、水利、甚至交通、屯田這些都歸他們管理。
方辰找他們自然是想要借幾個工部的能工巧匠，將腳踏紡車制作出來。
他相信，馬山這個商人是不會拒絕他的合作的。
“倒是認識那么幾個，走，咱家帶你去。”馮高笑道。
方辰欣喜：“哎呀，那可真就太麻煩老哥你了。”
“誒，咱們兩個還這么客氣做什么，以后方老弟發達了，老得多多照顧老哥我才是呀。”
作為女帝洛凝心身邊的天子近臣，馮高揣摩帝心十多年，比大部分官員都清楚洛凝心的想法。
東廠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他明白。洛凝心是一定要方辰坐上去的。
其他人馮高不管，但在他看來，給方辰撐腰的是皇帝陛下，那其他人真有和方辰搶的資格？
怕不是癡心妄想。
因此在馮高來看，將來方辰的發達是必然的了，那么就得趁著現在好好巴結籠絡一番，這個后起之秀。
搞不好將來就能夠救自己一命啊。
畢竟伴君如伴虎，誰能保證自己這輩子不出錯呢？
兩人出了皇宮來到工部衙門。
一聽說是馮高和方辰來到，工部尚書周康連忙出來迎接。
“哎呀什么風把兩位公公給吹來了，快請快請。”周康神情熱絡。
他雖然是從二品大員，但馮高和方辰，一個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
一個是陛下身邊的紅人，那都是天天跟在陛下身邊，說得上話的主兒。
他又不是戶部張宇那種掌管著大炎王朝錢袋子的狠人，自然不敢怠慢。
雙方客套一番，方辰就說明了來此的目的。
“紡車？”周康聽了之后明白了方辰的意思。
這種東西在他們工部的工匠中不算什么，那些匠人不少都會制作。
于是便帶著方辰去了宮廷工匠的地方，讓人現場給方辰制作紡車。
十幾個工匠一同上手，什么搖把、轉輪、紡錘的組裝都落在方辰眼里。
手搖紡車工作的時候需要一手搖輪，一手紡線，因此不僅麻煩而且速度也很慢。
隨著工匠制作，方辰開始參與其中，提出自己的構思和簡易。
要用腳踏板來驅動轉輪工作，解放工作人員的雙手，增加紡織錠子提高紡織速度。
有了方辰的加入和提供的建議，工匠們從一開始的額不理解到后面慢慢的打開想象，周圍的工匠也一同參與進來。
二十多人合作，半天的時間，將方辰要的腳踏式紡車制作出來。
比起原來的手搖式紡車要大兩三倍，工作地方增加了座椅，可以讓人坐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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