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走后,赫連栩來到屋內。
看著榻上憔悴瘦弱的赫連太妃,眸底閃過一抹不忍。
當年他被赫連家的人從狼群接走后,唯一帶給他溫情的,便是這位姑母了。
整個赫連氏,也唯有姑母一人,能讓他冒著風險去地牢救人。
床榻上,聽聞到門口動靜的赫連太妃,緩緩直起身子。
看到赫連栩時,亦是眼眶一紅。
接著,咬牙切齒道:“栩兒,那群混賬!”
“快去告訴你信表哥,哀家還活著,還未去世……”
赫連栩眉頭微皺,“去世?何出此言?表哥也一直在尋您啊。”
赫連太妃愣住。
而后,猛地反應過來。
——
“所以,蘭溪那個小賤人是在騙我?!”
聽她這般貶低蘭溪,赫連栩眸光閃過一抹暗色。
但很快,又將心頭那莫名的情緒收斂走。
道:“姑母若想回漠北的話,明日便差人將你送回去。”
“表哥既在那里自立為皇了,還是回去好些。”
“你呢?”
赫連太妃神色復雜,“如今正逢多事之秋,你不在漠北待著,怎么跑到京城來了?”
在赫連太妃面前,赫連栩也不隱瞞。
如實道:“姑母有所不知,如今赫連家的新任家主,便是我了。”
赫連太妃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說什么?!”
數月之前,她那十幾個侄子還爭得頭破血流,分不出勝負呢,她那不爭氣的兄長,還穩坐著家主之位呢。
怎么就……
赫連栩垂眸,掩去眸底的冷意,沒再做解釋。
在那群所謂的“兄弟”將屠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準備對他出手時,他便已給這些人想好死法。
如今,尸體湊成一排,合葬在赫連家陵墓之中呢。
至于前任族長,他那名義上的父親,被他軟禁了。
好吃好喝地養在別院,不過這一輩子,為了防止意外,還是一步都別踏出別院了。
赫連家的變故,等姑母回到漠北,自己去研究吧。
赫連栩不欲多說。
畢竟在他心中,他只有這一個姑母,該敬該愛。
但姑母卻有不止他一個侄子。
自己那位已經退位的父親,更是姑母的親弟弟呢……
姑母得知了赫連家的事后,若想發火,那便回漠北發火吧。
別再這里,省的傷了他們姑侄之間的情分。
赫連栩晦暗的眸光,一閃而過。
放緩了聲音,語氣卻不容置疑。
“京城要亂了,各方勢力云集,姑母一人在這里,安危難保。”
“等您身體休養差不多了,侄兒就將您送出京吧。”
赫連太妃下意識地抓緊了床邊的流蘇。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她想再問些什么,可看著赫連栩的臉色,忍了忍,還是沒問出口。
在皇宮里走了這么一遭,生死邊緣盤旋了數月有余,她的身上多了幾分戾氣,卻少了幾分曾經的沖動。
既然栩兒不想談此事,她沒必要追根究底。
等回了漠北,赫連家又能有什么消息瞞得過她的耳目?
赫連太妃道:“不休養了,明日便出城吧。”
京城這種龍潭虎穴,不適合她孤身闖蕩,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一切,等到了漠北,再從長計議。
“也好。”
蕭長卿應下此事。
……
次日,日頭還未升起,天色仍然熹微時,赫連太妃已啟程坐上了回漠北的馬車。
赫連栩一路送到城外,看著那馬車的影子消散在視線中后,心頭微定,縱身一躍,朝城內躍去。
另一邊,躺坐在馬車中,披著厚毯子的和赫連太妃,看著車內搖搖晃晃的擺墜,只覺這場京城一行,恍然如夢。
身體乏了,精神也有些乏。
正要恍恍惚惚睡去時,忽然覺得脖頸一酸,車架因為驟然的撞擊而停下來。
車廂外,護衛的聲音緊急又嚴肅。
“注意!有敵襲!”
話還未說完,便被人抹了脖子。
那腦袋順著窗簾滾進車廂內,落到赫連太妃的腳邊,睜大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赫連太妃……
“什么東西!”
赫連太妃尖叫一聲,下一刻,身旁的車簾被扯開,她看到一個身形清瘦,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小賊,正對她咧嘴笑道。
“赫連太妃才來京城沒多久,怎這么急匆匆地就要走呢?”
“依本小姐的意思……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京城吧!”
赫連太妃來不及尖叫,下一刻,被眼前的小賊狠狠彈了彈腦門,眼前一黑……
……
今日是陛下大婚后的第七日了。
原本應該喧嘩熱鬧起來的后宮,沉浸在抄寫經書的陰云之中,沒有半點生機與活力。
史皇后和皇貴妃的任務最重,也沒空和對方爭吵了,皆蜷縮在自己的宮中,默默地自己抄寫,好在蘭溪這里掙回些許臉面。
當然,除此之外,宮人們也聽到了另一個風聲。
有賊子夜半闖入皇宮,還偷了些了不得的東西,如今宮里查得正嚴,一遍一遍搜查,卻根本找不到那個始作俑者。
不僅是宮內人人自危,就連往常拿著牌子就能進后宮的檔口處,也加強了管理和戒備。
扛著麻袋的蘭絮,也被堵在了宮門外。
不依不饒。
“都說了,本小姐是來見太后娘娘的,憑什么不能讓本小姐進去!”
守城的侍衛哭喪著臉,“二小姐,實在是陛下剛下的主意……
蘭絮卻突然指著他左側的城墻,道:“咦,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侍衛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下一刻,耳邊一陣風聲掠過。
等他再反應過來時,那風聲已經走遠了,蘭絮幾個拐彎,繞進了這錯綜復雜的宮巷之中,再無身影。
侍衛臉色難看,慌慌張張地向統領匯報,“這可怎么辦啊,怪屬下一個沒看好,竟讓讓人給逃出去了!”
“那個方向?”
“芝蘭殿!”
……
蘭絮飛速趕到芝蘭殿后,依舊是不顧阻攔地,沖進了蘭溪的內殿。
蘭溪今年畏冷,屋內早早就熏上了火爐,室內溫暖如春。
蘭絮破門而入時,她平日里波瀾不驚面色中,帶著些訝異。
下一刻,蘭絮將一直背在身后的麻袋,跟對待垃圾一般,扔在地上。
還嫌不夠,甚至踹了兩腳。
緊接著,冷笑道:“若非本姑娘眼疾手快幫你攔住,只怕你一腔籌謀又要作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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