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猛女穿書嬌妻,腹黑首輔纏上了 > 第372章 [ 荊州 ] 再無卜舟
  衛枕鈺心中的風浪,不亞于第一次知道親姨母是皇后那般。

  她張了張口,竟是發現喉嚨堵的厲害。

  親緣情誼最殘忍的,并非時隔多年長大成人,才千辛萬苦找到自己的兄長。

  而是在幼時失去的兄弟,在多年后,竟是與自己道不同,或許還是仇敵。

  “顧棐南……”

  衛枕鈺低低地喚了一聲,到底說不出什么帶有欺騙性的話來。

  若想這件事是假的,只有羅福信口胡謅這一種可能,但宵北涉及羅母性命,這消息恰恰是真的。

  她思忖許久,才輕聲道:“有沒有種可能,是重名了?”

  “你兄長若是知道你在京城,又豈會帶著寫了名字的腰牌這般招搖不避諱?”

  “解釋不通的,阿鈺。”

  低啞的嗓音極為破碎,自她耳畔逸散。

  “他下毒,也是幾月前的事,我來荊州誰都料之不及。”

  “彼時,羅母便是籌碼,就算被羅福看到,又能如何?”

  衛枕鈺心緒逐漸平復,見他眸中恢復了些光色,卻搖了搖頭。

  “不,還有一件事。”

  “佛花只是一種抑制性的藥物,下了佛種吃才會現出效用,但宵北似乎只給羅家父子吃了佛花,并未下佛種,他大費周章只為表面上唬住羅家父子,實際手下留情?”

  “這似乎,也不合常理。”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越發冷靜下來。

  “阿南,我們一直在這亂世中找尋真相,看到的或者聽到的,也僅僅稱得上是真實。”

  “究極真相,就不能困于真實。”

  衛枕鈺抬手,輕輕環住他的脖子,嗓音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幽幽而至。

  “最壞,不就是他站在咱們對立面嗎?”

  “我們人多力量大,大不了把他綁過來就是。”

  顧棐南聞聲,又是沉默許久,隨后才抬眸,唇邊牽起一抹細小的弧度。

  “好,聽阿鈺的。”

  衛枕鈺雖說嘴上說的頭頭是道,但望著身邊人那雙明顯晦暗下來的眼眸,還是忍不住輕嘆。

  “想不通就不想了,咱們趕緊把運糧的路徑查清,新越省也該回歸正軌了。”

  顧棐南深吸一口氣,那雙破碎的黑眸也終于一點點回歸平靜。

  “好。”

  翌日。

  衛枕鈺兩人便隨著江溫緒去了希化。

  這是新越省之中的一個小城鎮,居民也很少,獨道兩邊是盛開的茶花。

  在這灰蒙蒙而又努力喘息的城中,帶來絲絲縷縷綻放的生機。

  馬車行路,輪子滾動時敲出有節奏的‘咯噔’聲。

  衛枕鈺升起車簾,朝著外面看去,“江尊主,是先去了嗎?”

  “嗯,”顧棐南摸了摸她的頭,溫聲又道,“他同我說好了地點,不會走錯。”

  衛枕鈺有些疑惑。

  “為何不一起走?”

  顧棐南抿了抿唇。

  “我們倆一起走,容易破費。”

  衛枕鈺恍然明白過來,嘴角一抽。

  看兩人見面那個劍拔弩張的架勢,像是要大打出手似的,確實不宜一起走。

  待穿過茫茫荒田,跨過已經不成樣子的壟道,顧棐南扶著人下了馬車,一起往山上去。

  衛枕鈺攀著蜿蜒小徑走了許久,看著這山林上泛著新綠的楊柳,眸中疑惑更深。

  顧棐南的娘親,曾在這里久待?

  她心中的困惑最終在看到那抹紅衣化為泡沫,江溫緒背對著他們,身形挺立,靜默無聲。

  似是感到兩人走近,才側眸看來。

  “她昔年有兩個武功絕佳的侍女,名為微楊和陌柳,在護送她離開玄靈國的途中,不幸犧牲。”

  “也就是在那時,她也發現自己懷了身孕,但彼時正巧趕上樓老夫人大壽,只得回京城。”

  “自京城離開,她便在這待過了早期的幾個月,想著在這里把你平平安安的誕下。”

  衛枕鈺聞言心尖一顫。

  玄靈國,那不是她便宜爹長孫縱的故土嗎?

  顧棐南的娘親為何會從那里來?

  但江溫緒卻沒有再多言,只是抬步往前走,撥開面前雜草叢生的竹籬,露出里面一方整潔的木制小院。

  “她年輕時久待京城,但我想,那里不過是她的枷鎖,這第一祭,就在此處衣冠冢吧。”

  顧棐南一眼看到了那置于僻靜一隅的方正石碑,本來毫無波瀾的心緒竟是生起波瀾。

  上一世,他從未踏足這里。

  因著自己行事嗜血狠辣,和江溫緒在一些事上對峙良久,更不可能心平氣和的站在一處。

  自然……也不會知道這些。

  猶記得當初江溫緒滿眼怒意,斥責他‘你不該是她的孩子’。

  小木屋中的擺置似乎一直復原著原本主人在時的模樣,素雅婉約,卻又不失大氣。

  “過來,跪下。”

  忽然的一聲,打斷顧棐南的思緒。

  江溫緒那張俊美容顏上此時半分生氣沒有,只余死寂一片。

  衛枕鈺輕輕捏了下他的手,隨后率先邁步而出,帶著人走到石碑前。

  碑文題字簡單只有四字:摯友慕貞。

  顧棐南眸色逐漸黯淡下去。

  在公主府時,晉陽說過,他母親名樓萱,小字慕貞。

  記憶猶如細絲,忽然就拉扯著他想到前世,彼時他手下有一個很是忠誠的門生,曾游歷過玄靈國,說那里才子才女遍地走。

  甚至還同他提到了大昊才女樓慕貞,只是那時的他對樓家根本無心關注,只覺得不過是成王敗寇間的一個犧牲品罷了。

  如今才知,他同樓慕貞,竟是至親。

  顧棐南呼吸忽然就急促了些,眼中殷上些許微光,他與母親親緣薄,他誕生時便是她亡故時。

  盡管通過江溫緒的只字片語依然能想象到,一個經歷追殺的女子,失去了情同姐妹的手下后孤居此處,一路上該是何等艱辛。

  不知何時,膝蓋已然貼在地上,顧棐南緩緩俯首,嗓音很沉。

  “不孝子卜舟,攜妻,拜見母親。”

  衛枕鈺緊緊隨著,貼地行了叩首之禮。

  卜舟是顧棐南的字,無人給取,他提筆自取,前路未卜,一葉孤舟。

  此時對墓而言,仿若穿過時間洪流,竟是披了滿身孤寂,白衣染了落塵。

  顧棐南斂下長睫,遮住盈眶溫熱,不敢再看碑石。

  母親,卜舟凄慘一世,本以為眾叛親離便是結局,但上天寬厚,竟是許了來生。

  吾妻,救我于泱泱苦難。

  往后余生,便再無卜舟,只有棐南,還請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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