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之后,江溫緒從屋中取出一個小木匣,拿給了顧棐南。
“這是她留給你的。”
顧棐南抬手接過,將暗扣打開,看到了里面的東西。
是一個樣式很古樸的扳指,上面上沒有任何紋路,光潔如新,觸手冰涼,晶瑩剔透。
江溫緒瞧著,眼中露出幾許痛色。
“這個東西的來處我也不清楚,但既是她的遺物,你便好好收著。”
顧棐南斂下眸子,將扳指收在蒼白的手心中,凝視許久。
“你是我母親的摯友?”
江溫緒聞言,高大的身子頓住,低低地‘嗯’了聲。
顧棐南緩緩抬眼,黑眸逐漸凝冷。
“朱歲身邊一近侍同我說,母親當年在懷我中途又回了趟京城,還找朱歲幫了忙,可有此事?”
江溫緒倏然轉臉,眼中猶如燃燒了兩團明冽的火焰。
“幫忙?說的好聽。”
“是慕貞被人算計回去,誤以為自己多年前欠了朱歲人情,想要趁此還清。”
衛枕鈺倏然捏緊手指,阮鈴還是說了假話嗎……
緊接著,江溫緒面上竟是露出一抹難以形容的凄涼。
“至于那個近侍,多半也是得到的假消息,朱歲戒心很強,喜好集權,若非心腹不會知其真相。”
顧棐南薄唇繃緊,再度發問:“那后來呢?”
江溫緒垂下眼,沒再多言,走前幾步只是道:“那時我遠赴邊外,麻煩纏身,回來時她已故去。”
“更多的,都藏于朱歲之口。”
“至于大你三歲的那個兄弟,幼時就與你母親被迫分開,余下的事,還需你親自查清。”
風颯颯,樹欲靜而風不止。
清越沉冷的嗓音漫過寂靜的空氣,徐徐漾開。
“明白了。”
朱歲也好,兄長也罷,終有一見。
*
回到別院之后,顧棐南沉默許久,最終又在短短瞬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后帶著左冷他們出去查糧道的事。
衛枕鈺雖知他狀態有些不對,但卻又不知從何處安慰,只得給他留點空間自己靜一靜。
當天晚上,別院依舊燭火照人。
顧棐南不知何時踏著夜晚涼風,緩步走回。
他輕輕打開扇門,就看到了那靠在桌邊睡著的人。
衛枕鈺眠淺,似是感受到動靜,很快睜開了眼睛,順著望去,見是顧棐南,當即粲然笑了。
“回來啦?”
顧棐南本被晦暗纏繞的心,乍然被打碎一角,而后寸寸裂開。
他俯身攏袖,將人攬進懷中,眼底滿是細碎笑意。
“嗯,回來了。”
衛枕鈺明顯感覺到他心情好了許多,抬手捏捏顧棐南的臉,彎眸:“餓不餓?”
“專門給你做的酒釀小圓子,嘗嘗看。”
言罷,她竟是像變戲法一般,從背后拿出一個藏好的食盒。
“喏。”
顧棐南握著她的手,將外罩的長袍換下,眼中殷上心疼。
“等我這么晚,累壞了吧。”
衛枕鈺把小圓子給他盛放好,挑了下眉梢。
“既然知道我等的辛苦,下次就該告訴我一聲到底幾時回來。”
顧棐南眼中神色一頓,而后抿緊唇,輕聲道:“今日是為夫的不是,不會有下次了。”
淡淡的桂花香飄散在空氣中,他低眸看向那瑩白的小團子,眼中竟是有些酸澀。
今日出去查事時,竟是總想起前世來,那時他歸家時也總是這般晚,彼時只有冷冷的阿意待在屋中,還是他做完事才能有父子相聚的時候。
如今,泛著蒙蒙熱霧的晚點置于掌中,搖晃的燭火溫暖柔和,笑的眉眼彎彎的妻子就在身邊。
思緒紛飛,不知何時,冰涼的微光竟是從眼眶邊霎時跌落。
伴著女子的驚呼:“怎么還哭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顧棐南瞬間彎唇,卻是笑了起來,眸色明媚如霞光。
“娘子,我是開心。”
衛枕鈺望著那燈火掩映下的神容,竟是怔住了,好半晌,才低眸笑了。
“難得見我相公流眼淚,真是新奇。”
顧棐南環著她的腰,眼中滿是柔和笑意:“情不自禁。”
言罷,他折身就乖乖的吃起小圓子來。
“我快些吃。”
衛枕鈺單手托著下巴,笑瞇瞇的睨著人,沒再說別的。
直到他吃完,又去洗了澡之后,這才帶著淡淡濕氣回到床上。
他將人攬進懷中,原本空曠的內心霎時充盈,他微微低頭,恰好對上那雙猶如新月的美眸。
“阿鈺為何這般看著我?”
衛枕鈺笑:“想問問你今日戰果如何?”
顧棐南微怔,隨后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道:“天上的糧道查清楚了,是把糧食吊在了北邊的郊倉,那里原本是一處邪神妙,但被燒毀了。”
“冷刀二人下去查探,發現了暗門,其下還有地道并且綿延數里,是朝著嶺南方向去的。”
衛枕鈺面色一凝。
“朝著嶺南?”
顧棐南微微頷首,低眸,眼中氤氳風暴。
“那地道結實堅固,絕非一年半載就有的工程,應是多年前就有,后來有人還在不斷加固。”
衛枕鈺越發疑惑:“就算想隱秘的運輸,也不可能真的把這地道修到嶺南,定然會在中途中轉。”
男人聞聲,愛憐的摸摸她的軟發。
“是,阿鈺果然聰慧。”
顧棐南嘆口氣,隨后竟是微微起身從床沿拿來一卷紙。
“這個地道通往的方向很明確,那便是淄江省和歸息省的交匯碼頭。”
“那邊水路發達,漕運更是常年往來,每天來往船只數都數不清,所以我猜,地道的盡頭在這里。”
“不僅如此,地道之中還有很多岔路口,想來為了分散目標,也有一部分會轉成陸運。”
衛枕鈺聞言,竟是直接起了身。
“漕運?!”
她眼中閃過幾許銳利,而后直接望向人。
“這么說來,或許所有的邪神廟都是下糧的入口!”
顧棐南的眉目逐漸凝冷:“為夫也是這般猜測。”
衛枕鈺深吸一口氣,而后突然道:“那咱們所走的那條路,似乎是例外了。”
顧棐南微微搖頭,眼中凜冽如冰。
“娘子,無一例外,咱們走的那條路的出口十里處,就是邪神廟落址。”
“不僅如此,那座邪神廟,未被摧毀,里間布置一應正常。”
他說到這兒時,神色越發冷肆:“還有,房數所言不假,這邪神廟剛好貼著歸息省的邊界,并且我們在祭祀爐中,發現了上百具枯骨。”
衛枕鈺倏然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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