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枕鈺驟然擰緊眉心,朝著自己后面看去,隨即臉色驟變。
男人露出極為好看的半張臉,桃花眸瀲滟惑人,山根高聳挺立,此時彎著眼眸竟有詭異的帶上幾許天真之感。
他一席玄色長衫,右身有皮質護肩,一條奇異的深金色紋路自肩頭蜿蜒而下,露出腰間的白玉腰牌。
指南針狀,向北,宵字。
衛枕鈺忽然頓聲,死死地盯著人,似是要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來。
那人卻是彎起眼眸,似是極為開心。
“顧夫人為何這般盯著在下?”
“顧大人尚在里間,這樣,不好吧?”
衛枕鈺聞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緊接著深吸一口氣,語調漸沉。
“言辭多情,真真教人發笑。”
“老娘不過是看看你有幾個狗膽,敢叫宵北這個名字。”
她嗓音凌厲,又似是斂著漠然,男人竟是怔然片刻,隨后手指拂過腰牌,輕輕笑了。
“原來如此。”
“世間人往,在下這名字,顧夫人為何這般在意?”
他說著,人也竟是像一道清淺的羽毛落下。
衛枕鈺斂下眸子,望著那雙掩著深色的桃花眸,忽而嗤笑一聲。
“相公,這人真夠無聊的。”
音落,只見一個清絕的身影竟是緩步走來,他微涼的指尖拉住衛枕鈺的手,轉眸淡淡的望去。
觸及宵北眉尾處細小的疤痕時,顧棐南眸心微微一縮。
但這一抹神色被掩飾的太好,以至于無人看出。
宵北望見顧棐南的那一剎那,眼神中卻出現一抹短暫的迷茫之色。
但很快,他就回神輕笑。
“久聞顧大人威名。”
顧棐南眸色清淺,靜靜地望著他,未發一言。
宵北倒也沒覺得不自在,聳了下肩膀,眼中泛著粼粼幽光。
“既然顧大人不喜見我,那便長話短說了。”
他音落,眼眸再度彎成月牙,似是笑話面前人般,語調輕輕的:“小世子,終究是皇家人。”
衛枕鈺倏然冷了臉,眼底蒙上一層暴戾。
“滾回去告訴你們主子。”
“信口雌黃,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老娘,沒什么耐心。”
宵北愣怔片刻,而后竟是放聲大笑起來。
“還真不愧是兄妹,威脅人的話都一模一樣。”
說完,他竟是飛身落在不遠處的樹枝上,腰間的玉牌隨之晃動。
“顧夫人,古世家百年不出世的規矩被你兄長打破,不若好好想想,在小世子的身份暴露之前,該怎么保全自身吧哈哈哈哈哈!”
“冷刀。”
短短兩字,仿若淬了冰。
一把飛刀驟然而出,速度快到只剩殘影,宵北甚至來不及躲,肩膀竟是被削出一道血痕來。
他驚愕的捂住手臂,漫不經心的面色逐漸收斂。
一個扎著小辮子的精致少年正在他幾步之外,手里把玩著一個更小的飛刀。
他此時笑瞇瞇的望過來,語調桀驁:“威脅我主子之前,還是先考慮考慮你能不能活著回去吧。”
宵北沉下眉眼,眼中斂上幾分驚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低笑了一聲:“眾人猜測紛紛的縱天少主,竟然是顧大人。”
“是在下唐突。”
衛枕鈺感受到握著自己手指越來越重的力道,心中一痛。
看來,不是什么同名同姓。
這人,就是他的兄長了。
她輕嘆了口氣,抬起眼睫,眸中凝著復雜:“唐突算不上,只是因著物是人非……而感到傷懷。”
宵北眼中再度閃過一道茫然,隨即緊緊蹙眉,有些沒懂這話的意思。
顧棐南見狀斂下眸,安靜許久,啞聲吩咐:“放他走。”
左冷雖是不解,但還是點了下頭。
盤旋的飛刀很快回到了他手上。
宵北不多停留,飛身往外,速度快的驚人。
他不是傻子,冷刀的赫赫大名幾乎和他的模樣完全對不上號。
只是……雖然在教神和父親的口中聽過很多次顧棐南,他卻從未見過人。
可是剛剛見到他時,心頭那股深深的悸痛究竟是從何而來?
還有顧夫人那句話,又是何意?
幾番思索下,他竟是覺得頭有些痛,只得迫著自己放棄繼續分析下去。
左右今日就是來確認顧家夫婦到底還在不在荊州,若是在,那教神的京城計劃就可以開始了。
破落的廟宇前,衛枕鈺握了握他的手,輕嘆一聲。
“人走了。”
“嗯。”輕輕淺淺的一聲,像是即將破碎的琉璃。
衛枕鈺心都在一瞬被揪緊。
許久,她才輕輕拍了拍人的背。
“今日一見,我倒是覺得是好事,要不要聽聽?”
顧棐南緩緩轉臉過來,但眼中的茫然依然沒有褪去。
衛枕鈺挑眉一笑:“相信我的眼力,他不認識你。”
顧棐南本是極為悲痛的心在頃刻間變得平靜下來。
他鎖緊長眉,就聽自己娘子繼續道:“初次見你,眼中驚艷卻也茫然,以及我提到‘物是人非’,他的神態,都不像是假裝不認識你。”
“既然他跟了朱歲多年,又指不定和主神司有關聯,那這其中能做的文章……”
說到這兒,她轉過明亮的眼眸,神色認真。
“你別忘了,你兄長離開的時候,年紀也不大,去讓一個孩子忘記一些事,一個人,太容易了。”
“顧夫人所言不差。”
有幾許虛弱的聲音緩緩響起。
孫遮面色比剛才蒼白了好多,手指還捻著一個關節,剛剛似乎是……下了卦。
顧棐南深吸一口氣,“你何出此言?”
孫遮略顯蒼白的唇輕輕牽起,笑容溫和。
“顧大人同剛剛的那位陽極生辰的男子,淵源頗深。”
“但有晦星阻攔,遮掩鋒芒,桓疏斗膽一猜,他應是為人所用,尚且無力辨別自己的紫薇命。”
顧棐南的瞳色逐漸深幽。
兄長生于盛陽之日,這種事,可不會誰都知道,更何況是遠在荊州的孫遮,應是素未謀面。
他的卜算之能,著實驚人。
“多謝解惑。”許久,他才沉沉而道。
孫遮的面色比剛才好了幾分,卻笑著擺手。
“舉手之勞罷了,剛打碎邪神廟,我還算了一卦,荊州的災禍,即將覆滅。”
“下官才該謝過大人,救了整個荊州。”
音落,一個縱天手下就落在了顧棐南身前。
“主子,已經清點,尸骨三百,法壇四個,此處沒有地道,只有一處地下密室,但是里面的東西都不在了。”
衛枕鈺望向顧棐南,有些不相信。
“沒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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